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一个个都闷闷不乐啊,陈师傅,你做东的不能苦着脸啊。”走在路上,文搏作为蹭饭吃的反而走在最前头,后面几个人脸上了无生趣一副不想说话的样子。
“没啥,就觉得学武吧,它没意思了。”耿良辰自暴自弃,说出了众人心中想法。
文搏大奇,耿良辰算是他见过年轻人里特别好武的,当时在坚村咖啡馆他可是一门心思要跟翁师傅较劲,要不是这样文搏也不会认识他们。
怎的如今心灰意冷了一般。
看到文搏好奇,翁师傅苦笑一声道破真相,“文师傅,看了您搬起石狮的举动,谁不自惭形秽,就您这根骨,咱练一辈子只怕也赶不上。”
这话戳中了在场众人的内心,他们都是懂功夫的,知道练功不考虑心理、精神那些难以预测的因素,力量天赋其实就是武师们收徒最看重的一点。
管你多好的身高臂长机灵过人,实战里头还是一力降十会的多,力气差得太远,再好的技巧都白搭。
例如李书文李老爷子,别看他现在瘦巴巴的模样,但是翁师傅可知道这位前辈年轻时能将八十来斤种的粮食一脚踢过头顶,还能用大枪转动近百斤的车轮——这份力气想想都令人生畏。
也正是如此,李书文如今衰败许多还能靠着技巧经验略胜文搏一筹,那份力量,只怕依然不可小觑。
见到大家都有些消沉,文搏觉得奇怪,他说道:“力量固然重要,但是功夫也不光看力量啊,你看陈师傅力气不如我,跟我交手同样不落下风。再说郑山傲,力气更是差得远,我和他生死相搏也差点落败。”
“说到底,我的力气还没到能趟平一切的地步。”文搏一脸恨铁不成钢,“而且我说实话,力量对于徒手切磋来说非常重要,但是一旦用上兵刃就难说了,再大的力气也是一戳一窟窿,不然我为何现在钻研兵刃?”
陈识不自觉的挺直了腰板,心想,“没错,我前些日子不是刚跟文师傅比斗过吗?这才多少天,那时候他力气跟现在肯定相差无几,我不过拳脚略逊一筹罢了,真比起兵刃指不定谁输谁赢。”
这里文搏实际上有些谦虚,因为当时他尚未给自己体质加到11点,现在估计跟当时相比力气差距不可道里计。
不过这个事情就不要告诉大家了,免得伤了诸位斗志。
另一个原因是文搏没法解释自己几个月功夫怎么就能把力量提升如此多,总不能说自己真是妖怪吧?
受到鼓舞,三人又重新振作起来,耿良辰两步跑到前头,一边带路一边说道:“登瀛楼,早就听说过,可惜没钱。现在我师父开了武馆,大家不要客气,敞开吃!”
陈识无奈一笑,倒是有些纵容,既是对于徒弟的喜爱,也是对之前想牺牲耿良辰去开武馆的补偿。
另一边翁师傅就开始介绍起登瀛楼的美食,他这人功夫倒是其次,嘴巴皮子确实厉害,三言两语勾起大家肚中馋虫,恨不得马上坐在桌前美餐一顿。
只是谁都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走过熙熙攘攘的大街,又路过人烟稀少的巷子,几人到了登瀛楼前,却被店小二告知今日不接待客人了。
陈识脸上难看,他好不容易请客吃饭,还是为了庆祝自家武馆开业,怎么就被拒绝接待了。只是陈识一生颠簸有些城府,不愿生事,正想换家酒店招待众人。
奈何耿良辰按捺不住暴脾气,他早就拍着胸脯保证大家吃好喝好,听到店家说不接待难免冷嘲热讽道:“看来咱们的面子不够大,也不知道是哪位贵客包下登瀛楼不让人吃饭。”
这话本来也没什么问题,谁不发些牢骚呢?店小二也是不住地抱拳道歉,众人无奈正要离去。
不想恰好有个客人从登瀛楼里出来,听见耿良辰抱怨,嗤笑道:“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今儿个正是关外的马三爷做东,宴请津门诸多武林名宿商讨国术考试暨宫老爷子隐退之事,你们几个破落户也不照照镜子。”
这人话没说完就走了,可他话里话外的奚落之意谁听不出来?就差没让耿良辰撒泡尿照照自己了。
耿良辰当时就火冒三丈,拳头一捏就要冲上去拎住那人领口打他个五颜六色。
陈识早就有所防备,当下一出手将耿良辰制住。
这一手令文搏眼前一亮,陈识出手这招竟是现代柔术擒拿当中常见的折腕控肘,虽说陈识一直会些擒拿手段,但是今天露这一手落在文搏这般行家眼里就知道相较于之前大有进步,出手的角度速度都称得上利落,而且是专为了制服而去,跟陈识往常将擒拿作为小道的思路大为不同。
按照这样发展的趋势,估计就算不用文搏特意指点,陈识也能在咏春标指、寻桥和小念头三套拳之外再创一脉,那时候真就算得上继往开来的大宗师了。
文搏心道果然不可小觑了这个时代的顶尖武者,当他们意识到将擒拿柔术融合到自己的武术体系可以发挥更强实力后,很快就能研究出类似现代降服技术的招式。
再说这边,耿良辰一时不察被陈识制住,根本挣脱不得,一抬头看到正是自己师父陈识更不敢反抗,只是嘴里还在愤愤的说道:“师父,这小子目中无人,咱不教训他不是丢了武馆的面子?”
陈识松开耿良辰的手臂,叹口气说道:“你就不能少给我惹点事?出门在外哪有不受委屈的,武者挥拳应该对准更强者,而不是因为一时激愤就出手攻击弱者。你看文师傅,宠辱不惊,丝毫不以外物而喜悲。”
“文师傅,您说是吗?”陈识还怕耿良辰不听,又看向文搏。没法子,别说耿良辰,就是陈识自从紫竹林一战后都对文搏无比服膺。
只是陈识对于文搏这个人的认识还是有点欠缺,文搏神游物外,脑子里想着陈识的擒拿又没忘记兵器的造型,听见问他就摇摇头说道:“言语不和出手确实没这个必要……”
陈识刚要点头,却听见文搏像是激发了某种设定好的回答一样补充:“弱者不弱者不重要,有人敢于挑战你就得揍他,有人敢砍你那你就杀他,都动手了还管他是不是弱者?要这么说我干脆任人打骂得了,反正都是弱者。”
这话一出,连着陈识都骂进去了,只是陈识脾气性格早就磨练得圆滑,听见这话也知道不是故意暗讽自己,他无奈的笑笑,“哎,我不是这意思……总之,别一天总想着打打杀杀!”
“你看文大哥不就是整天想着打打杀杀吗?”耿良辰还在滴咕,被陈识横了一眼外加听见文搏嘴里念叨“对对对”才消停。
一直没说话的翁师傅反而愁眉紧锁,等众人离了登瀛楼几步后方才四处张望片刻,确认没有人靠近,说道:“文师傅,陈师傅,你们听到那人说的一个重要消息了吗?”
文搏压根就没理会那目中无人的客人,这会脑子里已经在构思弄个什么制式的枪头。他脑子里对于各种游戏、文艺作品当中帅气的造型早就心仪已久,现在有机会给自己弄一把武器,别的先不说,至少造型上要过关。
所以文搏没反应,陈识倒是略一思索,脸色也有点不好看了。
“关外的马三爷,除了国术考试还有……”陈识一张老脸垮了下来,似乎想起了什么武林掌故。
“您也得了消息?听闻这次国术考试在北边的选拔由宫大爷主持,再加上还有从没听人提过的隐退仪式。我要猜的不错,只怕宫老爷子是想给他徒弟马三搭台子,来争一争北方第一的名号啊。”翁师傅和陈识说着,眼神却望向了文搏。
他比谁都清楚,以文搏这性子,如果来的真是宫羽田的首徒,还要争第一,只怕和文搏无法避免的会有一战。
然而文搏却把拳头往手掌上一砸,郑重说道:“好,就弄一把赵子龙的龙胆枪!你们说怎么样?”
说完,文搏期待的看向翁师傅,等着他带路找家厉害的铁匠铺。
“啊?我是说挺好的……不是,文师傅,唉,我是问您怎么看待那位宫羽田大拳师门下的马三。”翁师傅太阳穴跳着疼,只得重复了一遍。
得到的回复却并没有太大变化,“马三是谁?”
文搏想了一阵,没想起这人来,想必是个无关紧要的角色。
“他在关外号称打遍三省无敌手,是被宫大爷寄予厚望的传人。他师父宫羽田,宫前辈则是上次促成北拳南传的大宗师,一辈子成就数不胜数,功夫更是高到没边了,否则也不能将形意、八卦两门合二为一……”
翁师傅还没说完,却发现文搏两眼焕发出慑人神采。
宫羽田,马三,形意、八卦,这些词汇组合在一起,文搏怎么可能还想不起《一代宗师》的剧情。
“马三,你在津门开席不喊我是吧?我看你是根本没把我放在眼里!!”说罢,文搏看也不看前来阻拦的店小二,助跑两步,整个人如同腾空飞跃一般攀上登瀛楼前廊柱,轻松一跃撞进了打开凋花木窗的三楼。
留下陈识眼角抽搐,耿良辰露出羡慕神色看向那道犀利背影,说道:“这威风!师父,这饭局,我吃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