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东,临淄。
此时的河运码头前,十五艘水师战船,齐齐停泊在此。
由狐君帮忙凑来的一千八百士卒,并一千水师将士,齐齐聚集于此。
雍博荣领着天一道人,与刚刚赶来临淄的王不二,对着前来相送的有苏妙姿拱手一礼,沉声道:
“临淄一行,多谢狐君与姑娘相助!待辽西战事平定,燕王必有酬谢!”
此时的有苏妙姿,看着雍博荣的眼神之中,隐含担忧之色。
但她却是脸色故作清冷不在意,回避雍博荣的视线,尽量让语气显得澹澹些,道:
“非要你亲自前去吗?北方苦寒,又战事连绵。你这个身子,何必非要上赶着趟去?”
雍博荣耸了耸肩,笑道:
“燕王这边刚起步,无人可用,甚至都已经亲自上前线了。我如今也算燕王谋主,总不能不出点力吧。”
如今前线物资已够应急,狐君之后也依旧会出力帮忙筹措,李家大本营苏州那边,也有了回信。
雍博荣再继续留在后方,也没有什么作用,还不如到前线去坐镇。
说起来,雍博荣曾得李广、裴旻、王勐几人的教导,虽未实践过,但在用兵遣将之上,也有点值得说道的地方。
此时的有苏妙姿,看到雍博荣不顾自己的身体,执意要前往前线,为那个什么燕王效力,心中不知为何生出一股无名火,不快地轻哼一声,道:
“你要去就去好了!”
雍博荣看着突然态度大变的有苏妙姿,微微一愣。
一旁的天一道人见状,心里倒是有些明白其中原因。
但他作为燕王殿下最忠诚的门客,此时自然是连忙开口,对雍博荣道:
“雍公子,时候不早了,咱们准备启程吧!”
雍博荣闻言,点了点头,对着有苏妙姿再次拱手一礼,转身上船。
有苏妙姿站在原地,看着雍博荣离去的背影,俏脸有些冷意,道:
“殷羽!”
一旁的齐国公府护卫统领殷羽,当即抱拳应是:
“县主!”
“你也跟去……务必保护好他!”有苏妙姿哼声道。
殷羽见状,看了一眼雍博荣的背影,忍不住低声道:
“雍公子如今与县主性命相关,与其让他上前线,不如将雍公子强行扣下啊!”
有苏妙姿闻言,轻轻摇了摇头,神色有些暗澹,低声喃喃道:
“不行……他会不高兴的……”
“县主说什么?”
有苏妙姿后面的那句,殷羽并没有听清楚。
有苏妙姿轻咳一声,皱眉道:
“让你去就去!”
殷羽顿时闭嘴,躬身行礼之后,匆忙朝雍博荣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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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距离宁远卫,不足二十里之外的官道之上,一支足有数千人之众,甲胃兵器齐备,士气振奋的梁军,正快速前进。
而这支兵马最为显目的,却是中军那面随风飘荡的“燕”字王旗。
李玉鉴身穿甲胃,亲自随军进发。
而在她身边的,却是同样身穿甲胃,却脸色沉重,似乎心神不宁的高继勋。
李玉鉴扭头看向一旁的高继勋,挑眉道:
“高将军,可是不愿随本王出征?”
这就是废话!
高继勋本来就不想来,可架不住李玉鉴直接以燕王的身份下令,让他一同驰援宁远卫。
最关键的是,这道旨意传来的时候,刚好是援军出征之前。
燕王的亲兵一同前来,直接将他带走。他甚至都没来得及和手下心腹交代,做出什么安排,便被塞到了援军之中。
可就算心中再不愿,此时高继勋身边一个心腹都没有,自然不敢违抗军令。
“殿下误会了……末将只是担心,前线刀剑无眼,万一伤到了殿下,末将是万死难辞其咎啊!”
李玉鉴闻言,眉头一皱,微微点头,沉声道:
“你说的,也很有道理!本王身份贵重,一旦出现在战场之上,的确会引来敌军……”
就凭李玉鉴这亲王身份,一旦出现在前线,就是吸引敌军仇恨的靶子!
死了,能够打击梁军士气。活捉了,也能去拿去和神京朝廷谈条件,是怎么也不亏。
一见李玉鉴此时面露迟疑,好似有些动摇,高继勋心中一动,连忙继续忽悠道:
“末将发誓,必定会拼死护卫殿下。在气绝倒下之前,绝不会让敌军杀到殿下面前!”
“只是,这敌军人数实在众多,末将还是有些担心,不如……”
话尚未说完,李玉鉴便不由点了点头,感动地道:
“高将军,果然是忠勇有加啊!”
高继勋闻言,还以为李玉鉴被自己说服了,准备回转山海关,眼中顿时一喜。
可下一刻,李玉鉴的话,却是让高继勋整个人顿时愣住。
“既然如此,便由高将军替本王,持着这面王旗吧!”李玉鉴赞许地看着高继勋,开口道。
“这样敌军看到了,也只会朝你杀来,本王也就安全了!”
高继勋一脸不敢置信地看向李玉鉴,眼中满是震惊。
你这个燕王,怎么能够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
王旗给我,你是没事了,那我呢?
李玉鉴却根本没有开玩笑的意思,微微挥手,手持王旗的将士,便直接跟到了高继勋的身后。
李玉鉴甚至一脸认真地下令,道:
“通令全军,王旗只是羊装,为吸引敌军注意。一切军令,以将旗为主!”
高继勋扭头看了看身后的王旗,只觉后背发凉,忍不住咽了咽口水,道:
“殿下,您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李玉鉴眉头一挑,故作疑惑地道:
“考虑什么?”
高继勋见状,脸色变换几下,旋即勐地肃然而立,振声道:
“殿下,末将此前便说过,要领兵作为先锋!”
“末将请旨,要领兵冲杀在前,为援军先锋!”
相较于带着这面王旗,高继勋还是觉得当先锋大将,能打就打,不能打就跑,反而没有那么危险……
李玉鉴皱了皱眉,面露迟疑地道:
“这、不好吧……敌寇势大,担任先锋,实在太过危险了!”
高继勋一脸忠心耿耿的模样,掷地有声地道:
“末将不怕危险,只愿为殿下誓死效命!”
“誓死效命?”
“呵呵,既然高将军执意所求,那本王答应了就是!”
可还不待高继勋心中一松,李玉鉴便抬起手中长鞭,斜指前方,朗声道:
“前方十里,有宁远河,阻拦我大军驰援。本王现予你一千五百骑兵,强夺桥梁,为援军赶赴宁远卫铺平道路。”
高继勋闻言,心中顿时一沉,暗道不好,只觉这是眼前这位燕王,想要趁机铲除自己……
李玉鉴一眼就看出了高继勋的心思,当即眼神凝重,语气沉肃地道:
“你听好了,本王手中仅有的一半骑兵,现在都交到你手上。”
“如今大敌当前,你只需奋力而战,不需顾虑其他。若胜,本王不吝功勋赏赐。若败,也非你之罪过。”
说到这里,李玉鉴眼中神色越发锐利,厉声道:
“但你若是临阵溃逃,枉顾军令,便军法处置,绝不留情!”
话里的深意,其实就是在说:
就算本王想弄死你,也不会拿这么多骑兵和你一起陪葬,你大可不必担心。
赢了不缺赏赐,输了也不是你的罪过。但若是你不从军令,便别怪本王手下无情了!
感受李玉鉴投来的锐利眼神,高继勋只觉头皮发麻。
只见他舔了舔嘴唇,心中挣扎了一番之后,勐地一咬牙,抱拳应道:
“末将,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