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轮圆月挂在了西边的天空上,暗蓝的天幕上星河闪烁。
洛阳来到了神木树下。
他又回到了神木部落,却没有半点回家的喜悦和兴奋感,有的伤感与不舍。
那开在别墅房间里的影的世界的空隙不可能永远存在,要么扩大,毁灭洛城,要么关闭,让它归于永恒的黑暗。
四周无人。
洛阳抬起右手,探出太初医指压在了神木树树干上的那张人脸上。
一丝灵力注入。
没有任何反应。
洛阳微微愣了一下,加大灵力注入。
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上次,他这样接触人脸的时候,他看到了一些景象,金色的仙宫前,一个被兵器扎成刺猬的男子死而不倒。
同样的操作,为什么这次就不灵了?
洛阳看着树干上的人脸,自言自语:“女魃和九天玄女都说在我的身上看到了一个人的影子,九天玄女给了我答案,中土上去的大仙羽化天,实力与美貌并存的大正星君。这么说来,我是碰巧跟那大正星君长得像,还是我是他的转世?”
“龟山真人,大正星君……前者是没有封地和天奴供奉的散仙,后者号称星君,应该是有编制和没编制的区别吧?搞了半天,我还以为那龟山真人是个什么厉害人物,没想到只是一个散仙,不过对我这样的弱鸡小巫来说,也是惹不起的人物啊。”洛阳心中感叹。
“龟山真人也提到了一个人,一鱼战争的始作俑者,虽然信息有出入,可我总感觉他是大正星君的儿子。嗯,你倒是也说两句啊,实在不行你跟上次一样,给我传递点影像也成。”洛阳看着树干上的人脸,眼神之中充满了期待。
人脸双眼紧闭,眼角挂着两行血泪。
洛阳叹了一口气,迈步离开,往他和石女的新房走去。
这是他留在这个影的世界的最后一晚,他可不想将时间浪费在一张不会说话的假脸上。
家门口到了。
门缝里透出了一点点微弱的灯光。
松油灯在这里可是稀缺货,没有重要的事石女是不会点灯的,她在干什么呢?洛阳推开了门。
昏黄的松油灯下,石女正拿着针线缝着一件蛇皮甲。门开的时候她被吓了一跳,定睛一看是夫君,扔了蛇皮甲和针线就跑了过来,然后纵身一跃跳到了洛阳的身上,双腿锁腰,双臂锁颈,一下子就变成了洛阳身上的挂件。
“夫君!”石女激动又兴奋。
洛阳用脚后跟关上了门,抱着石女往床边走去,一边温柔地道:“爱妻,你在干什么呢?”
“我在给夫君缝制蛇皮甲,那蛇皮太硬了,不好整,我估计要很久才能缝好。”
“不着急,我们的日子长着呢。”洛阳坐着了床头,一双手搂着石女的小蛮腰。
他努力使自己看上去很高兴,可是从他脸上露出来的笑容却还是很勉强,仔细去看的话就能发现笑容里隐藏的伤感。
“夫君,事情办好了吗?”
“办好了,以后我再也不离开你了,我天天守着你。”洛阳说着好听的情话。
“夫君你真好。”石女凑到洛阳的唇上啄了一下。
洛阳啄了回来。
两人你啄我,我啄你,啄着啄着就纠缠在了一起。
草编小短裙真的是太古时代最杰出的设计,好看又实用。
飞鸟入林,归巢栖息。
也许是刚刚下过一场雨的关系,鸟巢被雨水打湿,归巢的鸟儿抖动身体,拍得水花飞溅起。
月上正中。
一切都归于平静。
石女蜷缩在洛阳的怀里,稚气未脱的脸庞上满是幸福甜美的笑容,心里的满足和快乐仿佛要从每一个毛孔里溢出来似的,使得她整个人就像是一块草莓奶油味的蛋糕。
她的身上真的有一种天然的奶香,能让人安宁。
“爱妻,明天我去砍伐些木柴回来,我把房子加大。”洛阳跟石女说话。
石女讶然道:“夫君,你怎么想起要把房子加大?”
洛阳笑着说道:“我们的儿子几个月就要降世,我提前把房子加大,我们一家人住也不拥挤。”
石女摸了一下自己扁扁的肚皮,羞涩地道:“都还没有动静呢。”
“再过一段时间就会有动静了。”
“夫君,你是怎么知道的?”
洛阳凑到她的耳边,温柔地道:“为夫刚才去我们儿子住的房间里看了一下,小家伙睡得正香呢。”
“你怎么进去的?”石女一头雾水。
“你说呢?”
石女忽然反应了过来,一张脸红了一大半,她握起粉拳轻轻捶了一下洛阳的肚子。
“哎哟。”洛阳装腔作势地痛呼了一声。
石女顿时紧张了起来:“夫君,你没事吧?”
“石女的力气好大,真疼。”
“”我给你吹一吹就不疼了。”石女说。
洛阳嗯了一声。
石女支起身子来,凑到她打过的地方,嘟起樱唇认真地吹了起来……
她其实知道夫君是装的,可有些事情本来就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帮夫君消肿化瘀,她是愿意的,并且乐在其中。
漫漫长夜过去了,东边的天际一片鱼肚白。
石女枕着洛阳的胳膊,嘴角含着一丝笑意,还在美梦里。
洛阳轻轻地抬起了右手,一片五颜六色的光于右手之中迸射出来。
是时候离开了。
洛阳整夜都在等着这一刻到来,可是临到要走的时候,悲伤的情绪如病毒一般在他的身体里蔓延。他认为自己是一个坚强的男人,可以毫不犹豫地离开,可是实际上他却犹豫了好久了。
“夫君……”石女的喉咙里传出了一个含混的声音。
洛阳一时没忍住,两颗眼泪夺眶而出,他的心里哽咽地道:“石女,对不起……为夫要走了……你睡吧,永远留在这个美梦里。在梦里,我们白头偕老,儿孙满堂。我们一起打猎,我们一起做饭,我们一起哄孩子,我们一起慢慢变老……”
石女的睫毛颤了颤,就要醒来。
洛阳咬了一下牙,狠下心肠,破天手在床榻上重重一划。
一条裂缝出现,闪烁着五颜六色的光斑。
“永别了,我的爱妻。”洛阳从石女的脖子下抽走了身,侧身一滚,滚进了裂缝之中。
黑暗涌来,不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