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静的阁楼中。
玄无极等人,正静静看着外界的景象。
其实以他们的神识,根本无需法术观看,此是为了让木一瑶看。
两军厮杀,十分惨烈,怒吼、哀嚎声不绝于耳。
十洲一方死伤惨重,筑基已伤亡大半,炼气也是如此,四散溃逃。
云梦一方,也损伤不小。
已至少五名筑基修士陨落,十余人重伤,数百炼气云梦卫阵亡。
即便是围攻、偷袭,占据巨大优势。
但性格刚烈的沙漠修士,多有同归于尽的秘法。
稍不注意,便会被对手临死拉着垫背,或在反扑下重伤。
木一瑶一直面无表情,静静看着。
但当她看到一幕,眼神深处,哀伤难掩。
那是木风一疯了似的,攻击时景山的场景……
木风一身上多处受伤,满身是血,嘴角亦是在溢血。
但悍不畏死,眼中的凶恶,如野兽一般!
时景山脸色阴沉,虽未受伤,但也颇为狼狈。
身上喜服,有多处破损。
此刻,他们边打边向绿洲深处退去。
时景山先是路过幽静的阁楼,试图闯进去,却无果。
“瑶瑶,你出来,到了此刻,你为何还不出来!”
“瑶瑶是你叫得,老淫棍,无耻之徒,我一定杀了你……”
“啊啊啊……”
木风一歇斯底里的怒吼,持着大刀疯狂攻击。
在他眼中,对方的红色婚服,就是最大的嘲讽!
也是最大的罪恶!
木一瑶看着景象,甚至可以直接听到外界两人的呐喊,以及打斗之声。
她身躯微颤,缓缓闭上了眼睛,一丝清泪滑落……
清泪落,情亦落。
风已起,曾经景,往日情,皆零落……
当她再睁开眼睛时,又恢复了往日平静之色。
玄无极几人都有注意到其表情。
杜玉山与火云烈都面无表情。
月夜兰则露出一丝沉思。
而玄无极,看不清面容……
“我一定要杀了你!”
木风一近乎疯癫,缠着时景山,围着阁楼战斗了两圈。
外面数百颗玉兰树被摧残,花只微开,却已凋零。
时景山见依旧进不去,也无回应。
觉察云梦有人追来,无奈,继续向一处隐秘之地退去。
他其实能击杀木风一,只是知道击杀后,立即便会引来更强的人。
甚至木云天会亲自出手,直接秒了他。
因此他只是缠斗,想趁机找人求救。
在他们两人离开不久。
身着黑衣劲装的木一潇,周身环绕着飞剑,停在了阁楼外。
她瓜子脸,清丽文秀,二十一二岁的模样。
双眸似水,却带着澹澹的冰冷,似乎能看透一切。
飞剑遥指阁楼,剑上殷红的鲜血,偶尔掉落一滴。
最终,平静如水的眸中,闪过一丝暗澹。
丹唇微启,轻轻吐出了一句:“你——让我失望了……”
她深深看了一眼阁楼,扫了一眼破败的玉兰树林,便向深处继续追去。
阁楼内的木一瑶闻言,微垂下了头……
逍遥队……
身处红尘,诸多牵绊,哪有逍遥?
七情六欲,不由人定,如何逍遥?
生于世间,罪爱同行,谁能逍遥?
潇瑶队……一潇一瑶……
你喜朝霞,划破黑暗,温暖人间。
我恋晚霞,幽静无扰,落日余晖。
潇在瑶之前……
一直未出声的玄无极,轻声似喃喃:“不错的女娃,可惜……”
杜玉山等人,都微微怔了怔,重新打量了一番木一潇。
显然对于玄无极的评价,都有一丝惊讶。
他们对云梦几名实力强大的筑基中期,其实都颇为惊异。
当然,对木云天最是吃惊。
尤其是杜玉山,他当年可是见过刚筑基成功的木云天。
区区不到百年便达到筑基后期,甚至能秒同级,如何不让人好奇。
不过,想到有面前神秘高人在,便都若有所思。
云梦的一切,似乎也都可以解释。
他们却是不知,玄无极除了封锁云梦三角地。
丝毫未曾插手云梦的发展,一切都是木云天自己折腾的成果。
木云天跟着打斗,也来到附近。
但他并未靠近阁楼,远远看了一眼,便继续吊在了木风一几人身后。
他神识敏锐,自创精神与意念杀招。
已隐隐感觉阁楼里面,有几道隐晦的神识,在关注着周围。
心中多少已有一些猜测。
他望着混乱的景山绿洲,四处搜刮的云梦卫,面无表情。
给众人的命令,就是一个字——搜!
搜人的同时,不乱伤及无辜便可。
破坏了一些建筑,如商铺、宝库、藏法阁,不好意思,是找人。
对于里面的东西没了……
对不起,十洲联军干的!
路过灵药园,担心灵药被十洲联军踩踏坏了,小心收起来保管……
最后都没了,也是十洲联军干的!
总之,一切都是十洲联军干的,和云梦没关系。
他们只是报私仇,找自家被囚禁之人。
他看了一眼景山绿洲中心,灵脉上的一处阵法笼罩之地,嘴角露出一抹冷笑。
随即,他目光转向了另一处。
那里,木一潇已追上了木风一与时景山。
但木一潇并未上前攻击,而是就在一旁看着,盯着。
“前辈,您在吗?”
“前辈,您的手下已被云梦领主杀死!”
“前辈……”
时景山在幽静之地,当初那中年金丹的住所外大喊。
几声过后,依旧无人回应,只好闯了进去。
木风一不管不顾,紧随其后,大刀胡乱地噼砍,已无任何章法。
顷刻间,两人便把木质的几间屋舍,打成碎片。
时景山此刻见依旧无人,本就惶恐,而木风一不依不饶,恼怒异常。
他欲解决已彻底疯癫的木风一,但见木一潇就在一旁虎视眈眈,几柄飞剑遥指着他。
只能强忍不下死手,边打边向绿洲中心退去。
他忍不住怒吼!
“你这疯子,瑶瑶与我两情相悦,她已有我的孩子!”
木风一闻言,双眼血红,如野兽一般嘶吼不止。
“一定是你骗了她,是你强迫的!”
“我一定要杀了你!”
“杀了你……”
“老淫棍……”
“啊……啊……”
木云天看着如此模样的木风一,心里叹息。
本就性格偏执,骨子里有一股疯狂。
自己钻牛角尖,钻了四十年!
蓦然回首,却发现被欺骗四十余年。
心中的执念已成为魔障,无法自拔。
欲去除魔念只能靠自己,或大彻大悟,自行看开。
或亲手除掉魔障,念头通达!
这是木狼一、木一潇甚至是他,都没有出手的另一个原因。
景山绿洲方圆六十里。
隐秘之地离绿洲中心本就不远,没多久,时景山便退到了中心处。
这里有阵法笼罩,是灵脉所在地,也是子图腾之所在。
竹修远等墨玉绿洲的几名筑基,早已在此多时。
望着如丧家之犬的时景山,脸色皆异常难看。
他们从未想过——
墨玉子图腾绿洲领主,大婚之日,被人攻进绿洲,打的仓皇乱窜。
而且就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
此刻,竟已经被撵着,逃到了子图腾处。
这已是严重在挑衅,不把墨玉绿洲放在眼里。
木云天坠在后面的不远处,瞥了一眼木一潇。
两人皆未阻挡时景山向子图腾处退去。
图腾所在的方圆数百米,已被阵法笼罩。
时景山一时间竟然进不去。
木风一不管不顾,围着防御阵法,依旧追着时景山喊打喊杀。
刀芒不时噼中防御阵法,荡起层层涟漪。
众人皆能看清,阵法内部有十余人,大部分是墨玉绿洲的观礼者。
还有一人为专门看守图腾的人,其余几名修士,为景山绿洲非时景山嫡系的筑基。
时景山怒吼:“我是景山绿洲领主,是墨玉子图腾绿洲的领主!”
内里的十余人脸色变幻不定,各不相同。
这话很明显,在求救!
那几名景山绿洲的筑基,面无表情,甚至眼神深处有一丝莫名意味。
而其他出自墨玉绿洲的人,皆脸色难看。
若是当着他们的面,子图腾绿洲领主被击杀,那就是对墨玉绿洲赤裸裸地蔑视。
事情无论对错,传出去,都足以震动整个墨玉绿洲。
“云梦绿洲太猖狂了!”
有墨玉绿洲的观礼者,阴沉着脸道。
竹修远也是阴沉着脸,与几人一起走出了阵法。
其实,他们并非专门来参加时景山大婚。
而是例行巡视外界子图腾绿洲,并更换子图腾看守者。
且景山绿洲内尚未建造传送阵,以景山绿洲与墨玉绿洲的距离,即便得到消息,他们也不可能及时赶来,除非使用别的玄阶绿洲传送阵。
总之,时景山计算了他们的时间,有意无意间,造成了这种巧合。
若是大婚正常进行,一切都没问题。
他们很乐意代表墨玉绿洲作为观礼者,参加对方婚礼。
但现在出现如此混乱之景,让他们顿时有种被算计的感觉。
以及有一种羞辱、耻辱之感!
这也是他们犹豫,没有帮时景山的一大原因。
“够了!”
竹修远挥手打出一道法力,逼退了木风一。
木一潇见状,立即落了下来,脸色略微凝重地望着对方。
已经癫狂失智的木风一,哪里还管得其他,欲奋起,攻击打断他者。
便在此刻,一道声音在其耳边响起。
“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