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捉迷藏,就一定有人找,有人藏。
如果第一局是鬼怪躲起来,他们负责找,那么第二局就该是他们躲,鬼怪来找。
时羡鱼疑惑的打量四周,“这地方到处是邪祟的戾气,偏偏找不出它的确切位置,好像哪里都有它,又哪里都不是它,它会不会故意隐匿行踪,等我们躲好了才会出来?就像玩捉迷藏一样?”
邱端明和善慧子听了都若有所思。
“依照你的意思,白天我们是无论如何也找不出它了?”善慧子瞟向邱端明,“可是白日清朗,阳盛而阴衰,是驱鬼捉妖的最佳时机,邱道长,你看呢?”
邱端明无奈的一笑,“我也想在白天擒住它,不过据我所知,确实不曾有人在白天发现过它。”
“此鬼着实狡诈。”善慧子皱眉道。
“先试着找一找吧。”邱端明澹笑道,“依照时道长的意思,这鬼要和咱们玩捉迷藏,那咱们也得找个藏身处才行。”
时羡鱼和善慧子点了点头。
三人继续在二楼搜寻,邱端明将每扇窗户都打开,光线明亮,室内一切纤毫毕现,清清楚楚。
这地方实在没哪儿能藏人,之前那场大火已经把能烧的全烧了个精光,后来翻修的工人在这里干了几天活就传出闹鬼的消息,所以楼里只剩一些碎木料、砖块、油漆桶,还有几个生锈的人字梯。
找完二楼去三楼,三楼比二楼更空,什么都没有,墙皮熏黑,窗子也是破的,大约是因为翻修工程还没进行到三楼时工人们就全撤了。
他们重新回到一楼,一无所获。
时羡鱼站在一楼的窗户旁,望着四周,说:“这里真不像是一家三口住的地方,二楼被隔出来七八个房间,一楼却是两个大开间,中间用一条过道连着,格局好奇怪。”
邱端明闻言笑了笑,说道:“这里的男主人是个摄影师,二楼隔断房间多,是为了方便布景,女主人是化妆师,同时也负责接待客人。你看到的那个大开间,原先是放各种衣服的地方,也是最先起火的地方。”
“这样啊……”时羡鱼再次打量四周,“这样就说得通了,入门的地方是会客厅,顺便可以展示照片,穿过走道就是化妆间,更衣室,化好妆换完衣服就可以上楼拍照……那么三楼才算是这一家人真正生活起居的地方吧?”
邱端明点头:“应该是这样。”
时羡鱼又问:“邱道长对这里好像很熟悉?您说的这些,工作人员给我们的资料册上没有写呢。”
邱端明微愣,“没写吗?”
“没有呀。”时羡鱼从帆布包里掏出那份资料,“难道是我看漏了?”
善慧子瞥了眼邱端明,“确实没写。”
邱端明从时羡鱼手中拿过那份资料,随意翻了翻,“还真没写啊……是这样,我大概在六七年前,和师兄弟来过这里,当时附近还有几家没拆迁的居民,稍微打听了下就知道这栋楼房原来是家照相馆,专门给小孩拍照,院子里那些秋千跷跷板也是用来哄小孩子的。”
时羡鱼恍然,“原来邱道长以前来过这里啊。”
“嗯。”邱端明把资料还给她,笑着说:“那次我和几位师兄无功而返,灰熘熘的回去了,事后越想越不服气,听闻无极宫在驱邪道术上颇为精要,我便改投无极宫学了六载,这次过来,一是想看看自己这些年是否学有所成,二是了却这桩憾事。”
他说完,又无奈的一笑,拍了拍身边的墙壁,叹道:“不过现在看来,这六年我虽然有所长进,可这恶鬼也长进了不少啊。”
善慧子思索片刻,说:“其实这事说来也简单,要么我们在白天找出它的藏身之所,要么等到晚上它出来,我们再合力将它击杀。”
时羡鱼摇头叹气,“可是晚上真的很凶险……从鬼怪身上滋生出的那些黑色黏稠物,随时可能寄生在我们身上,叫人防不胜防。”
邱端明道:“自然不能坐以待毙,既然白天有大把时间,我们可以做足准备,譬如像清阳清和他们那样,先布一个拘鬼阵,以逸待劳。”
善慧子点头赞同,又提议道:“不如我们一人负责一层,邱道长在一楼布阵,我在二楼,三楼就留给时道长,如何?”
“好。”邱端明说,“以防万一,我这里还有三枚铜铃,谁若是发生状况,就抛下此物,其他人听到铃声就会立刻赶到。”
他拿出铜铃,分了分,善慧子和时羡鱼拿到铃铛,便上楼各自去准备了。
在这个世界,但凡是修道的,总会几个驱邪的阵法,不过时羡鱼没学过。
她也不在乎。
“清阳清和他们昨天弄了那么大一个阵,最后也没起什么作用,设阵用的朱砂和五彩线一大半被腐蚀成了黑色,说明普通的阵根本防不住那只鬼,至于高端的阵法呢,就凭我们这几个人也施展不出来。”
她在三楼慢慢熘达,回头看一眼身后的侍神,“你觉得呢?”
白龙:“…………”
为什么突然跟他说起话来了?……泥巴人连声带都没有,怎么可能会说话?她是不是故意的?想诈他露出破绽?
时羡鱼收回目光,继续背着手往前熘达,“三楼可真脏呀,到处都是烧焦的黑灰,连个能坐的地方都没有。”
她在一扇破窗户前停下,指着窗下一片空地对侍神说:“来,你坐这儿。”
白龙:“???”
“怎么了?过来坐呀。”时羡鱼伸着白白的手指,再次指了指脚下。
侍神一脸嫌弃看着那片焦黑的地面。
“你不会是嫌脏吧?”时羡鱼笑盈盈的说,“你可是泥巴啊,哪有泥巴会嫌脏的。”
白龙:“…………”
真的没法反驳。
他硬着头皮走过去,扫袖、提衣、屈膝、落座,每个动作都优雅高贵到极致,犹如尊贵高洁的上古君子。
时羡鱼心里乐开了花,不由分说的坐他怀里!
侍神的身体明显一僵,但时羡鱼装作不知道,坐他腿上,贴着胸膛,勾住脖子,煞有其事的对他说:“我仔细想过了,这里真的有很多说不通的地方,那小鬼害人就害人吧,为什么非要捉迷藏?难道生前是因为捉迷藏死的?可家里只有她一个小孩,她跟谁捉去?跟来照相馆拍照的小孩吗?这也说不通,来拍照的小孩都有大人领着,一会儿化妆一会儿换衣服,哪有时间玩?我觉得这里头,肯定还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内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