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家的府院,坐落在青羊路上。
说是府院,那么自然也不会小到哪里去。庄家现在所居住的地方,曾经是一个富商的别院。据说这个富商后来宰在了财神爷手里,积蓄都给败完了。于是这处别院就贱卖给了庄家。
值得一提的是,庄家原本也是住在果树街的。
青羊路距离果树街也不远,李沐提这剑,冷梓舟提着枪,二人不多时,就站到了庄府面前。
庄家门前的司阍看了一眼拿着兵器的两个小子,从门房里面绕了出来。“喂,你们两小子,来这干嘛啊。”他说这话算不上客气,但是也算中规中矩。
可听在盛怒的两人耳中,那又是另外一番景象了。
冷梓舟一抬枪,李沐则是拦住了他。“对门房出手可不算什么。我们要找庄家的人。”
那司阍见冷梓舟疑似想要动手,不免多看了一眼。但是他身为庄家司阍,扼守门扉,自然没有去擂台凑过热闹,所以哪怕是冷梓舟这个连胜七场的擂主当面,他也不曾认得。
一看冷梓舟的行动,再加上李沐口中的话,他察觉出了一丝不对。能当大户人家司阍的人,可不会连这点眼力劲都没有。“你们到底找谁?”
李沐站上前来,说道:“我们找庄潋紫。”
“你们找小姐做什么?”司阍用一种怀疑的语气问道。
“她做了点错事,所以我们来讨公道。”李沐压着冷梓舟的枪头说道。
司阍闻言,喝道:“讨什么错事?我家小姐大家闺秀,怎么会做错事。我看啊,你们是想来讹我们家小姐!”
冷梓舟闻言,冷笑一声,直接压枪一刺。但是李沐眼疾手快,发力偏过枪头。那枪擦着司阍的衣角,却没有落在他身上。
冷梓舟皱着眉头,似乎是在怪李沐多此一举。而李沐则是说道:“你想想赖云君,想想你自己。杀了他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司阍经刚才那一枪,早已两股战战,又听李沐这么说,立刻逃了开去。“救命啊!快来人!有人闹事!”他一边跑一边喊。庄家的大门立马就打开了。
大门打开当然不是为了迎客,而是为了迎敌。从门里面涌出了二十来人,看样子是庄家的家奴和护卫。
“忍让并没有任何作用。”冷梓舟轻声说着,挺枪就冲了上去。而李沐也不管他听不听得到,只是说道:“我们虽然是为赖云君出头,但是不能把事给做绝了。只可伤人,绝不能杀人。”说完,他也拔出了易凡的风逆剑。
两人都是年轻人,都有着年轻人的血性。赖云君这人的性格,注定他是一个好人,但是这样一个好人被人打断了肋骨和右手,昏着被人抬回家,这一点是让李沐和冷梓舟无法接受的。于是,他们心头的热血开始烧了起来,烧得人想要立马发泄。
于是李沐会突兀地向易凡借剑,于是冷梓舟去提了他那可以杀人的银枪。
少年一怒,比不上天子之怒的雷霆之火,甚至也比不上匹夫之怒的凶戾气焰。但是这一怒里,却有着纯净的怒气。能为朋友的遭遇而感到气愤,因为气愤而想要讨个公道。
这样的单纯,便是少年。
不过,李沐有一个比冷梓舟更成熟的地方,便是他考虑到了后果。李沐这个家伙在经历了那么多之后,他终于能够在怒气之中保持一丝理智。做到这一点,已然是难能可贵。
庄家毕竟与赖云君交好,哪怕是庄潋紫叫人打了赖云君一顿,终归也没有出人命。
这可是一条底线。
李沐和冷梓舟为赖云君出头,自然也不能越过这一条底线。否则,一旦有人命参杂其中,那么有理也都便成了无理。所以,李沐一直克制着自己,也限制着冷梓舟。
但是李沐他似乎小瞧了冷梓舟,或者说他小瞧了赖云君在冷梓舟心中的地位。李沐才来租住三天,而冷梓舟却是已经住了一月。赖云君对他的照顾,自不必多说。冷梓舟是个有仇必报,有恩也必报的人。所以,他格外愤怒。
眼见不动手便没有人把自己当回事,冷梓舟直接就动起了手。有时候,拳头的确比嘴巴来得好使。
李沐这才一拔剑,冷梓舟那边就已经捅翻了一个人。
李沐定睛一看,发现那人捂着胸口倒在地上抽搐,却没有立刻死去。他也就稍稍放下了心。看来冷梓舟最后还是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
李沐微微松了口气,他还真是怕冷梓舟乱杀一气,那样的后果,可就严重了。
冷梓舟已经扑了过去,但是护卫有二十多人,除去围着冷梓舟的那一圈,剩下的也向李沐这个同伙涌了过来。李沐也不慌张,持剑在手的他心中满是底气。
“一眼观山尽。”李沐心中默念一声,一剑刺出。刺在了一个护卫的臂膀上。那护卫手里擒着刀,抬刀就是披头一刀。
李沐收剑一格,顺势转身一脚,把人给踢了出去。
鲛珠让他的身体强度有了长足的进步,再加上混元一气功做内功底子。李沐对付身手比一般人好一些的护卫,自然是手到擒来。这也是李沐敢于跟着冷梓舟一起来的原因。
至于冷梓舟,他的实力摆在那里。能在正东震台上面连胜七场的人,若是败在一群家府护卫手上,那岂不是成了笑话了?
于是,不消片刻,李沐与冷梓舟二人便将这一群人尽数打翻在地。
与此同时,一道人影闪过,却是直接向着李沐和冷梓舟而来。冷梓舟的反应很快,他直接搠了一枪,银枪枪尖一点,就要扎在那人身上。
那人人在半空,双掌一合,竟是在险而又险之境,用双手夹住了枪尖。
这等功夫,也是让李沐浑身一凛。
有道是一寸长,一寸强。冷梓舟的枪,李沐拿剑都不一定敢接。但是这人身在半空,无处借力,竟然还能空手入枪,这等心志与实力,注定他肯定不会与倒在地上的那些一样。
那人接了这一枪,借着冷梓舟的枪势反弹而起。越过冷梓舟,直袭李沐而来。
李沐也不心慌,以一式清风过大岗迎敌。这剑势为格挡,李沐见对方来势汹汹,沉下心来稳扎稳打。
那人的一双肉掌击在风逆剑上,却好似一双铁掌。一股雄浑力道从风逆剑上传来,震得李沐持剑的右手有些酸麻。不过,易凡这把风逆剑,似乎也不是凡品。至少对方真气灌注双掌,击打在剑刃之上的时候,这把剑纹丝不动。
不过,那人的真气,却是顺着劲道直冲李沐经脉。李沐自然不肯吃亏,便直接撤招向后飞退。
李沐与那人一触即分,右手持剑,左手却握住了右手的手腕。他运起混元一气功,开始消灭对方入侵经脉的真气。
那人在李沐与冷梓舟之间站定,前后各瞥了一眼,然后笑道:“哪来的无知小儿,胆大包天,竟然敢来庄家撒野。不要命了?”
李沐看了一眼那人,长着一张方脸,却是胡子拉碴,看上去有些不修边幅。但是眼神却无比凌厉。而他垂在身边的一双手掌,隐隐带着金属一般的光泽。这人一看就知道不会弱到哪里去。
不过那人对着李沐,身后的冷梓舟却是一枪扎了过来。这一枪,冷梓舟使上了抖字,这银枪好似一条白蛇,分草寻路而来。那人似乎有所察觉,急忙回身抵挡。只不过冷梓舟的枪尖左右摇摆,宛如毒蛇吐信,让人捉摸不透。那人也不硬接,一只手抡圆了往里一勾,却是将冷梓舟这一枪的变化都算了下来。银枪的枪尖也被那人的手臂击中,出现了偏差。那人眼见有机可趁,握上了枪杆就要夺枪。
可冷梓舟怎么可能让他如愿?他侧过身体,握住枪杆双手一搓。银枪在他手中旋转起来,连枪头的红缨都旋转成了一朵红花。
那人一只手拿捏不住,松开了枪杆。冷梓舟抽枪后退,警惕地看着这个人。
那人打量了一眼冷梓舟,似乎是认出了他。“哟,这不是那个擂台上连胜六七场的擂主,冷……冷什么来着?怎么?赢了几场表演,真当自己无敌了?”他啐了一口,满是嫌弃地说道:“年轻人,别以为赢一些弱小的对手,就翘起了尾巴。像你这样的,我能打十个。”
说罢,他竟然是飞身扑出,开始抢功。
冷梓舟脸色不变,但是他终究是少年心性,受人如此侮辱,他怎么可能咽下这口气?所以他挺枪而来,不退反进,势要和那人强攻。
枪尖一点向前,击出之后,却是猛然缩回。这一缩,在李沐眼里,仿佛看到了一条蛇昂起了身子,蓄力着,准备下一刻的致命一击。
然后,冷梓舟出枪。
一枪接一枪,连绵不绝地构成了一道银光。
连环枪——蛇击!
若此时有东西出现在枪尖之前,定然是会在瞬间出现七八个窟窿。
那么人呢?
此时出现在冷梓舟枪前的那个人,他身上会不会也多出七八个窟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