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6.4王熙凤:就不许老娘也看个西洋景吗
李纨院,账房里间休息室。
“你们两个也没点儿忌讳,幸好平儿丫头还有分寸,先把你们拦在院子里,看清楚外面没人才放过来,也幸好凤丫头惯是脾气暴的,下面的奴才一听她发火全都跑的没影。”一炷香之后,李纨没好气的进了卧房,指着某两个不知羞说道。
“还有小兰大爷如今忙于学业,每月里一大半时间都在师傅那边,只月底有个两三天的休沐。”端着水盆毛巾跟进来帮忙简单清理的平儿同样没什么好脸色,“大少奶奶这边平时又没什么人,就连倒座房两个洒扫丫头都是白日里打发到外边玩耍,若不然消息传扬出去,奴婢倒要看看你们怎么收场。”
“哼!”吃饱喝足彻底绵软的某辣子罕见没回嘴,任凭两人一番说道,竟然也没摆脸色。
“这娘们儿你们又不是不知道,不收拾老实根本不知道怎么说话。”周阳从一开始就意识到,王熙凤故意摆了半天脸色,基本上是有事商量,想玩个“欲扬先抑”,“行了,现在可以说了?我就丑话说在前面,捡能办的说,不要扯什么没用的。”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王熙凤低下头,软绵绵的简直不像“辣子”,“前两天我回那边府里,二婶还向我哭诉,如今二叔在九边愈发艰难,就想尽快回来,走了好些路子都不是头,没办法了才传到我这里,只是这边府里的情况你也知道,你能不能——”
“王子腾啊——”周阳表情一动,却没有开口接茬。
正如王熙凤所说,这位九省都点检现在已经到了绝境,一开始在镇东军地盘上各种作,结果被东平王府穆家彻底孤立,直到驿站都不接待、看他到哪儿就直接“全体病假”才无奈离开,如今在北静王府的平北军地盘,基本上也这样了。
几乎没搞到什么功劳的情况下,他也没能如预想一般弄到“九省统制”名头,他要巡查的“九边”,除去东、北两王地盘,就只剩下绝无可能过去的西宁郡王府的定西军和南安王府的安南军,再拖下去除了丢人现眼之外也没啥用,自然只能找路子回来。
问题是,他即没能达到当初永和帝的预期,又早已被武勋一脉开除,兵部的牛继宗肯定不会搭理,实际上的皇帝郭恺了解情况后,也故意先挂着,稳一稳再用,他就这么孤魂野鬼般飘荡,连饷银都有一大半要自家贴补,找谁帮忙?
“爷——”就在周阳低头思考的时候,王熙凤已经被平儿帮衬着搞完卫生,却又制止了丫鬟帮自己披衣服的打算,表情温顺的跪在了床前,“这么些日子下来,二叔已经知道错了,如今京城各家都不愿意伸手,奴婢只能求到你这里......”
“子阳,王家毕竟和这边府里上百年的交情,若是真的坐看不理,传出去也不好听。”李纨和平儿看着罕见伏低做小的王熙凤,全都表情古怪,最后还是小寡妇忍不住说道,“我也就白说一句,到底如何决定还是看你。”
“爷,若是没有王家,奴婢怕是早就不知道饿死在哪里了。”平儿看到自家奶奶一个劲儿使眼色,最后无奈妥协,但明显没多少积极性,“若是可以的话,爷不妨帮着说句话,什么官职位置的轮不到奴婢多嘴,横竖也要让王大人回来再说。”
“这话我还真不敢说,因为我不确定你那位二叔是不是又作死了。”周阳考虑了半天还是摇了摇头,让他帮王子腾,那是纯粹做梦,但最主要的原因还真就如他所说,“我早就听说他在武勋这边断了路子,你确定他没和那群穷酸有交联?”
“爷——”王熙凤完全不敢说话,只是一个劲儿哀求。
“行了,我帮你问问。”周阳看王熙凤的表情就知道,王子腾又蹦跶了,那就更没了救助的价值,也就是说,这位“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王家家主,算是提前走了老路,那就让他按照“剧情”走下去好了,“但你也别多想,我估计希望不大。”
“哼!”眼看着“达到目的”,王熙凤这才白了某人一眼,扶着平儿起来后胡乱披上一件睡袍,两人一起到浴房洗漱换衣服,却也罕见的没再说什么硬话。
“子阳,你当真要.....”直到确认王熙凤主仆出门走远,李纨才严肃的换了语气,“王家舅舅虽说确实有几分能耐,可毕竟已经是外人,若是你牵扯太多,难保不会得罪其他几家。”
“我闲的。”周阳不屑的撇撇嘴,“正如刚才所说,问是肯定要问的,但接下来怎么办,那就是另一个话题了,比如,他是不是真的和那群穷酸有交联?没有还好,让他再飘些日子虽然少不了,最后肯定是要召回来;可要是有,那就不只是‘孤立’这么简单了。”
“你有了成算就好。”李纨含笑点头,然后发现某人表情古怪的看着他,面颊一红娇嗔道,“怎么,我就不能懂这些?好歹跟着永昌殿下伺候了这么些日子,就算只是听听,也该明白些事理吧?难不成我在你心里,就只能当个内宅管事?”
“我可没说这话。”周阳忍不住笑了出来看,这么些日子下来,他还能不知道李纨是怎么“伺候”永昌公主的,但也没在意,反正都是自己的,有点私下“交流”就当情趣了,“哪怕是内宅妇人,不也有‘贤内助’之说?
古语不是也说过吗,‘娶妻不贤、家宅不宁’,又有‘家有贤妻夫不遭祸’的说法,就是这么一层含义;要是都像凤辣子那般,除了长得漂亮就只剩下摆在外面的脾气,内里全是稻草,那可就真的坑死人了。”
“说到凤辣子,如今已经改了不少。”李纨轻声一笑,把她和王熙凤之前商量过的“肚子有了”问题说一遍,这才在某人惊讶的表情中说道,“她如今算是定了心,却还有不少麻烦,就算不提这个,琏兄弟虽说昨晚就已经回府,我可没听见除去一阵吵嘴之外的任何声响。”
“哦?”周阳这才松了口气点点头,正如他和王熙凤说过的那样,没有哪个男人愿意和别人“共用”——嗯,个别特例除外,“那就好,你们这边没事,我才能放心在外面打拼,古语那句‘男主外女主内’,说的不就是这个道理?”
“在你心里,老娘就是这样?”两人正说着,门外传来凤辣子不满的声音,“刚才怎么没见你周大将军讲什么‘贤妻’?老娘就是懂得少,也明白‘朋友妻不可欺’的道理,到你这里就没了?”
“这话你这蹄子也有脸说,当初爬到我那窗下听墙角,被人拉到屋里受用的时候,你怎么也没一点儿反抗的意思?”没等周阳说话,李纨就已经上前锤了她一下,“总算你还聪明,知道有些事情不能逾越,可别像东边跨院那位,什么都不知道节制。”
“哼,谁让他没本事,当初成不了老娘第一个男人。”王熙凤依然嘴硬,“如今既然已经这样,总不能再让别的男人沾了去;倒是你自己,真是什么都敢说。”
“怎么,贾伯父又干什么了?”周阳愣了一下问道。
“这事儿他自己可不成。”李纨无奈一叹,“如今这府里,他和我们太太的事情,大概也就能瞒着我们老爷;大老爷一向是个不着调的,有这心思也就罢了,怎么太太都过了四十的人了,哪里还来的这么些......”
“如狼似虎?”周阳古怪的滴咕了一句,旋即挨了粉拳。
“那在你这里,老娘算什么?”王熙凤瞪了他一眼,语气也很无奈,“我这姑妈当初确实和这府里亲近,可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怎么到现在又把不住了?如今这府里都在传闻,说那带玉的不知道是不是大老爷‘帮忙’,以至于女人方面越来越不靠谱。”
“我不过是有些日子没来荣国府,怎么感觉错过了整个世界?”周阳有些傻眼,当初他听傅秋芳说贾赦和王夫人不干净的时候,其实完全抱着看热闹的心态,压根儿没当回事,谁想到竟然真成了,“你们的凤凰蛋又干什么了?”
“不提前些日子他和秋桐的事情,原本过去就过去了,谁知道两人现在都没断了。”李纨没好气的说道,“就在上个月下旬,我们老爷去绮霰斋督促学业,把两人堵在了书房里,气的差点当场打死人,要不是老太太拦着,结果怕是真难说。
偏偏那秋桐也不是个省事的,叫嚣着府里要是敢打死她,事情在整个京城都会传开,老爷再是生气,也没敢冒这个险,只把宝玉打的卧床不起了事,直到前两天才算爬起来,现如今府里但凡是没出阁的女卷,不论姑娘还是丫头,哪个还敢和宝玉太近?”
“倒是还剩下一个。”王熙凤古怪的说道,“你把傅家那个忘了不成?”
“将来我们怕是少不了要叫她一声‘妹妹’了。”李纨无所谓的白了某辣子一眼,转头看向平儿说道,“行了,如今都过来歇中觉的时间,你们还在我这里杵着干什么?中午琏兄弟不是和子阳喝多了吗?你们都不回去看看?”
“哟,老娘还以为你忍住了,怎么现在就急了?”王熙凤一脸挑衅的看向李纨说道,“刚才看了半天,就不许老娘也看个西洋景吗?我还就不走了,看你——哎幼,你真打啊!”
“宫裁你——”周阳目瞪口呆的看着李纨挥起扫帚将王熙凤主仆“打跑”,有些无语的说道,“大不了下次你再去我那里......”
“刚才凤辣子叫唤成了什么样子,你没听见吗?”小寡妇拉起某工具就回了卧房,“素云去关门,等会儿你也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