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晚吟是带着自家孩子来的,已经将近四岁了。
自从上次生产之后顾晚朝还没有看见过这孩子的模样,如今得见心中欢喜的很。
本来喜婆是不让将小孩子带进来的,怕有什么事冲撞了新娘子,民间传说的寓意也不好,要等闹洞房的时候才能叫小孩子过来,寓意多子多福。
但顾晚朝是谁,她经历了那么多事怎么可能会怕小孩子的冲撞。
于是随便找个由头将喜婆打发了出去,待到吉时再过来。
并且偷偷将顾晚吟的儿子偷偷带了进来,干干净净的小脸上大眼睛扑闪扑闪,已经有一点顾晚吟的影子了。
她顾家子女的长相自然都不差,日后怕也会是一个风靡整个京城的矜贵公子哥儿。
这边三人正在逗弄小孩,那边云游的萧言清归来,且与八公主相遇。
这几年萧言清在外云游,见识到了祖国的山川、百姓疾苦以及以往从来没有去关注过的事情。
这才感受到前些年的自己心胸过于狭隘,看待事物也无法透过表面看向实质。
萧言清见识了大量风土人情,还结交了许多讲义气的江湖朋友。
当然也曾住过黑店差点被那店主挖心掏肝,索性最后有惊无险,保住了性命。
甚至还参与过官府剿匪,见识了杀人如麻,将人血当做饮品的恶魔,也见识了被生活所迫不得不上山,却也劫富济贫,坚守自己内心道义的土匪。
深感人性太过复杂。
但是在旅途中从未忘记过八公主的模样,反而在自己的脑海与内心中越来越清晰。
这次萧余安大婚,与其说为其祝贺,倒不如说是为了自己内心的私欲,想要再见上心上人一面,看她过得好不好,看她……是否婚嫁。
“见过八公主。”再见之时萧言清还是不敢与之直视。
当年的事一直是他心中的一道刺,就算心思通明也没有拔除过,反而感觉越陷越深。
明明已经练习好好久再见面时的样子,他或是故作轻松或是神采奕奕,只是没想到真正见面就只剩下紧张和灵魂仿佛被抽离的感觉。
“你我之间何时这般生分了。”
与之不同的是,八公主想要直视萧言清的眼睛,奈何他根本不给机会。
见他不语,若不是微微颤抖的手指,八公主真要以为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我还未出过京城,可否给我讲讲外面的事?”
有时身份就像是禁锢翱翔的鸟笼,将其束缚,就因为有着这层身份,她无法天高任鸟飞,无法站在与萧言清同一高度,更无法与之共同经历他所经历的。
“那便给公主讲讲归来途中遇见的奇事吧。”
说是一位小姐与路过的穷书生一见钟情,两人私定终身,穷书生许下若是金榜题名便回来娶这小姐的诺言。
同时书生上京赶考路上所用的盘缠都是这位小姐为其提供的。
小姐的父亲知道这件事之后勃然大怒,勒令这位小姐立刻与书生断绝关系,谁知小姐执迷不悟,竟真的搬了出去。
与书生生活一段时间之后,书生进京赶考,可这一走就是十几年,那位小姐也从貌美如花、亭亭玉立转变为整日为银钱所计较的妇人。
十几年后得来消息,书生当年高中,被榜下捉婿,娶了户部尚书的女儿为妻,且隐瞒了私定终身之事,从此仕途一片光明平顺。
小姐悲愤欲绝之下竟化为人形石头,脸颊上还留着一滴泪水。
自次以后书生的仕途就开始走下坡路,不仅私铸银钱,还与敌国勾结,能够也被扒出了这一段往事,最终身体也化为了石头,摆在城门口遭受人们唾弃。
八公主听罢只觉为那女子伤心,看向萧言清的眼神变了又变,最终朱唇微启问道:“你还喜欢我吗?”
萧言清以为八公主沉浸在故事当中,陡然说出的一句话令他瞬间慌了神,直直愣在原地。
见他这般反应,八公主假装失望地低下头,不被他看到眼中的情绪,声音较为落寞低沉,留下一句“我明白了”转身欲走。
电光火石之间萧言清脑子还没反应过来,手先做出了选择,猛然拉住八公主的手。
“我是说,我的意思是…”
“若你想留在京城,我便考取功名,为你建立起一个家。”
“若是你不想留在京城,我也可以带你历尽山川,看江山秀美,像刚才那种奇事,我们可以共同倾听。”
见转过身的八公主眼中露出笑意,自觉自己被骗了,满腔的欣喜也不懊恼。
上前环住八公主的身子,语气轻柔道:“自然是喜欢的,一直都不敢忘却。”
在一旁目睹的全程的五公主此刻面带笑意,缓缓落下眼泪,也是为他们高兴。
是夜
顾晚朝与萧余安二人共同躺在床上,二人曾经都幻想过这一刻的到来,但没想到真正来临时会如此紧张。
二人身体僵硬,尴尬得不知道要做什么动作。
最终还是顾晚朝先受不了这种气氛,心中陡然想起多年前萧余安写下但却没有让她看见的愿望,心中十分好奇,接着也直接问了出来。
“那次,你许的什么愿?”
萧余安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才想起来自己妻子指的是什么。
想起那日的情景不由得轻笑出声,那时的他对顾晚朝有好感,但是又怕她会惧怕自己,并没有将自己的心意表露出来过。
现下想起当时的小心思还是会觉得很好笑,那是第一次喜欢一个人,用笨拙的方式去守护,青涩懵懂的自己。
“写的是——愿娘亲和我心中欢喜之人顾晚朝能够余生平安喜乐,顺遂一生。”
如果可以的话,他愿在此刻再加上几个字。
愿与顾晚朝岁岁年年常相见,恩恩爱爱度一生。
顾晚朝听罢不禁为之动容,原来他在那么早就已经心悦自己,伸手与其十指相扣,与君相携一生,不离不弃。
转身将萧余安压在身下,透过窗子能够看到烛火摇曳,映照出两人紧紧相贴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