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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5章 陷阱【求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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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5章 陷阱【求月票!】

“哦?什么消息?”

姜星火对于朱高燧的态度有些奇怪,这是此前从未有过的,如果是永乐帝让他告诉自己的消息,那么他不会让自己来发问。

而且关于【太祖忌日】一事,从解缙以后,不论是纪纲还是老和尚,两条情报线都没得到什么进一步的消息,为什么朱高燧会突然拿出来?

果然不出所料,这是朱高燧私下“卖”给自己的消息。

“我手下有几个眼线,是去年从牢里捞出来的御史,内里都不干净,而我捏着他们的要害.这次其中有一个人跟解缙一样,被找上了,但他跟其他御史不一样,表面看起来骨鲠忠直极了。”

“也是同样的单线联系?”姜星火问道。

“嗯。”朱高燧点了点头道,“按理说只能查到一个人,但他偶然间从同乡那里得到了相同的消息,所以现在有明确的线索,指向某位尚书一级的文官不见得与建文余孽同流合污,但目的一定是一致的。”

见朱高燧不肯说名字,姜星火也知道了他的用意。

“不知道三皇子殿下想从我这得到什么?”

这很反常,姜星火稍一动脑,就知道朱高燧一定是想从自己身上,得到一些只有自己能给他,而又偏偏需要背着永乐帝的东西。

朱高燧狡黠地笑了笑:“国师,这次我可帮了你大忙,你总不能就给点小恩小惠吧。”

姜星火也跟着笑了起来:“好啊,你想当太子?”

“别别别。”

朱高燧闻言连忙摆手:“国师别开玩笑,我又不傻,我要是真想当太子,死都不知道怎么死。”

姜星火心中一动。

不想当太子,想干嘛?

朱高燧继续道:“国师应该比其他人都看得清楚,我是老三,上面大哥能文,二哥能武,我只能干点听墙角的活计,即便是所谓‘血浓于水’,父皇再偏爱,也终究不会立我做储君,更何况,我的性格、能力等诸多方面,也实在是没那个本事”

“但是呢。”

朱高燧继续道:“不管将来谁当太子、谁又能最后登基,一朝天子一朝臣,我是父皇的儿子,父皇能放心用我,可我这两个哥哥是不会让弟弟掌管情报的.我这一肚子秘密,至于结局怎样,我自己都无法保证。”

“你想要全身而退。”

姜星火已经隐约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不仅是全身而退,我想当藩王,还不是没兵没权的藩王。”

朱高燧的语气变得坚决了起来:“以前我知道这很难,甚至连我自己都觉得很渺茫,毕竟削藩是大势所趋,可我实在不甘心当一个没有权力的太平王爷这不是我贪婪,但国师让这一切变得不一样了,我有了新的选择。”

姜星火终于知道朱高燧想从自己这里得到什么了。

“你想去海外,找一处可以独立统治、传之子嗣的自由王国可是为什么现在才说?”

朱高燧的回答非常诚实:“以前我觉得国师在吹牛,实现不了,但变法到了这个阶段,海外封藩不是没影的事了,只要海外贸易有利益,海外的殖民地将始终是大明体系内的一部分,而这些远离中原的殖民地需要藩王代替大明来统治。”

“海外的条件很差。”

“可天高皇帝远。”

姜星火的神情忽然冷了下来,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了。

“陛下许了你封藩的条件,让你来试探我。”

朱高燧放下了手中的三彩天王俑,叹了口气:“国师,你还是不明白。”

“我确实不明白,这种事情是陛下最后做决定的,你想要的,只需要向陛下要即可,找我问,让我帮你,又有什么用?”姜星火看着他问道。

“因为陛下不会让我离开,原因你讲过的,倭寇分银,我们都是这一环上的,谁都不能走。”

朱高燧的神情有些苦涩:“父皇不会让任何人威胁到他的权力,他器重二哥,是因为只有二哥能制衡大哥不威胁到他的权力;他重用我探查着所有人的秘密,不是因为我的能力比纪纲出色也不是因为父皇更喜欢我,而是这样才能让大哥和二哥都对他俯首帖耳。”

朱高燧的反常让姜星火警觉了起来,姜星火与他并无太深的交情,为什么对方会跟自己说这种很犯忌讳的话?

“还有一个人呢?”姜星火问道。

“瞻基。”朱高燧肯定地说道,“等瞻基长大了,他一定会得到父皇的喜爱,也一定会钳制着我们这些叔叔,直到父皇驾崩,这个互相钳制的局面彻底失衡,到时候就是各凭本事了。”

“到底是为什么?”

朱高燧当然清楚姜星火问的是什么,是在问今天他为什么一反常态,跟姜星火吐露了这么多心里话,这是让姜星火极为疑惑的,如果不解释清楚,恐怕姜星火会拒绝跟他的交易。

“二哥昨晚邀请我喝酒,喝到酩酊大醉的时候,我吐出了心里的疑惑,问他为什么从诏狱里出来,就像是换了个人一样。二哥告诉我,是因为他遇到了国师你,国师你能预测未来,告诉了他一个他无法接受的未来,所以他必须要改变.二哥没告诉我这个未来是什么样子,但我很清楚,我的结局一定也不好。”

“我不再预测未来了。”姜星火说道。

朱高燧点了点头道:“我知道,成国公那件事很让国师你心里不舒服。”

姜星火没有解释,既然对方是这么想的,那倒也不妨顺水推舟。

实际上,是因为随着他这个穿越者的蝴蝶翅膀来回扇动,卷起的风暴越来越大,已经将历史线改道到了另一个方向,他已经无法预测被自己干扰后的未来。

而未来历史线上的人物和事件出现什么幅度的偏差,姜星火都不会意外了。

“你也说了你是这一环上的,不能走。”

“我不是不可替代的,纪纲可以替代我。”

随后,朱高燧从袖子里抽出一张纸条递给了姜星火。

朱高燧再次诚恳地说道:“国师,指条路吧。”

姜星火看了看上面的名字,终于开口道:“安南北部的红河三角洲要划到大明治下,成立第十五个布政使司.交趾布政使司,而安南其余的国土,会交给陈天平重建陈朝进行傀儡统治;朝鲜会全部吞并,效彷元朝建立征东行省,成立第十六个布政使司.高丽布政使司;日本会割走几片地方后彻底肢解,但日本的人口实在太多,需要潜移默化地削弱,在未来一定是以挑拨日本诸藩不断厮杀为主,无法建立布政使司。”

“吕宋和天竺,是以藩王分封形式统治,吕宋短时间内就能拿下来,天竺要慢慢打,而且天竺会直面北部帖木儿帝国的压力,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大明决心打天竺,帖木儿帝国不会放任不管。”

“国师,帮我脱身,不管用什么方法,说服父皇,让纪纲代替我。”

朱高燧开出了他的价码:

“作为交换的条件,除了今天的情报,我日后会无偿、及时地给你提供三个只有我知道的关键情报。”

这番话说出来,姜星火久久没有回应,他陷入了沉思中。

这件事他一时半会儿很难做决断。

朱高燧也没打扰,耐心等待。

良久,姜星火看着一心想润的朱高燧,缓慢地开口:“你可想清楚了?背着陛下做交易,这件事一旦暴露,我不见得如何,最多就是个死,但你可能会失去陛下的信任。”

这话听起来很违和,但要是从姜星火嘴里说出来,朱高燧却觉得太正常不过了。

“我早就想清楚了,我不可能做一辈子脏活,秘密知道太多.会死的。”

毕竟,只有死人才能最好地保守住秘密。

姜星火点点头,既然朱高燧主意已定,他也就懒得劝说什么。

毕竟朱高燧是朱家的皇子,虽然大家都是好用就被往死里用,但永乐帝再怎么也不会杀他,这是母庸置疑的,现在的情况无非就是朱高燧被永乐帝用着太顺手,知道的秘密又太多,自己在给自己谋后路。

姜星火沉默了片刻:“我会试着帮你去海外封藩建国。”

“有国师这句话就足够了。”朱高燧如释重负。

随后他似是想起了什么,又从袖子里摸出了一张纸条,说道:“父皇还有个问题要问国师,关于.如何让甘肃的城池和堡垒更好地防御火炮和火药?”

这是什么意思?把我当百度?

这个问题有点突兀,姜星火一时也没想好,于是收下了纸条,打算等以后有思路了再回答永乐帝。

朱高燧带着三色天王俑离去了,等李增枝进来,这时候姜星火忽然对他说道:“对了,还有两件事需要你来做。”

姜星火看着台下正在拍卖三彩瓶的热闹场景,吩咐道。

“第一件事,让跟今川了俊一起来的那个日本商人肥富出点血,今天最后一件拍卖品,改成一万石期货大米折扣券,要七折,一共五张。”

姜星火的语气是命令而不是商量,李增枝掂量了一下,倒也没说什么,这就是吸引大明商人前往日本进行明日非武装自由贸易区的手段,肥富应该是能拎得清的,毕竟他受足利义满的委托,如今已经是第二次来大明了,对于自由贸易到底有多少的利差,他应该心知肚明,眼前吃亏是暂时的。

“第二件事,把刚才那个刘富春再叫过来方才三皇子与我说了些消息,那郇旃看着倒像是有贪心的。”

姜星火没有明说,但李增枝马上秒懂,人有贪心就会上套,这是要拿这期货大米设个计策把他套进去,毕竟李增枝也知道,这里面王景起了很大的阻碍作用,而郇旃是他的得力干将,如今贸贸然闯了进来,却是自投罗网。

李增枝去办这两件事了刘富春倒是没有什么反对,他也想借此坑郇旃一把,而出乎姜星火意料的是,日本商人肥富倒是亲自来拜访。

“怎么?”

姜星火看着他,难道在日本做的这般大的商人,竟然连这点亏都不愿意吃吗?

“国师大人,我再加五张,一共十张。”

肥富乐呵呵地放自己的血,然后腆着脸问道:“以后日本的大米,能不能都低价卖给大明啊?”

“日本有这么多的大米吗?日本的人口也很多吧。”

姜星火不过是想投石问路,借着日本大米海运,来迂回验证一下以后大明边军的军粮从南方海运的商业可行性,用以变革开中法,并不是真的想从日本进口大米,毕竟大明是不可能依靠日本供应边军军粮的,这与价格无关。

然而肥富作为商人的无耻,马上打破了姜星火的认知底线。

“有,有很多,我们日本人自古以来都是食草的,可以不吃大米,可以都卖给大明,只要能赚钱,卖什么都行。”

姜星火:“.”

“再有就是。”

肥富见姜星火没有明确反对,借着杆子往上爬,又说道:“松江棉我知道您交给今川君在日本代理出售,这个我不碰,但其他的贸易货品,譬如扬州茶或者杭州茶之类的,国师大人是否可以交给我呢?我保证会帮国师大人在日本做事的,如果国师大人需要,您的一份我每年也会准时送达。”

“肥田君,我不需要钱,钱对我来说毫无意义,但是我确实需要你帮我做一件事。”

姜星火招来他,附耳说了一番。

非是旁的,却是姜星火打算改军粮由漕运为海运,如果一旦触碰到了相关的利益集团,那么或许会有阻碍,不见得是梗着脖子敢破坏永乐帝的大计,但在改制之初,如果能从日本、朝鲜这边进口大量粮食直接囤到北部防线有备无患,便不虞海运之事行不通了,毕竟大米这东西放着几年也不会坏。

——————

伴随着两人的交谈,楼下第一日拍卖会的最后一幕压台戏也上演了。

女主持人看着手心里被临时替换掉的纸卡,念道:“最后一件拍卖品,十张一万石日本大米期货折扣券,期货价格为200文,折扣为.七折!”

这个折扣念出来的瞬间,让所有人都为之眼热。

这里需要简单解释一下现在明日双方的物价,否则可能会难以理解。

现在是明初目前1两银子,根据不同地区的比价,大概能兑换1200-1300文左右的铜钱,而一石米(明代一石约等于今184市斤),在大明价格大约是240-250文,也就是约0.2两银子.而米价的这个比例,在姜星火的前世,会随着有明一朝的白银净流入而不断上涨,等到了明末崇祯初年的时候,南京的米价就会变成每石米大约1400文,也就是1两银子左右,通货膨胀可见一斑。

而目前大明的米价是240-250文,日本的期货米价是200文,日本这个出口价格肯定是有的赚,是九成收十成出,日本市面上目前实际米价大概在180文左右。

事实上,哪怕是正常贸易,从日本购买大米运回国内,目前都是有的赚的,更何况直接来了个限量共十万石的七折大米?

140文买回来,240文卖出去。

这简直就是血赚好嘛。

当然了,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商人们还是有顾虑的。

毕竟如今虽然有风声,可是大明和日本还没有建立正式的自由贸易关系,而商人们手里的砍价小刀虽然是买货品附赠的,但也要考虑其本身能兑换的价值。

究竟是先搞两张七折期货大米兑换券,还是用来砍别的东西?这里面就需要仔细衡量了。

毕竟庙堂上的事情谁都说不准,朝廷最后怎么决定,恐怕没人知道,这也就意味着期货大米的兑换券,是有可能兑换不到实物的。

而且日本是岛国,因为地理位置的关系,从日本运送大米来大明,也是一项有风险的事情,中途说不好就被打劫了。

女主持人又继续介绍起了这些折扣劵:“这十张期货大米折扣券是由日本京都最大的米商,来自博多港的肥富会长所提供的,相信诸位应该听过他的名字,所以,请诸位踊跃参与吧!”

对于大明的商人来说,肥富倒还真不是个无名之辈,他在几年前就代表足利义满,随使团来过南京,当时建文帝对明日贸易没有反对态度,因此肥富与很多大明的商人都有过交易。

所以听到是肥富提供的,现场的气氛倒是稍微热烈了起来,很多人开始迫切希望拥有一张这样的期货大米折扣券。

“博多港?这是哪里?”坐在后面的郇旃,好奇的问旁边刚刚回来的荆州商人道。

“博多港这个地方是日本遣隋使、遣唐使、遣新罗使等的出航地,听说镰仓幕府时代为日本与宋人贸易的据点,贸易特别繁荣。”

还有一句话他没说,理所当然地,在这个时代也成为了与大明的走私商的主要贸易地。

所以但凡是沾过与日本私下贸易的大明商人,都对肥富有所耳闻,对其数十年积累下来的信誉也比较信任。

听完荆州商人的介绍,郇旃也是暗自咂舌。

他现在才明白这次拍卖会竟然是日本最大的商人之一来举办的,而这么看来,这次拍卖会绝对是近些年最盛大的一次了,毕竟连大明的这么多皇亲国戚都亲自来捧场。

“郇大人打算拍吗?”荆州商人与前排的刘富春交换了一个眼色,见他若有所思,于是问道。

郇旃局促地摆了摆手:“算了,没什么兴趣,再者说,我的身份不适合。”

一石米,净赚100文,一万石,净赚1000000文,这里拍下的一张期货大米折扣券,约合840两银子,是郇旃五年不吃不喝才能攒下的。

嘴上说着没兴趣,郇旃实际上是没钱、没砍价小刀、更没运货的渠道,哪里是不想赚这笔钱?

可怜郇旃已经是中高阶文官了,然而以鸿胪寺少卿管理会同馆时没什么使团来朝贡,压根没赚到钱。而国子监虽然不算传统意义上的清水衙门,但有专门的厅和官吏负责财务,司业作为副职其实根本没机会捞钱。

所以,郇旃才会对王景给出的虞衡清吏司主事一职非常眼馋。

毕竟男儿大丈夫,既然有了权,怎么还能让自己过穷苦日子呢?

就在郇旃心头遗憾的时候,方才那名姓刘的商人却忽然猫着腰来后排找到了他,一脸谄媚地说道:“方才不晓得郇大人的威名,是在下失礼了。”

而后刘富春却是低声表示,自己打算跟荆州商人一同干这票日本大米的买卖,并且邀请郇旃挂个名,在官面上帮他们避免些麻烦,为此,刘富春愿意支付一笔不菲的冰敬。

“这不太好吧?”郇旃迟疑道。

“郇大人放心,我们绝不会用您的名号来做别的事情的,只是我们官面上不认识像您这么大的人物.总算是我们三生有幸。”

郇旃想了想自己被曹润一顿饭就吃瘪的荷包,再想想自己过的日子,觉得此行纯属意外收获,倒也不会影响老师的任务,于是开口低声道:

“我不想做一锤子买卖,除了冰敬,这些大米我出些银子,要有我的份。”

刘富春与荆州商人交换了一下眼神,似乎有些纠结,毕竟对方说是出银子,但只是象征性的,可最后分钱的时候,绝对不是象征性的然而最终两人还是点头应承了下来,并约定好到郇旃府上拜访。

而郇旃自以为找到了财路的时候,关于期货大米折扣券的竞拍也愈发激烈了起来。

因为是十张券,所以拍卖十次,而这种博弈注定了没人能控制住场面,有人想先下手为强,也有人在等别人先拍前面的,自己捡后面的便宜。

可惜这两种想法的人多了,难免会撞到一起几对,随着期货大米折扣券的数量越来越少,竞争也愈发激烈了起来,火药味都有些浓郁了。

而眼瞅着到了最后一张,郇旃也有些坐不住了。

“50把砍价小刀?真是疯了!明天拍不好吗?这是谁啊?”

“看着面生,应该不是南京本地人士吧,否则就不敢跟金粟公子叫出这样的高价了。”

“我认识他,北面来的晋商,跟蒙古人应该也有交易,他既然开口叫出了这样的高价,看来确实势在必得,不知道谁能竞争的过他呢?”

“嘿,你当‘王半山’是跟你开玩笑的?”

周围的人纷纷议论道,而台上的女主持人也微笑着对那矮胖的男子看了过去,那男子脸上挂满了得意的神情,这时他又朝周围看了看,挑衅般看着其它几人。

被这人挑衅,另外几人也忍耐不住了。

“99刀。”

王贞庆眼皮都不眨一下。

矮胖男子怒目圆睁,咬牙切齿的盯着台上的女主持人,说道。

“100刀!我出100刀!”

他说完还看了一眼王贞庆,含义不言而喻。

王贞庆是朱元章的外孙不假,但这晋商也是有背景的,跟着蔚州系的几位侯伯拜在了淇国公丘福门下,手下武装商队又跟蒙古人做边塞贸易做的飞起,属于那种两边吃的类型。

“这”台上女主持人迟疑着,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她知道台下这些人都是有背景有势力的,要是惹急了他们,自己肯定吃罪不起。

这时候突然传出一个声音:“我出108刀。”

正是远处的刘富春。

他没有那么多小刀,但授意他的李增枝有。

听到刘富春喊出的这句话,周围的所有人包括女主持人都愣了愣,然后一脸惊愕的看向这边。

按照拍卖会的潜规则,都是坐在二楼和坐在前面的商人势力大,没想到这个坐在后面的商人也有能耐,这也未免太豪气了吧,居然一口价108刀。

这时候有人在王贞庆耳边低语了几句,王贞庆点点头。

“他娘的,是不是故意跟我过不去!”那个矮胖男子脸色阴沉的念叨着。

王贞庆撇了他一眼,慢悠悠的喝了口茶水,澹然说道:“我倒是觉得没有谁跟谁过不去,他出108,你出109,公平公正啊!”

可惜这位晋商手里没有这么多砍价小刀了。

女主持人尴尬的笑了笑,然后就开始报数。

“三、贰、壹,最后一张七折期货日本大米折扣券成交。”

很快,这最后一张折扣券就来到了刘富春手里,这让周围一干进来参观长见识的中小商人和富裕市民感叹不已。

——————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南京城内万籁俱寂。

宅邸里,郇旃正悠哉悠哉地坐在大厅里喝茶、嗑瓜子。

旁边的桌子旁,则摆放着几件拿出来的字画,而在另一侧,还堆着一箱子瓷器,显然加起来还是有些价值的。

“老爷,您看这些东西怎么处理?”

夫人站在郇旃身辩,低声问道。

“先收着。”

郇旃漫不经心地说着,随即亲手合好,跟夫人抬到了自家床下。

“记得,若是日后多了,要分门别类地放好,别弄混淆了。”

夫人还是有些担心:“老爷,这会不会被御史弹劾啊?”

鸽了曹润的郇旃嗤笑一声,只是不语。

随后郇旃又摸出几两银子塞到夫人手中:“添置些绫罗绸缎,衣裳够穿吗?不够就让绣娘再做些。”

夫人点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暂时就这样吧!我还是有点怕。”

“你先回房睡吧我还有事。”

郇旃盯住了大厅外面的月亮门。

过了半晌,一名仆人跑了进来。

“老爷,外面有人找您。”

郇旃微微眯起了双眼。

他并未询问何事,径直走出大厅门口,顺势往院墙方向眺望了一眼。果真有一辆马车停在那里。

那辆马车的前头挂了灯笼,将黑暗驱逐掉了一些。

马车上坐着一名男子,似乎是在闭目养神,他的打扮颇为朴素,身上披着厚重的衣袍。

郇旃吩咐道:“我去去就回。”

待郇旃上车不久后,那马夫拉动了马匹的缰绳,马车缓缓驶动。

他的恩师王景正坐在里面。

“今天如何?”

马车刚行驶没多久,王景便主动开口发问,言辞之间很平静。

“见了刑科给事中曹润,没谈拢,我还去了拍卖会现场”

郇旃也是干脆利落,略去了自己跟商人做交易的事情后,把拍卖会现场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讲了一边。

随后,二人便陷入沉默。

马车继续前行,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听到了王景略带疲惫的话音。

“姜星火的应对,确实出乎了我的意料。”

说到此处,他顿了一下,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像是想到了什么糟糕的事情。

“所以这次我必须争取机会。”

“您的意思是?”

王景睁开眼睛,望着车帘外:“【太祖忌日】我听到一些风声。”

“恩师您想要参与吗?”

“是。”

王景叹息一声:“我也快到致仕的年纪了,若是不能再进一步,恐怕以后就没有更好的机会了,如今民间士林的舆论虽然倒向了变法,但庙堂上毕竟还没有定论,考成法已经开始在京中各部寺初步试行,不说考成的各项标准,就是那些办事的规矩,都惹来多少怨愤?”

“可是陛下已经决意要变法,何必在乎这些?”

“你根本不明白。”

王景冷哼一声,显然对这种话极其厌烦:“你以为这是一桩简单的生计,或者一个职位?这关系甚至牵扯到整个朝堂的格局,需要一个新的契机来翻盘,【太祖忌日】正好可以借力。”

他转头看着窗外,眸光透露出某种坚毅之色:“唯一的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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