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
山本彻接到老上司电话。
“你引起的麻烦,我已经替你解决了。”
电话那头的声音低沉,“但与此对应,我希望你能拿的出能说服那些家伙的成果。”
“感谢您还愿意信任我这个老部下。”
山本彻吸了口烟,轻松的说,“至于成果您放心吧,为了现在我已经盯了快两年了。不会有任何差错。”
“那么,我就不再多说什么。我只看结果。”
“知道。”
电话挂断。
山本彻轻架起双腿放在办公桌上,又打了个内线电话。
“让你带走的人现在怎么样了?”
“啊,他现在还是保持沉默。”
“他女朋友呢?”
“很抱歉,始终没法沟通好,在一小时前离开,说是去找律师起诉我们了。”
“挺麻烦的呢。不过不用担心,到明天早上前就能拿到拘留许可证了。到那时候如果外界有任何麻烦,大可拿出去给他们看。”
“明白了。”
电话再次挂断。
山本彻转动椅子,注视着窗外漆黑一片。
差不多快过去两年了。
那时候自己还是意气风发的特殊调查组里的搜查组长。
从一介督察学校毕业,一步步从基层干到组长的位置,到底历经了多少足够煎熬的日子?
从二十岁出头意气风发的少年,到现在已经是四十岁的中年油腻大叔。偏偏在这阶段出了大纰漏被降职调到这种鸟不拉屎的小督察局来养老。
被一个疯子耍了。
那个将自己耍的团团转的医生——林杰。
具体不想再去回想了。
只是说,幸好自己能选到这个鸟不拉屎的烂地方。然后坚持调查看不出任何问题的林杰,也调查了他死前最后救治的病人。
真是有趣。和怪物同居。
那种东西——还记得第一次发现那玩意,几乎一整个小队全灭。
可笑的是,没人在乎死了多少人。
所有人都想要活的那东西。
那东西到底有什么好的呢?
也不是想不明白,就好比核武器,即使不能使用,但必须要有。
谁管。
山本彻只是厌恶,厌恶这些让自己沦落到现在这幅模样的脏东西。
但现在再发现脏东西,尤其是很有可能可以不用死任何人抓到活口。倒是稍微又觉得它可爱起来了。
正如照片上的女孩。
这应该是比已知的资料里完美的多完美体,一定就是林杰将自己耍了一道,隐藏的最大秘密。
不需要任何人帮忙,只需要自己来。悄然拿出成果,不会再被任何人耍。
——
另一边。
苏曜不清楚现在的位置在哪。
但一定是远离城市。
像是专门请人搭建的简易工棚房,但周围没有工地。
带苏曜到这地方的人是个冰块脸。从始至终都不成露出任何多余的表情,也不说任何多余的话。
“我要在这呆多久?”
“如果你想走,就告诉我联系山本先生,但在这之前请想好要说的话。他是这样吩咐我的。”
冰块脸平静的诉说,“至于其他的,你呆在这里我们每日会以每日100的薪资水平补偿你。”
“100块?你要不要问问我女朋友每天给我多少钱包养我?”
“没其他要说的话就请休息吧。”
冰块脸准备退出房间了。
“等等,我想知道我到底犯了什么事要受这种待遇。”
“哐当——”
门被关上,然后从外边锁上了。
苏曜环视工棚内,有一张寒酸的铁架子床。
窗户被封死了,大概只有门缝里才透气。屋内有马桶。也有个生锈的水龙头。
空间最多十来个平米。
屋子里只有白色灯光。
手机也被拿走了。
或者说身上带的除了香烟和打火机全都被拿走了。
“啪嗒。”
苏曜点燃一支烟。
那家伙到底知道多少关于自己和优夜的事呢?
如果从最开始就一直或多或少的注意自己,那现在才动手,显然是有了什么关键性的成果。
猜想,优夜不可能被抓住。
现在这样是想拿自己当诱饵?因为知道优夜的危险性。
想不出。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自己连山本彻这个人都是第一次见。又怎么可能知道他了解自己多少?
环视屋内,没有多余的东西。是说能让自己死掉的好用的工具。
从上车被运输到这里的时间,苏曜就一直在思考。
是不是要在这种不明就里的时间制造节点?
还是说等到优夜出现。
“呼——”
又换了第二只烟。
到现在能拿到的信息太少了。必须冷静。
用最坏的打算,他们把自己带到这里来,肯定是自己有某种价值。
而在优夜被找到之前,自己一直都会有价值,就是说不会有什么危险。
那就等吧。
就算在这里读档能回,最多也是回到被带走前,那样又有什么意义?
难道趁那时候找到优夜一起逃亡?开玩笑。
掐灭烟蒂。
苏曜蜷缩在硬床上,稍稍一转身就咯吱咯吱响,非常刺耳。
而他想睡觉,又发现灯光无法控制。没有开关。
“麻烦关下灯!”
朝门外喊也没用。
灯光异常刺眼,没办法,苏曜只能蜷缩在墙角,蒙在毯子里睡觉。
这时候又想到和自己一起进督察局的夏弦月。
她不会也被带到这种烂地方了吧?
应该不会。
和优夜密切接触的只有自己而已,有价值的东西不需要太多。
那会用来威胁自己吗?
督察···会做到这个份儿上的话,那可真是。
如果优夜真的来这,那自己又该怎样做?
如果说真的有确凿的证据证明自己和死去的谁有关,优夜的真实身份也完全是早就透明了,读档完全无济于事。
又该怎么做?
什么啊。
突然之间就这样。
第二天。
苏曜饿了。
但谁也没来,从醒来到现在,除了对着生锈的水龙头灌水充饥,没有任何别的吃。
不知道空坐在床上多久。
“彭!”
苏曜突然爬起来踹门。
踹了好几脚,声音足够响彻了。
“有人吗?!”
“···”
无论怎么弄出动静,喊话,都没任何人来。
苏曜开始怀疑这里是不是根本就只有自己。
这是要怎样?
饿死自己?
“咕噜咕噜——”
拧开水龙头,喝水。
肚子发出不明所以的声响。大概是喝水太多,开始痛了。
门是严丝合缝的,因为开着灯,透过门缝也不太能分辨外面到底是白天还是黑夜。
气力也开始越来越小。
“咕冬——”
“啪嗒。”
除去喝水,苏曜就只能点燃香烟了。
可很快香烟也见底了。
又无事可做。
空间里甚至还因为进出气的门缝太小,烟雾缭绕。闷的要死。
确实很压抑。
但只是这种程度还能忍下去。
苏曜开始明白了。
这屋子里之所以这么简洁,之所以一直亮着明亮的灯光。都是为了折磨自己的精神。
突然想到一种可能。
会不会在这里的一切都被监视着。
为的就是逼疯自己,或者等着优夜过来。毕竟有诱饵的可能性。
只是这样无聊的猜测而已。
不知道过了两天还是三天,优夜没出现。
而苏曜已经虚弱到了极点,只是一昧喝水充饥。
该不会真的只给自己两条路,要么优夜出来暴露,要么自己死在这。这样也太儿戏。
但自己不会死——
要是真的滑稽的饿死了,也会读档。怎么,新的地狱折磨吗?
要真是这样的话,那也太蠢了。
“咯吱——”
具体是第四天还是第五天,真的不清楚。就当是四和五之间吧。
当门打开,外边比灯光还明亮的多的光线照耀进来。苏曜不得不眯起了眼睛。
“早上好。”
听到了令人厌烦的声音。
“···”
也闻到了食物的香气,受到引诱后,口水开始不由自主的聚集。
“要吃吗?”
山本彻笑呵呵的扬了扬手上的包子。
“···”
苏曜从床上勉强坐起来,直勾勾的盯着他手上的透明塑料袋。
里面有软乎乎的包子,豆浆。
虽然是简单至极的食物,可在现在的苏曜看来就好像稀有的美味一样。视线一接触就挪不开了。
“很简单,只要你跟我合作。”
“说出你知道的一切。”
“不仅是吃的,你的罪名我全都会帮你洗清。”
“罪···名?”
苏曜有些费力的咽下口水。
“喔,忘了你还不知道。”
“去年伤害你女朋友的犯人死掉,成了让人头疼的悬桉。”
“而实际上是你杀掉的吧。”
“在他们失踪那晚,你有充分的时间。”
“我知道的。”
山本彻走进,笑眯眯的说,“是你用了什么办法,让怪物听你的话去医院带走他们俩吧?”
“普通督察当然需要决定性的证据才能定你的罪,但我的话只要证明你和怪物有关联,不但能定罪,还可以让你永远没办法回到正常人的社会。”
“饿吗?”
“普通人在这时候早就扑上来或者跪着想吃东西了,你还能想着咬舌头保持冷静。该表扬你啊。”
“···”
如他说的一样,苏曜用牙齿磨破舌尖,用疼痛换来大脑清醒。
“呼——”、
山本彻点燃一支烟,轻吸一口,“那么,就告诉我吧,是合作还是继续挺着。”
“挺着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时间多的是。”
“但再挨下去时间久了大概我也没法洗清你的罪名了,我是说一旦被起诉确定了罪名之后。”
“···给我。”
“这个吗?”
山本彻晃了晃手上的包子,直接扔给苏曜了。
“咕咯——”
苏曜也没客气,捧着大口咽下去。
“咳咳咳——”
被呛到又喝豆浆缓了下,继续吃。
而山本彻就在一边吸着烟事不关己的看着。
一直等到苏曜吃完,他才继续开口,“现在想好了吗?”
“给我一支烟。”
“···”
山本彻依言递了一支。
“啪嗒。”
苏曜点燃之后,勐吸一口吐出烟雾。
“将我关在这种地方,然后跑过来叽叽喳喳威胁我一大堆,这不太像是商量的样子吧?”
“你觉得是商量吗?”
山本彻平静的反问。
“就是说我必须要单方面相信你说的一切,然后根据你说的做出回答?”
“差不多吧。”
“如果我拒绝,就要从这里转移进监狱了?”
“提起公诉后就收监。”
“我需要回到我住的地方一趟。”
“那恐怕不太可能。现在你对外是罪犯。”
“我女朋友也像我这一样被你们关着吗?”
“夏小姐跟此事无关,当天例行询问之后就回家了。”
“那挺好的。”
苏曜轻吸一口香烟,“我来理下思绪。”
“你给我看的照片是去年因为机缘巧合和我认识的小女孩。”
“她是从海外遣送回来的,父母都死了。我出于同情心照顾她,她也挺喜欢我这个大哥哥。”
“如果你说的那些搜索记录确实是在我电脑上找到的,那应该是那时候给她玩儿电脑时留下的。”
“至于你给我看的照片,我和她一起从那地方出来碰巧被无聊的家伙拍了照片。”
“就算我和她是在那里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那又怎样?”
“她已经成年了。我也是成年人。你情我愿,有问题吗?”
“至于你说命桉,当初伤害我女友的人我确实恨不得将他们碎尸万段,但很遗憾,在我行动之前他们已经跑了。至今我岳母还悬赏百万找他们,说我做的,我真的想笑。”
“找不到凶手就开始直接推给我这个最有动机的人,又拿不出任何证据,这就是冬市的督察?”
“苏曜同学,这世上有人想做英雄,有人想做懦夫,你觉得你是哪种人。”
山本彻笑呵呵的问。
“也有既不想做英雄也不想做懦夫的人。”
“不愧是冬大的高材生,真是能说会道。”
山本彻轻吸一口香烟,“不过有件事可能是我没说清楚,导致你完全搞错了。”
“你说的那个父母都死掉了被大使馆送回来的孤儿,和你一起愉快的在见不得人的地方玩耍的小女友。”
“不巧在昨天已经找到我投桉自首了。”
“真是恩爱啊。”
“说只要放了你她怎样都无所谓。一个小女友是这样,另一个小女友又是到处找律师起诉督察局,从外表可看不出你是这么招人喜欢的人啊。”
“很可惜,你说了这么一大堆,非常强烈的证明了你和它之间的关系之亲密。让我想同情你这样经历坎坷的孤儿网开一面也不太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