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火持续了好一阵子,才落下帷幕。
“回家吗?”江肴低声询问。
沉清和找回自己的声音:“嗯。”
跟在他身后,沉清和视线落在他身上。
月光倾斜而下,给他镶嵌上了层层光晕。
恍忽间,高大修长的背影和记忆中的那个瘦弱少年逐渐重合。
夜风微凉。
沉清和抱着胳膊揉搓,试图摩擦生热。
江肴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身上。
在游乐园门口等了一会儿,司机师父姗姗来迟。
司机师父替两个人开门,等他们坐稳系好安全带才出发。
沉清和坐在后座上,扭头望着窗外,一言不发。
车窗眏着江肴那双凌厉又勾人的狐狸眼。
他在看她。
等红路灯的功夫,司机师父无意识地看了眼后视镜,心领神会地笑笑。
喜欢一个人即使嘴巴闭上,也会从眼睛里跑出来。
——
到家时,天已经黑透了,客厅灯火通明。
沉俞白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坐在沙发上陪沉俞秋看动画片。
余光扫到两人,不知该如何称呼江肴:“姐,回来了。”
莫名觉得他眼熟。
“嗯。”沉清和肚子有点不舒服,应了声,便上了楼。
“上次走得急,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沉俞白有点自来熟的体质,几句就能和别人聊起来。
“江肴。”
接住了扑到他怀里的沉俞秋。
沉俞白在卫淑口里听过几次这个名字,真人还是第一次见到。
那眼熟的感觉来自哪里?
沉俞秋非要拉着江肴去找楼上打王者,两个人一起上了楼。
沉俞白看着十分黏他的弟弟,心里竟觉得有点酸,明明平时没少嫌他烦来着。
手机屏幕亮起,是宋词打来的电话。
按下了接听:“喂,阿词。”
“你作业落在基地了。”
“你给我送来。”大晚上的,沉俞白懒得动了。
“别交了。”宋词也不惯他臭毛病。
沉清和下楼去厨房冰箱零食饮料,探出头问他:“小白,要喝饮料吗?”
“不喝。”沉俞白冲她摆摆手,继续求着宋词,“你忍心看我被灭绝师太骂?”
“你在哪?”
前言不搭后语,答非所问。
沉俞白愣了一下,如实告知:“我在我姐家呢,她家离你们基地挺近的。”
“嗯,发位置。”
直到电话被挂断,沉俞白还有点不相信,宋词那么难搞的人,竟然同意给他送作业!
二十分钟后,门铃响了。
沉俞白跳过茶几一角,小跑着去开门,接过作业,感恩戴德:“阿词,就是人帅心善!”
“不请我进去喝杯水?”宋词目光越过他,落在客厅里。
“来!”
沉俞白想着就喝个水,出不了什么事,把人请了进来。
喝了水,宋词也没有要走的意思,坐在沙发上:“打两把游戏。”
“你不着急走吗?不训练了吗?”沉俞白一头雾水,还是打开电视,找出手柄递给他。
“不着急。”
宋词心不在焉的和他打游戏,时不时张望着楼上。
——
沉清和窝在被窝里边看电视剧边吃着零食。
文婧靖打来视频。
接听后,窗口化,不耽误她看剧。
“你知道南希被人爆出代打了吗?”文婧靖声音激动。
沉清和注意力全在电视剧上,心不在焉地回应:“南希谁啊?”
“桃几啊!”
“哦哦,她怎么了?”
“被爆出代打。”
“谁?”
她敷衍地太明显,文婧靖猜到她注意力不在这,扬起假笑:“沉清和,你是不是朋友太多,不缺我这一个?”
沉清和立刻关掉电视剧,从床上坐起来:“不是,你再说一遍,我肯定洗耳恭听。”
“桃子被爆出代打。”
“早晚的事。”那天,她就察觉了,只是不愿意把人想太坏。
又闲聊了点别的,才把电话挂断。
沉清和小腹绞痛得厉害,额头上出了层细密的汗。
一阵暖流经过。
她强忍着疼,下床翻找止痛药和卫生巾。
抽屉空空如也,好像都被她带学校去了。
卫淑又在出差,沉清和第一个想到的是江肴,他以前也干过这种事。
她那次提前来了,家里没有提前备好。
她给了江肴一个黑袋子让她替自己去买。
本意是黑袋子装着卫生巾,看不出开就不会尴尬了。
结果,他在袋子上掏了两个洞,套在脑袋上,手里拿着东西,跑回家。
点开江肴的对话框,发送了“止痛药”和“面包”,便放下手机,安心等他送来。
面包是她和江肴的暗号。
——
江肴收到消息,套了个外套,急匆匆下楼。
余光瞥见客厅里的人脚步停顿了一下,当作没看见地离开了。
“这大半夜的干嘛去?”沉俞白见他行色匆匆,有点好奇。
没过多长时间,江肴又气喘吁吁地拎着一兜子东西回来。
沉俞白视线落在宋词身上,又放回江肴身上。
脑袋灵光乍现。
难怪总觉得眼熟,他们俩长得有几分神似。
——
江肴端了杯温开水,推门进来时,沉清和疼得蜷缩在床上。
单手将她扶起来,靠在立起来的枕头上,眼底是藏不住的心疼:“先吃药。”
沉清和服了药,又躺了回去。
暖贴提前撕开搓热,才递给她。
举着她的平板让她看电视剧,转移她的注意力。
电视剧进度条刚过半,药劲儿上来了,沉清和困劲也上来了,头闷在被子里入睡。
江肴怕她闷坏了,扯开被角,露出她的一张小脸。
她闭着眼睛,卷翘浓密的睫毛,鼻梁高挺,鼻翼小巧,小嘴微微张着,像极了商店里的洋娃娃。
几缕碎发黏在额头上,轻轻擦拭她额头上闷出来的汗,抚平她轻蹙的眉心。
床头灯昏黄,气氛柔和安宁。
有些东西开始不受控制一般。
喉咙发紧,心跳狂烈而沉闷。
脑内的想法挥之不去,竟逐渐战胜了理智。
忍不住俯下身子,双臂撑在床边,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一个很轻很浅的吻,彷佛羽毛扫过一般。
敲门声响起。
如梦惊醒。
他勐地直起身子,后退了几步,恢复了冷静自持的模样。
似是里面无人应答,外面又敲了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