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余安的侧腰处的伤口经水泡过,此刻伤口边缘已然泛白了,还在源源不断的朝外渗血迹。
他的伤口瞧着极为可怖,必须要马上处理包扎,若是处理不当,可能会发炎导致高热。
顾晚朝一时间有些后悔方才传信回顾府,若不是这样,恐怕顾府的人会担心她的安危,会有人来救援……
可现在不是后悔的时候,顾晚朝拍了拍脸颊,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最先做的便是要先找一处落脚的地方,水边潮湿,根本不适合包扎。
寻寻觅觅了许久,她找到一处隐蔽山洞,顾晚朝只是踏进去了一步,便飞出成群的蝙蝠。
这里的虽然条件简陋,但好歹是个落脚处。
她将萧余安安置好,让他倚靠在一块巨石之上。
顾晚朝还记得之前在宫中时,老太医的包扎手法,她有些笨拙的扯下衣袖的布料,长度不够,便一条一条撕下绑在一处,等做完这一切才想起来,她如今的衣服已经全部浸湿,绑在伤口上,无疑是火上浇油。
关心则乱,顾晚朝想清楚这一切时,才发觉衣料已经被撕的不成样子。
她只能退而求其次 ,她先将萧余安衣衫悉数脱下,让他的伤口完全袒露出来,然后用稍干一些的布料仔细擦拭着,保持伤口的干燥。
萧余安随身带着几个瓶瓶罐罐,这时从里衣内侧露了出来,像是早就预料到今天这样情况,瓶身处还详细的写清了伤药名称。
有伤药便是意外之喜,顾晚朝先将伤药在萧余安腰腹处一点点抹匀。
在涂药时,顾晚朝的眼泪却是一次又一次的模糊了视线。
这伤口得有多疼,萧余安这一路上愣是一声没吭,将所有的伤痛都忍下,想来是不愿她担心,就连方在落水之时也是尽力护着她,替她承受了大部分的冲击,这才使得顾晚朝如今能安然无恙。
想到这里,顾晚朝越发愧疚,几乎把自己当作了千古罪人。
顾晚朝凑近些,隐约能感受到萧余安温热的鼻息,她这才松了一口气,想起这附近便是佛祖的地界,带着格外虔诚的心情碎碎念。
“萧余安,你可千万别出事,要是这次大难不死,我回顾府一定替你立一个长生牌位,日日焚香叩头。”
“别了……”萧余安的头动了动,“我还没死呢。”
顾晚朝突然听到这么一声,猛的扑向萧余安,一把抱着他,泣不成声,“你吓死我了!”
她前世贵为公主,今生又是闺阁小姐,哪里经过这样的凶险,生怕自己一个不周到,身旁的人便断送了性命,这一份委屈化成了哀嚎。
“安静些,杀手可能会追过来。”萧余安只是暂时醒过来,如今身体虚弱无力,若是真的再有人追来,他恐怕护不住顾晚朝。
幸好顾晚朝还算聪明,他刚才观察过四周,这里是一处极为隐蔽的山洞,疯长的藤蔓恰好遮住洞口。
“还……还追?”顾晚朝抬起头,她一双眼睛红得像兔子一般,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不过倒是乖乖的声音变小,几乎是在喃喃自语。
萧余安无奈笑了笑,在落水的那一瞬间昏迷,醒来却是因为顾晚朝下手没有轻重的,连涂药的手指都是带着情绪,险些对萧余安的伤口二次伤害。
看顾晚朝裸露在外的藕臂此刻还揽着自己的腰,萧余安想要挪开身子,却发觉周身沉重,动弹不得。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顾晚朝试探他额头的温度,如今摸着还正常。
“入夜应该会发热,劳烦顾小姐照顾了。”萧余安偏过头去,“先穿上我的外衫,不像样子。”
顾晚朝这才感受自己胳膊凉飕飕,连忙抓起了一旁草地上的外袍,嘟囔着说道,“我还不是为了救你……”一低头,却发现萧余安伤口已经止血,这是个好征兆。
“你方才对着杀手撒出去的东西是什么?”萧余安瞧她还是紧绷着身子,便想着转移话题让她放松下来。
“香粉。”
“看来这女儿家用的香粉,在关键时刻还有一招制敌的妙用。”萧余安笑着说,言语之间却透露着无力。
顾晚朝听得认真,忙在黑暗之中摸索着,却没有找到装有香粉的瓶罐,“想来应该是在半路上丢了,我下次多带几瓶送你。”
萧余安想象自己一男子随身携带着女儿家用的香粉,实在违和。
闲话过后,萧余安想起了重要的事,“我外衫的夹层里,有用油纸包着的火折子。”
漫漫长夜,若是没有火种相护,恐怕会有野兽伏击。
萧余安得趁着意识还清醒的时候,便想着帮顾晚朝将一切都考虑周到。
顾晚朝依然照做,和萧余安交谈几句,让她方才慌乱的心瞬间安定下来,拿出那个圆筒状的火折子,“这个?”
原来火折子是长这个样子,她还以为是竹筒。
可是怎么点呢?
顾晚朝尝试了半天,甚至打算用牙咬。
“别!”萧余安被她这般举动逗笑,牵连到伤口,“朝左旋。”
顾晚朝一拧,果然旋开 “然后呢,然后呢?”
“吹一下。”萧余安瞧在顾晚朝这种方面求之若渴,和刚刚哭的宛如孩童一般的小姑娘相比,仿佛变了一个人一样。
片刻的清醒后,萧余安明显感觉到周遭渐渐黑沉下来,在意识的最后一刻,“拜托你了。”
看火苗在手中燃起,顾晚朝感觉到一阵新奇,没听到他最后一句话,“真的点燃了,萧……”
再望向萧余安时,确实发现他双眼紧闭,火光照耀之下,额头布满了虚汗。
萧余安的片刻惊醒给了她莫大的力量,顾晚朝重新收拾情绪。
有了火光,在这一小片天地之中,她有条不紊得帮萧余安处理着伤势。
涂了伤药远远不够,顾晚朝在山洞里寻了一些细小的木枝,聚成一堆点燃,看着方才结成的布条上水汽蒸腾。
包扎伤口是个难题,在萧余安昏迷过去后,无法配合她,顾晚朝只能先揽着萧余安,让他靠在自己的肩上,这样她才能腾出手来将布料绕着他的腰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