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
霍去病从长定殿出来,他对刘清说了炼制米丹的目的。
帮助汉军准备军粮,往大了说是在改善汉军的战斗力,抵御外族,刘清已然同意帮忙。
至于大猫,落在她手里,应该……没事吧。
何况自己还留了个小布置,帮大猫脱困没问题。
想起自己走时,大猫绝望的小眼神,霍去病回头看了眼长定殿,哑然失笑。
刘清总归不至于也把大猫的喉咙咬个窟窿。
他出宫后,乘车架回到霍府。
“明日去城外军营看看,陛下允我调集千人以内兵马的权力,正可用来演练战阵,先做些准备。”
待车架在门口停稳,管家严契快步迎上来,跟在霍去病身后,一起往宅内走:“公子,今日有人来送拜礼,想约个时间和公子一见。”
这并不奇怪,霍府每天都有登门求见的人:“对方是谁?”
“不知,只递给门房一件东西,说公子见了就会明白,门房觉得对方应是认识公子,怕耽搁事情,就收了。
东西交到老奴这,我担心是不知来历的物件,所以先打开查看,却是一简拜帖和一件礼物。”
严契解释着家里发生的怪事:“帖上写的是因为仰慕公子,所以冒昧前来拜会,希望翌日能面见公子,除此外并无其他消息。”
霍去病也有些意外:“对方留下的拜礼是什么?”
“公子请看。”
严契取出东西,却是一卷古韵斑驳的竹简,以兽筋捆扎,竹制的简面纹理细腻,看着像是有年头的东西。
霍去病见了这竹简便感觉到是兵家之物。
他从这简书上察觉到一股锋锐无匹的气机,杀伐惊世。
简书还未展开,竟隐约有种金戈铁马的动静,从书内传出,又像是战场厮杀,百兵争锋的动静。
霍去病探手接过,翻开来查看,顿时眼神微凝,心忖果然是……
这世间历朝历代,若论杀伐第一的盖世名将,当属前秦杀神。
霍去病早年曾在宫中见过刘彻给他看的白起手书,那是一卷完整的白起传世名作,就叫神妙行军策。
霍去病看了书中的内容,颇多受益。
他曾说过不学古人兵法,意思是不能照搬古人的兵事理论,并非狂傲到连兵书什么的也全然不看。
眼前的竹简,竟也是白起的一部手卷,却非正式的军事着作。
而是白起研究兵策,思考兵家战术的一份草稿类的简书。
内容不算完整,有些凌乱,能看出是白起随手记录一些想法所用。
但即便如此,这份底稿般的简书,对知兵的人来说,珍贵程度也是难以想象的。
某种意义上,或许还要胜过完整兵书。
因为这底稿上有白起当年思考的痕迹,有他对兵事的理解和考虑过程。
“我和这位武安君倒是有些缘法,数次看见其所写兵理……”
是谁送礼送的如此投其所好,以霍去病的为人,都有种难以拒绝的感慨。
翻开白起的手卷。
霎时间,那简书内居然冲出千军万马的虚影,其上的每个字都像是兵器,战戈,在相互碰撞。
这一本简书内,居然有一座座兵气演化的战场,其上兵马奔腾,或两军对垒,或战阵变化。
不仅是白起手书,且是他分化神识,以兵家神通化气所成,体现出了他对兵法的理解。
最妙的是,白起所着神妙行军策一书的成本,就在未央宫。
霍去病往昔曾经看过,眼下两相对照,对白起的用兵,心态,对兵事的认知,都有了另一个层面的了解。
隐然间,霍去病身上的一股兵家锋芒沸腾,被手中简卷激发。
他探手一指,眉心溢出一缕兵气,化作元神腾蛇模样。
那腾蛇飞进竹简上的战场,亦是化为一队士兵,和白起留下的战阵交锋,神异至极。
“这位前秦杀神着实自负,战意盖世……”
霍去病摆摆手让严契退下去。
他独自捧着兵书走进书房,以意念持续推动元神腾蛇所化部众,宛如和白起展开了跨越百年时空的交手。
这部简卷之珍贵,对兵家的修行都有所助力。
————
大猫当时感觉自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抓住,腾云驾雾般落在刘清手里,被捏住了脖颈。
它用求救的眼神看向霍去病。
霍去病给它传递了一个稍安勿躁,我求人家办事,办完了再想办法救你的回应。
意思可能有些复杂,大猫没太看懂。
没过一会,它那位无良主人就起身走了,看都没看它一眼。
大猫难以置信自己就这么被丢下了,眼泪差点掉下来。
刘清让女侍用一根澹青色的绳子,将大猫绑的严严实实,来了个四足缚,就是四肢都被绑住,绳子另一端悬空,将大猫以M型吊在那。
大猫觉得很羞耻,宝石般的猫眼紧闭,假装自己看不见别人,别人也看不见自己。
好在霍去病离开时,大猫感觉到有一股奇妙的力量送入体内。
霍去病的识海兵书目前虽然只有部分战计浮现,但他自幼修行,另外一些战计演化的兵术,虽不精通,但也有涉猎,只是达不到神通的层次。
就像姚招使用无中生有,并未衍生神通,只是当做一种箭术技巧来用,能同时射出两箭,一明一暗,形成视觉上无中生有般的变化,百发百中。
此时霍去病便是传递了一股暗劲,以兵家暗度陈仓的计策,悄然将一股力量隔空传给了大猫。
刘清似有所觉,但一闪即逝,仔细感应又没什么发现。
大猫绝处逢生,主人毕竟还是爱我的……剩下的就是准备找机会开熘。
霍去病先走了。
刘清扭头看看被绑在半空,呈四足缚的大猫。
“喵!”大猫叫了一声。
这是它学的口技,假装自己是真猫。
“你不是猞猁吗,还会猫叫。”
刘清冷冰冰道:“学猫叫也没用,等我想想该怎么处置你,先吊你两天。”
“喵喵喵!”大猫连续叫了几声,感觉吊两天自己可能会死。
刘清不理它了,自顾走向后殿,取出一尊青铜鼎。
霍去病说用粟米等物炼丹,她准备先试试。
时间很快来到晚上,夜色初降。
刘清也有每晚修行的习惯。
她沐浴更衣,换了身便装,进入一间静室,布置了隔绝外界打扰的道家阵列,而后以五心朝天式,进入入静状态,浑然不理外物,以主念守心,以一丝分化的念头神游天地,感受万物变迁,玄妙无方。
夜深人静。
被吊在前殿的大猫偷偷睁开猫眼,闪过一丝狡诈。
它变戏法般从嘴里吐出一口气机,正是霍去病离开时给它传递的力量,合着它自身作为灵兽,体内也有的一股气息,轻松挣脱了束缚它的绳索,准备开熘。
大猫无声无息的落在地上,感觉自己又行了,颇为得意。
怎么说咱也是兵家养的猫,刚才是故意示敌以弱,用的是一计。
懂兵法的大猫蹿上窗灵,本来准备走了,耳朵耸动,听到后殿静悄悄的,那‘女魔头’不在?
大猫想想,又折返回来,进入了后边的寝殿。
刘清闭了外感,在静室里神游修行,只要不是遭遇足以伤害到她的危机,就不会醒来。
大猫飞檐走壁如幽灵,轻松避开了殿内值夜的女婢,摸进了寝殿。
木施上挂着刘清的衣衫,首饰,还有几件随身器物。
大猫跳到木施上,一股好闻的幽香冲入鼻端。它抬起爪子,准备把尿洒在刘清的衣服上做报复。
忽然打了个激灵,感觉真要是撒尿,可能主子都护不住自己,当下又硬生生憋了回去。
它犹豫了一下,把刘清的内衬小衣,饰物,随身的几件不知来历的东西,一股脑用爪子扒拉进一个口袋里,用嘴叼住,开始再次飞檐走壁,翻墙越嵴的出了皇宫,一路往家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