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情况很糟吗？”李长青眉头紧蹙。
孙胜摇摇头。
“不能说很糟，但绝对不好，上位武者们的生存力都很强，向前辈虽然伤得最重，只剩下了头颅，但他的生命力依旧很顽强，被亚空间灵能风暴摧毁的精神力，也在自我聚集。”
“还剩一个脑袋，那也不是什么重伤啊？”李长青下意识开口，引来孙胜奇怪的眼神。
“肉体的损伤对上位武者们不是大问题，但你别忘了，他们三位的伤，是为了阻止大地震，换句话说，这是他们用精神和肉体向亚空间献祭后的代价。”
“亚空间对他们的吞噬，才是关键！”
其实听见向天明只剩下一个头颅也还活着，李长青出奇的没有感觉到诧异。
如果是三天前的他，一定会大呼恐怖如斯，上位武者的生存力竟然强悍到了这个程度。
但自从三天前，李长青自毁阴神，得见阳神后。
他心中对生命力这种东西的评价已经上了不知几个台阶。
对李长青而言，他感觉只要自己不是形神俱灭，还有一个细胞具有活性，其中蕴含自己存在的烙印能够与天地共鸣。
那他这团细胞只要不被敌人发现，就能不断吸收天地能量，逐渐修补，只要阳神或是肉体的根基出来，内天地雏形塑造完毕。
绝对可以在几个月内，重新恢复到巅峰。
以至于如果之后他能成仙，那所谓的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
可能是真的没有使用夸张的修辞，仙人大概率很难被彻底杀死。
上位武者虽然没有凝聚气血金丹，体内也没有自成天地，甚至于阴神都不存在。
但亚空间的灵能可以说是他们的作弊代码。
上位武者的身体物质被灵能修改后，已经不能算是碳基生物。
血液，心脏，大脑，都不重要。
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是同等存在的，类似于蕴藏灵能的一个个独立单元。
滴血重生，无论是真正的练气士，还是上位武者，都是他们最基本的特性。
让向天明三人不醒的，其实是他们自己最后的献祭举动。
为了获取超越极限的力量，导致肉体和灵魂被亚空间的灵能同化。
没有凝聚阳神，向天明他们的精神就不存在不灭属性，无法像李长青一样自我归来。
生命力的消耗，才是关键。
李长青大脑飞速旋转，上位武者虽然不如练气士，但都是类似的修行道路，可以反向逆推。
“听你的描述，我感觉向前辈他们，像是体内灵能消耗殆尽，一边身体和精神无法恢复，一边又要对抗亚空间的侵蚀，才变成这样的。”
“你说，我们可不可以从外界给他们直接输送灵能，帮助他们恢复。”
“可以是可以。”孙胜甩甩头，他无奈道：
“你的建议真的很像一句有用的废话，现在的问题就是，巴蜀省的灵能设备，输送功率不够，单位时间内输送的灵能，融合比太低了，只能够吊住三位前辈的命，但无法恢复。”
“可长此以往，一旦拖太久，亚空间的侵蚀是会加重的，到那时就真的回天乏术了。”
就和吃药一样。
现代的灵能医疗，实际上并无法治疗上位武者和灵能者的任何伤势。
所有办法，都是为了刺激他们自身的修复系统，提供能量等。
现在，还不存在任何，对抗亚空间侵蚀的灵能设备。
就和现在绝大部分的医疗一样，尤其是面对病毒，基本上完全靠患者自愈。
医疗，不过是给免疫系统打掩护，甚至有的是为了抑制免疫系统，免得在病好之前，先把主人干掉了。
“现在三位前辈在什么地方？”
“昨天就到西川市了，现在安顿在西川市第一人民医院，由省内的武道协会派中位武者看护。
“这边十万大山里有上位武者的擂台，保留了一小部分给参加全国赛的上位武者，恢复力量的灵能设备，虽然不是医疗用，但比省里的那些东西，灵能输送率高。”
毕竟是给全国赛准备的，这些灵能设备的规格是最高级的，即便不是医疗用，但也比现在省里的低档次器械强。
“我会想办法问问其他人。”李长青看向孙胜。
“不过，我很好奇，这件事你来找我做什么？上位武者的事，我现在帮不了什么。”
孙胜深深地看了眼李长青，却突然转变话题。
“三天前洪灾出现在的时候你不在，但在前一天，有人提前解决了最大的危险，那朵代号共工的积雨云，拯救了巴蜀省。”
“所以？”
“代号共工的积雨云是你做的？”孙胜死死盯着李长青。
“你是最先知道消息的人，以你李长青的性格，我不相信你会在那天当逃兵。”
面对孙胜的逼问，如果是以前的他，必然会失口否认。
在成长为陆地神仙之前，李长青并不愿意暴露身份，那会招致武道协会必然的打压。
但现在，身后有昆仑太空军，康天辰又随时可能面对被调查的风险。
既然迟早都要暴露身份，吸引武道协会的火力，那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他对于孙胜的目光，第一次报以了回应，微微颔首。
“当然，是我做的。”
！！！
孙胜童孔紧缩，虽然他早就有所预料，但亲口听李长青说出，他还是有些难以置信。
“虽然我知道你的修行速度很快，但那团积雨云，就连白天赐也没有办法，你不会是……”
“我还没有晋升上位。”
李长青的回答极其巧妙。
孙胜大脑疯狂旋转，一个恐怖的念头浮上他的脑海。
什么叫还没有。
意思是可以有咯？
这……
怎么可能！
灵能研究院，研究了几十年，涉及好几代人都没有找到的路。
居然被李长青走通了？
不可能！
孙胜不信，就算李长青再天才，也绝做不到这样超越时代好几步的事。
所以只能是其他原因。
积雨云，是气候。
气候……
不需要多想，那次青年杯，被整个天地所针对的痛苦太过深刻。
那种你呼吸都怕风把自己呛死，走一步都害怕自己摔死的恐怖。
“难道说……你的道韵！”孙胜脑中灵光一闪，他脱口而出。
李长青微微一笑，他冲着孙胜招招手，后者虽然疑惑却连忙跟上。
只见李长青带着他来到码头，随后抓住孙胜的袖口，强横的力量不由分说地把其带上河面。
孙胜下意识凝聚气血。
但很快，他丹田内抱丹的气血陡然凝滞，孙胜童孔微微放大，整个人愣在了河面之上。
波涛汹涌的江水，在李长青踏上去的那一刻，乖顺地好像一个孩子。
流水化作无数个细小的漩涡，涌动间，在二人脚底形成一个结实的平台。
不需要任何动作，水流便托起了他们的身体。
李长青没有说话，水流自然推动着二人向前飞驰。
目的地，正是西川市第一人民医院。
此刻，孙胜就算再愚笨，也明白了一切。
他完全没有感觉到李长青有任何气血透体，调动精神力的行为。
这完全是自然之力！
“这是……完整的道韵吗？”
举手投足间，天地相随，如此可怕的境界让孙胜仿佛又回到了那天的青年杯决赛。
他看着李长青的背影，嘴角勾起。
“真是一个让人不得不拼尽全力，去追赶的对手啊！”
完整的道韵，还是涉及自然天地方面的，能够解决代号共工的积雨云，的确没有问题。
他掏出手机，界面是一个小群。
齐天大圣：“那家伙，已经掌握完整的道韵了。”
信息才发出去，立马有人回应。
巨灵神：不愧是我曹峰的对手，真是让人想要拼命追赶的背影啊！
佳公子：不愧是李兄，完整道韵，让人瞠目结舌的境界。
就在三人谈论之际。
一个不和谐的头像突然冒出。
白无敌：“李兄？是谁。难道你们在说那个临阵脱逃的家伙。”
这个发言一出，孙胜眉头紧蹙，他手指纷飞，迅速打字。
齐天大圣：“代工共工的积雨云，就是他解决的。”
聊天界面安静了。
白无敌的头像变得灰暗。
某处道场，手机屏幕清脆的破碎声蓦然响起。
五分钟后。
他的头像再度亮起。
白无敌：“不可能！解决积雨云的不可能是他！那种事，就连我的神通都做不到。”
“他一个灵能失格者，有什么本事获得新的神通？”
“这一定不是他！”
急，很急。
虽然是打字，孙胜却从屏幕上好像看到了一个很急的人。
他嘴角微微翘起，继续打字。
“听我说，你别急，李长青解决积雨云靠的不是神通，是你之前看不上的道韵，能够引动天地之力的道韵。”
巨灵神：“别急。”
佳公子：“别急。”
某处道场，海量冰晶彻底包括住了房间，随即一个人影勐地冲出。
白无敌：“你们在哪儿？”
白无敌：“西川市第一人民医院是吧，你等着！”
想了想，孙胜手有点儿痒了，扣出一个旧时代的古早表情包。
“你看，又急。”
育良书记正经严肃的表情，极具杀伤力。
拱火完毕，孙胜喜滋滋地收起了手机，看了眼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李长青，嘴角的弧度更大了。
西川市区，被长河贯通，走水路十分方便。
十五分钟后，市里最大的公立三甲医院出现在河道尽头。
但李长青却眨了眨眼。
他发现。
河道尽头，怎么人有点儿多啊？
而且，为什么有个黑着脸的熟悉家伙，站在岸边。
望着踏浪而来的李长青。
白天赐再也忍不住心中的矛盾感。
他无法形容这种感觉。
原本被自己完全看不上的家伙，居然解决了他都做不到的事。
而自己之前无限贬低对方的行为，此刻竟然让白天赐觉得自己有些小丑。
如果孙胜说的是真的，那李长青才是那个真正深藏功与名的家伙。
不，我不相信！
什么狗屁道韵，神通都做不到的事，道韵凭什么做到？
不过是被时代抛弃的老顽固！
旧术，绝对比不过灵能。
解决积雨云的不可能是他，只可能是那个在长河上，击败我的家伙！
孙胜远远看着白天赐的脸，在群里又发了个表情包。
齐天大圣：“吃瓜。”
在经历了三天前的生死与共后，他们和白天赐的关系得到了极大的改进。
挖苦嘲讽，张口就来。
“李长青——”
而这时，看着面前越来越近的家伙。
白天赐终于忍不住了。
他要亲自试探一下，这个所谓的第一天才！
即便心头再激动，他依旧十分君子的大喝一声，告诉李长青。
我要出手了！
轰！
虽然如此，白天赐心头依旧保留着武者的骄傲。
他没有动用神通。
气血爆发，无敌的意境常驻。
说不上全力爆发，但也是他正常状态，三成气血的一拳。
他的出手很标准，正好卡在孙胜几人全力能挡下的关隘。
气血撕裂长河，瞬间化作无形拳意，抵达李长青眼前。
对于白天赐突然地出手，李长青不明所以，但他余光扫过孙胜的手机。
大概明白了什么。
随后他才重新看向，已经来到眼前的无形拳意。
他双手依旧背负身后。
气血不动，精神平稳。
潇洒气度席卷整个码头。
狂妄！
在白天赐死死地注视下，不见李长青任何动作。
轰！
长河毫无征兆地爆发了。
恐怖的水流突然化作巨浪，狠狠拍在白天赐的无形拳劲上。
砰！！！
剧烈的冲击波席卷各处。
码头上，媒体的闪光灯亮作一片。
足足一秒有余。
大量水花散去，白天赐的气血赫然消失不见。
水面上，一袭白衣踏浪而来。
袖袍纷飞，配合上那清朗神俊的面庞。
好似谪仙。
衣袍依旧，风度翩翩，在如此恐怖的冲击下，李长青的身上连半点儿水渍都没有溅到。
长河仿佛乖顺的臣子，匍匐于帝王脚下。
砰。
一声闷响，李长青踏足码头。
白天赐深呼吸一口气，他终于接受了现实，孙胜没有说谎。
眼前此人，掌握了完整的道韵！
而且，这是一种能调动天地之力的极强道韵！
“李长青！”
他嘴里挤出这个名字。
所有媒体都高潮了，心头疯狂思考着新闻稿的说辞。
无数镜头聚焦于李长青脸上。
对于白天赐居高临下的发言姿态，当所有媒体都在思考着。
后者会怎样不卑不亢地面对一位对自己有偏见的天生神通者时。
李长青却只是轻描澹写地抬起下巴，以一种宽厚的语气徐徐开口。
“你应该叫我宗师先生。”
没有反击，也没有唇枪舌剑。
有的，只是正经的纠正的语气。
仿佛一个长辈面对无礼的晚辈，爱护的开口。
但就是这样简单的一句话。
直接引爆了现场的气氛。
轰！
白天赐浑身气血勐地爆发，地面直接被炸出了一个深坑。
他怒意飙升，可李长青却面带笑意。
在整个蓝星武道的习俗上，李长青的纠正却是正确的。
掌握完整道韵，可称之为宗师。
而宗师，是与上位武者相同的地位。
天生神通者，压不了武道宗师。
聚光灯下，对于武者这一身份的自傲。
迫使白天赐深吸一口气，几乎一字一顿地开口。
“宗师，先生！”
卡察——
无数快门声，在一刻同时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