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爷啊,杀狗了,我靠......”
余佳嫣捂着眼睛爆了一句粗口,然后拉着摄影师就要跑:
“不管他俩了,走走走,还有学校礼堂没拍呢......”
她原本计划在礼堂换上漂亮的小裙子,再拍一组不一样风格的闺蜜照,现下觉得,拍自己......好像也不是不行。
厉枝嗤笑着,一边叫住她,一边回头朝易止眨眨眼:“再等我一下哦,她小气得很,我要是真不去,一会儿该生气了。”
......
易止只是笑。
他又怎么能拒绝呢?
她的任何要求,在他这里,都能得到无限的耐心和满足。
他点头示意她不急,而后就在球场看台边坐下了,安安静静地等待。
太阳终于落下山去,老师们逐次下班,停车场的车一辆辆开走,就只剩一辆红色的跑车,还伫立在原地。
一整天的热辣天气,终于在夜幕降临的这一刻开始,有所缓解。
忽而一阵穿堂风,从背后吹来,也送来了一句陌生的男声:
“易止?”
......
这声音有点眼熟。
易止回过头去,只见到一张熟悉的脸。随即皱起了眉。
是江竞。
......
“你和厉枝在一起了?”
他十分自然地开口,像是已经认识多年的好友一般,在易止旁边隔着一个空位的位置坐下了。
他穿着球衣和球鞋,还绑了发带,易止这才意识到,刚刚在足球场踢球的男孩子里,有他一个。
“你不用这么看我,我没想追究你丢我情书的事。”
江竞勐灌了一口可乐,目光望向远处。那是厉枝刚刚离开的方向。
“没什么,如果我是你,我也会那么做的。”
易止眯起了眼睛,微微冷哼了一声:“所以呢?”
“所以,我见到你和厉枝在一起了,就想着来恭喜你,得偿所愿了。”
江竞微笑着,只是那笑容颇有深意:“厉枝真的是个很好的女孩子,你要珍惜啊。”
“不劳费心。”
冷冷的一句,易止自认没办法对情敌和颜悦色。
江竞也不恼,只是十分自然地继续搭话:“我听说,厉枝要报杭市的大学?”
“是。”易止挑眉回应:“我会和她一起。”
出乎意料的沉默,江竞盯着易止的脸,语气轻佻:“你?你可以吗?”
易止的脸色陡然沉了下来:“你什么意思?”
“别急,我没别的意思,学校里都说,你和厉枝是姐弟,你是被收养来的,我看着却不像。”
江竞伸了个懒腰,看着易止的眼睛,有些玩味:“从小跟着爹妈见人见多了,也就有点眼力了,你不像是普通家庭的孩子,起码和厉枝不一样。我说的对吗?”
几乎是一瞬,易止垂下去的手陡然握紧,喉咙也有些干涸。
他强忍着心里的震动,维持着面色上的轻松:“你想多了。”
江竞并没打算追问,只是澹澹笑了笑:“但愿吧。”
他不再说话,站起身便要离开,只是片刻,又停下了脚步,回头看着易止:
“估计以后不会再见了,我家老爷子让我留在京市,家里生意都在这边,我想走也走不脱。你懂的,我们这种家庭,都是身不由己。”
“但愿,你是个例外。”
“好好和厉枝在一起,如果有一天你们分手了,记得告诉我一声,我不介意她退而求其次。”
......
终于离开。
被捏扁的易拉罐,飘飘然被扔向了远处,落下一阵刺耳的声响。
易止望着江竞远去的背影,脸色阴沉地像是能滴出水来。
一是因为,江竞对姐姐的心思昭然若揭。
二是因为,这个人,好像能看穿他的秘密。
强烈的不安,让他的胸腔起伏不定,一时间,天地都在隆隆作响。
......
......
这种轰鸣,一直持续到晚上,也从心底的幻听,满满变成了实质性的巨响。
下暴雨了。
盛夏的天气总是瞬息万变,前一刻还月明星稀,一转眼,就风雨交加了。
便利店买来的十块钱一把的雨伞实在质量不佳,厉枝躲在伞中央,易止替她撑着伞,手臂把她紧紧揽在胸前。
即便是这样,还是免不了淋湿了半边身子。
雨幕清刷着大地,来往车辆匆匆,纷飞的雨点和溅起的水花成了纷扰的交响。
厉枝觉得心情也想这大雨一样,糟透了,凉透了。
“小止。”
“嗯?”
“你会离开我吗?”
易止心念一震,神色怪异:“不会。为什么这么问?”
厉枝紧紧抿着唇:“因为过几天佳嫣就要走了,我这些年唯一的一个好朋友,以后就要异国相隔了。”
易止能明白女孩的伤感,只是摸了摸她湿漉漉的发梢,无比宠溺:“姐姐还有我。”
......
明明是很近的路,却因为半道下了雨而变得艰难,回到家,已经是晚上十点了。
厉明均和杨梅出乎意料地都在家。
厉枝一推开门,就察觉出气氛不对,好像空气中,还弥漫着浅浅的陌生香水味。
不可能是杨梅,她从不擦香水。
再看见茶几上堆成小山的礼盒补品,厉枝更加确定,家里来过客人了。
“厉枝,小止,回来啦。”
出声的杨梅,她难得站起身迎接,看向易止的表情更是带了几分笑意。
“哎幼,怎么淋成这样?!快去洗澡!别感冒了。”
这一反常态的态度,让厉枝摸不到头脑。
“小止啊,刚刚,你姑姑来过了。”厉明均一句话做了解释:
“还带了这么多礼品......还有钱......搞得我们怪不好意思的。”
易止没动,只是默默看想了茶几,一堆礼盒中间,工工整整放了几个厚厚的信封。
他面色渐沉。
“我姑姑......她都说什么了?”
厉明均挠挠头,有些尴尬:
“没什么,就说她刚知道你家出了事,感谢我们对你的照顾,害,哪用这么感谢呀,我们也没做什么,你一个孤苦伶仃的孩子,我们能帮就帮,也没想着回报啊,这......怪不好意思的。”
易止怔愣在原地,被雨水打湿的衣服冰凉黏腻,贴在身上,也实在顾不得了,这一刻,只觉得心里焦急似火:
“只是感谢?她还说什么了?”
“再......也没说什么啊......就说麻烦我们再照顾你一段时间,直到你大学入学。”
冷冰冰的语气,让厉明均有些疑惑。
他看向了女儿,却发现,厉枝脸上的茫然比他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