洛锦溪听到这里,便知道这位田大人是官不大,官架子到大的厉害。
她同情的看了一眼孙明,“这些日子为难你了。”
孙明听到这话,倒是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其实也没有什么,我只当他那些话是放屁就是。”
洛锦溪本来还在正经的安慰人,听到这话忍不住噗的一声笑了出来,这位孙裨将,还真是可爱的厉害。
孙明见到洛锦溪笑,面上就红了红,他只知道从京城来了位离王的亲信,却没想到这亲信这样的唇红齿白,只是看着洛锦溪单薄的身子骨,他又忍不住怀疑,这么瘦弱的一个人,究竟能不能办好筹备赈灾粮的事情。
是的,洛锦溪这次并不是以她自己的名义来的,而且连要做的事情也另外编造了名头。
心里存着担忧,孙明便很快好奇的问道,“大人可要见田大人?”
洛锦溪却只摇头,说道,“你放心,我自然有我的办法。”
听着这句话,孙明越发觉得洛锦溪不靠谱了,但好歹也算是给了洛锦溪面子,没有将这句话明说出来。
看着一脸游离在世界之外的孙明,洛锦溪靠近他,低声说了几句话,孙明的脸上虽是还有怀疑,但还是应了下来。
等洛锦溪安顿好,孙明也先行回了府衙,毕竟那里还有一大堆事情等着他去做。
府衙门口搭着救灾的粥棚,还就地倒着好些无处去的灾民,孙明好不容易绕开他们,便见到衣冠整齐的田从喜站在阶上,皮笑肉不笑的看着自己,“小将军这是去了哪里?”
正想打招呼的孙明忽然面色一冷,只说道,“难不成我去了哪里,还要向田大人汇报吗?”
田从喜的官虽说不大,但背后靠的可是宋家,京城中都不敢有人将他怎么样,更不要说这又破又小的驻军城。
他斜着看了一眼孙明,说道,“你可别忘了,太后命我督办赈灾粮的一应事宜,你若是惹急了我,我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孙明还算是脾气好的,听到这话竟也没有跟他吵起来,只冷笑着说道,“今日从京城来了一个大粮商,我们也不必指望着田大人带来的麸糠过活,别人愿意捧你的臭脚,我可不愿意。”
说完这话,他像是不解气一般,还朝着地上啐了一口,这才大摇大摆的转身离开。
田从喜阴沉的盯着孙明的背影,过了许久,这才哼了一声,“大粮商?我到要看看,这个粮商究竟有多大?”
说着,便回了自己的临时住处,又找来自己的亲信,让他去打听那个城中最近的外来人员。
洛锦溪来离牧尘和洛长辛面前立下了军令状,说一定要将这件事查清楚,但来了这里,她每日不是闲逛,就是去花楼喝花酒,不说孙明,连影和暗处的紫电都觉得洛锦溪这是在京城待的闷了,因此想方设法的出来散心。
影甚至还隐晦的提醒过洛锦溪,说离牧尘还在京中等着这里的消息,洛锦溪听了这话,只是笑而不语。
这日,洛锦溪依旧去了最大的花楼,只是没坐多久,老鸨子就来敲门,说外头有人相见洛锦溪。
洛锦溪听到这话,转头笑着看了影一眼,“悄悄,鱼这不是就上钩了吗?”
影没听明白洛锦溪的意思,洛锦溪却已经转过了头,斥责道,“本公子来这里就是来寻乐子的,不管什么人,都一律不见。”
说着,还要让影将老鸨轰出去。
老鸨知道洛锦溪是个手里有钱的主,可那头又真真切切的是官衙来的大人,她是哪边都不能得罪,正要说好话的时候,房门忽然被人从外头踹开,来人穿着一身长袍,只是眉眼间是一副算计的神色,叫洛锦溪一叫就觉得不喜欢。
“你是谁?这里是我的包厢,你怕是走错了地方。”
她皱了皱眉,看着面前这个不请自来的人。
那人到还好说话,只笑着说道,“敢问,可是从京城来的锦老板?”
洛锦溪装出一副疑惑的样子。“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号?”
男人一下子就笑了起来,“听说锦老板手里有一批粮食?本官打京城来,奉旨为此地筹备赈灾粮,所以特来拜会。”
“原来是田大人,早从孙小将军嘴里听到过大人的名号,今日一见,果真气宇不凡,当真是久仰。”
田从喜知道,洛锦溪说的孙小将军就是孙明,而从他嘴里说出来的,指定是没有什么好话,但他依旧笑的开怀,“如此,本官与锦老板也算得上是旧相识了。”
洛锦溪忙上前,亲自邀田从喜坐下,又从怀中掏出几百两银票,“初到贵地,没什么好孝敬大人的,这点小钱,您只拿着开心就是。”
田从喜一见洛锦溪这么上道,满意的点了点头之后,就将银票全收进了自己口袋。
有了银子敲门,更何况田从喜还惦记着洛锦溪手里的粮食,两人顿时相见恨晚,要了一桌子好酒好菜,就在包厢中聊了起来。
洛锦溪早打听好了田从喜的喜好,如今这俩人又一个有意接近,一个顺水推舟,不一会便称兄道弟起来。
洛锦溪知道自己的酒量不好,便灌田从喜三杯,自己喝一杯,酒过三巡之后,田从喜便主动将人带到了自己的住处,留她继续喝酒。
洛锦溪自然是直点头,看着田从喜已经醉醺醺了,她朝着一直贴身保护自己的影使了个眼色。
影顿时会意,悄悄出了屋子,便四下里寻找记载着他中饱私囊的证据,自然,若是能证明这人跟宋家有关,那就更好了。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洛锦溪看到了去而复返的影,这才笑着对田从喜说道,“大人盛情,只是天色已经晚了,我改日再来拜访你。”
田从喜喝的晕晕乎乎,倒是还能听得清洛锦溪的话,还朝他摆了摆手。
出了田府,洛锦溪立刻看向影,问道,“怎么样?”
影便从怀中掏出一本厚厚的账本来,里头详细记录了田从喜每年是怎么搜刮银子孝敬宋家的。
洛锦溪不由得叫了声好。
她从影手中接过账簿,露出满意笑容,这次就不信扳不倒宋·平和田从喜这一对狼狈为奸的恶人。
而且有了这铁证如山的账簿,她也算是完成自己当时许下的承诺,可以顺利和离牧尘洛长辛两人交差了。
她揣好账簿,面色几分严肃:“影,趁着他们没发现,赶紧收拾东西出发。”
“好。”
影拿上早就打包好的东西,联系好早就安排好的车马,连夜护送洛锦辛回京。
两人一夜赶路,次日凌晨,城门未开就到了京城。
守城的士兵见影飞身上了城楼,赶紧防备起来,问道:“来者何人?”
影说道:“不必紧张。”他从身上摸出一块令牌展示倒他们面前,说道:“现在可以让我们进去了吗?”
士兵们面面相觑,终是答应。
要知道这人展示的令牌非同小可,是当今大将军洛长辛才有的令牌,有它别说出入城门,出入将军府都不在话下,他们自然不敢阻拦。
洛锦溪在马车内等了一会,就跟着影进了城门,此时天还没大亮。
看着彻底关上的城门,他们才松了一口气。
一路又是风驰电掣地回到将军府,洛长辛和离牧尘早已收到消息,在书房等着他们。
“你们回来了?妹妹这一路上可还安然无恙?”
洛长辛关切地问。
“当然。”洛锦溪只觉得自己现在说话底气十足,她笑眯眯地将账簿拿出来,说道:“哥哥,离牧尘,你们看这是什么?”
两人接过去,翻了几下就露出惊喜的笑容,这账簿清晰地记载了田从喜这些年来为了孝敬宋·平如何搜刮民脂民膏的。
有了这个,扳倒宋·平可以说是有了希望,到时就算太后如何护短,也不能不看这明晃晃的证据吧。
“锦溪,做得不错。”
洛长辛忍不住夸赞,摸了摸她的头发,离牧尘在一旁表情也没有了平素的冷漠,反而很是温和。
若是洛长辛没有看错,大概他眼中隐隐约约流露出一丝赞赏?
不同于这边皆大欢喜的气氛,田宋两家已经炸开了锅,田从喜战战兢兢地跪在宋·平脚边,哆哆嗦嗦地说:“宋大人,不是下官的错啊。全是那从京城来的锦老板骗了下官,一定是他趁着来下官家中喝酒将下官藏在家中的账簿偷了。”
“废物!”宋·平上去就给了田从喜一记窝心脚,踢得他后退几步重重倒在地上,捂着胸口吐出一口鲜血。
却还是抹了抹唇边的血迹,说道:“大人,您看在小人这么多年为您卖命的份上,饶了小人吧,您是太后的亲侄子,就算那账本捅到皇上面前,只要您死咬不承认,他们也奈何不了您什么啊!”
田从喜哀求地说。
宋·平当然知道太后疼他,一定会力保他,只是人这么轻易就将他让田从喜严防死守的账簿偷走,明面上是偷了田从喜的东西,可实际上却是狠狠打了他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