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非下午去镇上买了个大鱼缸放在家里，跟现在养着血红龙的一样，长度2米，宽度和高度都是1米。
他把体长处于中间水平的两条血红龙挑了出来，一条六十二公分，一条六十五公分，带下山放到家里的鱼缸里。
给两条血红龙拍了照片和视频，蒋非把它们发到了一个观赏鱼论坛上。
他之前已经关注过这个论坛一段时间了。
论坛里的龙鱼爱好者很多，有交流养殖经验的，有各类观赏鱼的科普信息，也有蒋非需要的交易版块。
发布交易信息，平台不会收取费用，也不会核对发布人的信息以及内容的真假，交易完全由买卖双方决定。
所以在论坛交易版块上发布信息的人鱼龙混杂。
比如每隔一段时间，就有人发布说自己手中有一条优质野生红龙，在哪个哪个国家的自然水域钓上来的，养大之后百分百变红什么的。
其实红龙和金龙一样，都是人们颁布了保育法桉后绝迹于野生环境的。
本来颁布了保育法桉是为了让它们的自然种群能在原来的水域存活下来。
但没想到情况却是相反的。
龙鱼的价格暴涨，而人工养殖场又需要大量的种鱼，导致非法捕捞灭绝了野生的种群。
现在野外条件根本不存在有遗留的种群，即使偶尔看到几只也是人们弃养的。
发布有优质野生红龙的，多半是忽悠那些追求野生、纯血红龙的养殖新手，在各个观赏鱼论坛广撒网，捞到一个是一个。
点击了发布，蒋非顺便在论坛上逛了一下。
过了几分钟，他收到了私聊，发布的帖子下面也有了评论。
——这红色，这体型，漂亮！
——这鳞片晃死我了，太耀眼了，眼馋，继续搬砖攒钱。
——的确很漂亮，价格也很漂亮吧，楼主心里的大概价位是多少，透露一下，让我死心！
——求发十分钟以上的视频，买不起，我看得起！
——就看起来还行吧，也没有你们说的那么夸张。
然后，蒋非转眼就看到说还行的那位论坛网友给自己发了私聊。
家有神龙:兄弟，你发的那两条血红龙，我有兴趣，方便加个微信视频看看鱼嘛。
蒋非：“……”
刚说完还行，转眼自己又有兴趣了，这么善变的嘛。
又意向的加微信聊，这算观赏鱼交易前的常规操作。
尤其是已经长好的成鱼，一般价格都不会便宜，光靠几张拍好的照片和视频看不完整。
越是昂贵，越是趋于完美的观赏鱼，颜色上、身上的一点点瑕疵都会有很大影响。
有时只看照片和视频，拍的人可以挑好角度来拍，隐藏这些瑕疵。
蒋非加了他的微信，聊了聊两条血红龙更加详细的信息，也视频看了五六分钟养在鱼缸里的血红龙。
对方看了，明显很感兴趣，问了地址后，约好明天过来现场看。
家有神龙:我明天上午就能到，鱼不错，应该会有其他龙鱼爱好者感兴趣，但我们约定时间了，你不能不等我到就把它们卖了啊！
论坛id和微信名“家有神龙”，真实姓名钟建容，今年四十五岁，资深龙鱼爱好者，养龙二十来年了。
一条好的龙鱼，同时有多人有购买的意愿很正常，卖方不止约了一人上门看也正常。
但他遇到过好多次被卖方放飞机的，有人出了合适的价格，卖方就把龙鱼卖了，根本不等后面的人到达。
不过，这些比较常发生在整体表现中等偏上的龙鱼身上。
卖家也对行情熟悉，知道能卖到什么价钱，合适就卖了。
因为整体表现中等偏上的龙鱼，达不到待价而沽的水平，买家和卖家心里对价格都有个上限。
而对那些真正优质的红龙鱼，像蒋非发出来的那种。
正常人都不会随意卖出去，会慢慢“钓着”龙鱼爱好者，让知道的人更多，上门的人更多，让他们慢慢开价，能待价而沽。
钟建容对蒋非这么说，是因为他看蒋非的论坛发帖记录为一，只发出过这一个帖子。
有点担心对方没经验，不等他过去，就随便把血红龙卖出去了。
除了钟建容之外，还有好几个人在论坛上私聊了蒋非，加了微信，视频看过养在鱼缸里的血红龙后，他们都表示要过来现场看。
“咦，你怎么把这两条鱼带下来了？它们什么品种，能长这么快，长这么大。”
“放在客厅里还挺好看的，比养小金鱼好多了。”
陈小梅拎着菜回来，一进门就看到了客厅里多出来的大鱼缸，缸里两条大红鱼游来游去，看着特别醒目、大气。
“它们叫血红龙，属于红龙鱼，不是金鱼。”
“我把它们搬下来，准备卖掉，明天应该有五六个人过来看鱼，中午可能在这里吃饭，我们多准备些饭菜。”蒋非放下手机说道。
“有五六个人来看鱼？那你怎么只拿了这两条下来，剩下三条呢？”
“不是，养这么大了怎么要卖出去？能卖多少钱啊？我看放在客厅挺好看的。”
陈小梅一脸疑问。
“暂时只卖这两条，五条放一起，容易挑花眼。”
“至于能卖多少钱，那就要看老板们出价了，一条少说十几二十万往上。”蒋非说道。
“一条多少？十几二十……万？”陈小梅觉得自己幻听了。
虽然这两条鱼确实长得又大又好看，但是再怎么样，它也只是一条鱼，有人会花十几二十万买一条鱼？
蒋非点了点头，肯定地说道:“对，你没有听错。”
陈小梅一脸恍忽，觉得贫穷限制了她的想象。
而蒋非觉得自己报的价格很保守了。
市场上普通的血红龙幼苗，二十公分左右的，一条就要三至五千，好一点的要上万。
幼苗贵，没有养歪的成鱼也贵。
血红龙成鱼因为鳞片的颜色、体型、整体造型等有很大差异，价格上也有很大差距。
普通的几万块钱一条，颜色正、体型够大的十几万一条，真正优质的几十上百万一条。
能达到最后这个级别的就少之又少了，要有天时地利人和，有出色的优质龙鱼，还得刚好遇到喜爱又肯出钱的买家。
蒋非对这两条血红龙的心里价位，一条在四十万左右，能不能更高，就要看能不能遇到不差钱的“狂热”龙鱼爱好者了。
陈小梅听了儿子说的话，飘着去做午饭的。
等到吃饭时，她才回过神来，脑子跟着转动了起来。
她盯着鱼缸里红艳艳的两条鱼儿看，问道:“小非，你买它们时，一条花了多少钱？”
蒋非在心里算了一下，五条花了一万九，一条就是……
“三千八。”
“三千八的鱼，你随便养养，价钱能番几十倍，那养这种鱼的人不得都发达了？”陈小梅小声说道。
“妈，你不了解观赏鱼，类比一个你知道的，兰花，之前炒的很热的时候，观赏价值高的兰花能卖出天价，但多的是普普通通的兰花，十几块钱就能买到。”
蒋非说道:“这种血红龙也一样，多的是养着养着就长歪了，能长成这样的不多。”
“而且养这种鱼很耗时间的，短的养个三五年，长的养个八九年，才能真正红成这样。”
陈小梅看了儿子一眼，默默夹了一快子菜，点了点头。
“山上养着的那些鸡，母鸡都下蛋了，那些小公鸡也长大了，开始宰了吧，明天你抓一只下来，做个爆炒小公鸡。”陈小梅说道。
“行，公鸡养着又不下蛋，每天只知道喔喔喔地叫，养大该宰了。”
蒋非想了一下:“对了，妈，之前晒的干豆角还有没有，拿出来焖个五花肉。”
“有，还大把，晒了只吃过几次。”陈小梅说道。
两人一边吃饭一边把明天的菜单商量了出来。
……
午睡起来，陈小梅和蒋非拿了镰刀去割黑麦草。
陈小梅难得地锁了大门，平时她出门干活，家里的大门大多是关着，很少上锁。
现在看着客厅鱼缸里的两条鱼，她觉得不锁不踏实。
两人走在路上，遇到了蒋文康。
“三伯娘，三哥，你们这是干啥去啊？”蒋文康迎面走来。
“割黑麦草喂鱼，你呢？”蒋非问道。
“刚去高伟家坐了一会，他要去镇上，我就出来了，在村里随便逛逛。”
蒋文康有些意外地说道:“感觉高伟今年变化挺大的。”
蒋非听他这么说，才想起来高伟和蒋文康同龄，两人还是小学同学和初中同学来着。
“是啊，去年高伟的妈妈赵美摔到了脑袋，脑出血严重，差点没抢救回来，可能确实吓到他了。”
陈小梅说道:“他从那之后就开始改变了，对他妈妈的态度好了很多，平时也能见到他下田地里干活了。”
“搁以前，那是不可能发生的。”
高伟的爸爸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因为一些陈年旧事，爷爷奶奶对他不疼不爱。
最亲的妈妈差点没了，高伟好像才开始懂事似的。
“赵姨也不容易，希望高伟以后踏踏实实过日子吧。”
蒋文康跟着他们一起往地里走去:“我没什么事干，一块割草去吧。”
去到地里，他们只带了两把镰刀，蒋非和蒋文康负责割黑麦草。
陈小梅把他们堆放的一小堆一小堆归拢起来，用稻秆搓成的绳子绑起来，拿扦担挑回家。
“小非，大康，在割草啊。”
蒋非和蒋文康抬头一看，同时出声:“五叔。”
“小非，你这草种来养鱼的对吧？”五堂叔看着这一大片鲜嫩鲜嫩的青草。
“是啊，第一次收割，看着挺嫩的，鱼儿应该喜欢吃。”蒋非一边割一边答道。
“这草种下后好管理吗？大概能割几茬？”
五堂叔养了好几十头黄牛，想着要是黑麦草好打理的话，他也种上一些来喂牛。
不止鱼喜欢吃黑麦草，牛羊也喜欢。
“目前来说总体还行，施肥够，水分足，它们就能长得挺好的，病虫害也不多。”
蒋非建议道:“但我们这边最好是秋播，它们耐冷不耐热，超过三十五度就有可能死掉了，春播估计熬不过夏天。”
“那我先看看你们这轮黑麦草的总体产量，明年你买种子时跟我说一声。”五堂叔说道。
“行，没问题。”蒋非应了下来。
“诶，大康，你回来有十多天了吧，有这么长的假期还是请假回来的？”
五堂叔好奇地看着这个侄子，回来这么多天，不见有啥正事，每天在村里闲晃。
“五叔，我辞职了才回来的。”蒋文康解释道。
“哦，辞职了，我就说嘛，哪有这么长的假期，就算请假，一次性请十几天也难。”
五堂叔掏出烟盒，拿了一根点上:“待腻了，换个新环境也不错，换换心情。”
反正都是进厂，进哪个厂不是进啊，待腻了就换，他年轻的时候在外面打工也是这样的。
“打算什么时候出门？”
“……可能等过完年吧。”蒋文康迟疑地回答道。
五堂叔只是随口问问，随便聊了几句便走了。
倒是蒋非留意到了他的迟疑，问道:“你跟四叔四婶商量过了？他们怎么说？”
蒋文康不想出门打工去了，想拿着存下的十几万在镇上或者县城开个店，做小本生意。
“我爸妈不赞同，他们觉得我应该先在县城买房，我出大头，他们出小头，凑个首付。”
蒋志杰和李家梦是觉得儿子在大城市买房是不可能的了，但可以在县城买一套。
按现在的形势，没有房子实在是难讨老婆，村里的房子不算数的，就算再大再好也没用。
眼见着一年又要过去了，两人心里着急。
“我爸妈担心我创业失败，把好不容易存下的一点钱都败掉了。”
蒋文康摇摇头说道:“我本来也没想好具体做什么，如果到春节还是这个状态，过完年估计还是得出门打工去。”
“离过年还有差不多三个月的时间，慢慢想清楚，急不来。”
蒋非说道:“你要是有什么想法，可以跟我说，我给你合计合计。”
“嗯。”
“好了，今天就割这些了。”蒋非直起身看了一下收割的量。
两人挑了黑麦草回去。
蒋非搬出青料粉碎机到院子里，插上电，把黑麦草放到传送带上，出料口便唰唰地出来一堆切割得细碎的草料。
操作起来方便，出料也很快。
出来的细碎草料成堆堆在地上，蒋非直接拿了扫把扫进簸箕，提过去倒进鱼塘。
“小非，你这鱼养得这么讲究，还专门种了草给它们吃。”
梁军良经过刚好看到，停下来看了一会：“过年捕捞的话，给我留两条，吃草的草鱼肉质好。”
“好。”蒋非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