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
赵时还是,多多少少有些……想亲自去……
并不是,
赵时有什么特殊的癖好,而是,一来,他总觉得,如果不是他亲自参与这件事,他,不甚放心,二来,还是那句话……理不直,气不壮,他总觉得,既然是给自己打天下,那,自己肯定不可能谁都不用,却,可以的情况下,还是不要眼巴巴看着,为好。
但是,
文彦博平静道:“不会。”他不是没有学,他甚至比富弼还用心,但是,他那双手啊!实在是,哎呀,跟他娘的猪蹄子一样,笨的连一个铜板都抓不住,但是:“陛下,老臣虽不会那些骗人的戏法,但是,一来,若没有陛下的天马行空,只是小戏法,根本骗不得人,二来,陛下上次的那些几乎仙术一般的展示,几乎就已经是完全唬住了耶律重元父子,老臣,其实,并不需要再在这上面画蛇添足。”
“最后……”
“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文彦博,并不给赵时再反驳的机会,虽然是跪着,却是,目光直视赵时:“老臣虽不会这些小戏法,但是,老臣有陛下相助,并不需要这些小戏法。”
赵时,
沉默,
你在强词夺理,
但是,
细细一想,自己非要入城,除了不信旁人,是不是,也有些……强词夺理,但是,如若文彦博死在城内,那……闭上眼,赵时多多少少有些知道自己的问题所在了,
矫情,
赵时微微拱手:“那便,有劳文相公了。”
文彦博一颤,
怕吗?
怕!
甭以为他是什么三朝相公,就不怕了,甚至,正因为他是三朝相公,而且,有一说一,他其实是一个政客,一个,没范仲淹那么纯粹的政客,他相比于救苦救难,更喜欢,救苦救难,然后换来权利,但是,起身,拍了拍膝盖上的土,文彦博竟笑道:“是。”然后,一抬手打断了赵时的下一句话:“公孙娘子也不必了,公孙娘子虽然武艺高强,但是,她几乎比陛下更加的引人瞩目,有她,老臣或许能够在万军从中,活下来,但是,若没有她,老臣或许,都不会陷入万军从中。”
赵时一怔,
你们,
都是,
这么聪明的吗?
文彦博又拱了一下手,目光静静的看着赵时,迟疑了一下,他也慢慢摸到陛下的性情了,既如此,按理来说,他是,最好,不要说的,但是,他还是轻声道:“陛下,若非身份所限,家世所累,韩琦书房时,老臣就已经向……纳头便拜了。”
说罢!
竟不给赵时反驳的时间,文彦博哗啦一声,转身便走,一边走一边道:“且给老夫,把道袍拿来。”
赵时心脏一抽,
或许,
这帮老家伙,真的已经把握住自己的脉门了,是,吃软不吃硬,且,矫情,但是,你们明明都抓住朕的脉门了,为什么还一个个的,不仅仅不痛打落水狗,反而,不要命了?
“陛下。”
生怕赵时再生波澜,富弼还微微的挡着赵时,一直到文彦博已经消失在了人群里,他才轻声道:“请相信我们这些老不死,我们虽然各有各的目的,但是,如果只是给陛下锦上添花,我等,应无大碍。”
赵时摇摇头,
且不谈信不信,只要赵时应允了,那就,不会怀疑,只是……
“狄咏。”
“在。”
“往城中射信。”
“程墨。”
“在……”
“给朕掘地三尺,也要,把这附近的奇异石凋都找出来。”
“是。”
赵时哪怕不入城,哪怕不派遣二娘,也一定会……护得……老臣周全……
吱呀呀
文彦博是随着残兵入城的,一来,乱糟糟,二来,有守城的士卒问:“这老头哪儿来的?”
压着文彦博的残卒便以契丹语道:“不知道,山上捡来的,你也知道,我们被打散了,如果不抓点什么,恐怕会被问罪。”“这老东西看着也没什么用啊?”守城士卒斜了眼文彦博,不过,他也理解面前士卒的为难,毕竟,哪怕谁都知道这可能是自家皇帝技不如人,但是,自己等人被对面皇帝杀的满山乱跑,如果不稍稍立些功劳,好不容易逃回来,还被处置,不是没有。
而且,
小小的一锭银子递过去,对面的士卒便,大气的摆了摆手:“进去吧,进去吧!”
进去后,
那名压着文彦博的残卒,也没有太客气对待他,就是当他普通老头,压着一路往里,文彦博倒也不计较,只是学着官家对那些细作的训练,眼睛频频的往四周观瞧,第一感觉是……乱……
乱糟糟,
毕竟,
云州城其实不算一座太过于雄伟的城镇,最起码,较之东京,小之又小,却塞进来了最起码十四五万兵,这十四五万兵那有安分的,甭管你是汉人的店铺,还是契丹人的店铺,都是想抢便抢,想占便占,还没有什么人管着……
文彦博,
忍不住的,
便有一丝丝的,骄傲,最起码从素质上来说,我大宋皇帝座下的兵丁,胜,然后,便是,多……这一点,哪怕自己这方已经斩杀了契丹少说四五万人,也不得不说,契丹人数上还是占据着绝对的优势,而且……
“到了。”
残卒勐的推了一下文彦博,警告道:“不要乱看,现在人心惶惶,你要是被什么一刀砍了,我可不管。”说罢!才左右看了看,上前敲门,很快,门后面出来了一个双臂残疾的耶律中保,耶律中保看到来人是文彦博,童孔缩了一下,不过,也没有迟疑太久,用嘴叼出一大块银子递给残卒,道了一声谢,然后把文彦博带进去后,才问道:“何以是老相公前来?”
文彦博一怔,
一边褪去绳子,一边皱眉道:“怎么?老夫做不得?”
耶律中保摇摇头,这时候真不是客气的时候,便直截了当道:“若是至尊大法师前来,自然无碍,但是,若非大法师,那其实来不来人,意义不大。”我等只是做不了大法师的工作,不是做不了其他的工作。
文彦博,
这就有些不高兴了,固然,他这么久接触下来,也是发自内心的敬服陛下,但是,老夫好歹当了几十年的相公,莫非便连一个首尾都接不下?
便在此时……
“可是来了?”
帘子撩起,单天方也充满期待的跑了出来,然后……很明显的……顿了一下,问道:“只老相公一人前来?”
丢!
文彦博狠狠的把绳子pia在地上,什么意思?老夫没用吗?且等着,不出俩日,老夫让你们……五体投地……
然后,
第三日……
“陛下,老臣需要一点,小小的帮助……”
赵时看着文彦博通过密道递出来的信,微微皱眉,他倒不是没有瞧不上文彦博,有一说一,这个骗局,从始至终,几乎都是他一手主导完成,莫说文彦博了,就是文彦博主使,自己后续接手,也未必能做得更好。
不过,
一来,
赵时有些被这些人说服了,他确确实实不该轻身犯险,而现在的云州城……真要说起来,可能,比赵时现在孤身直入上京临潢府都危险,毕竟,临潢府说是契丹首都,但是,一来,认识赵时的人少,二来,地方大,三来,云州城现在几乎是士兵与士兵,摩肩接踵,赵时一开始没想到,后来,越想,越觉得让文彦博代替自己入城,或许是个不错的注意。
毕竟,
赵时死,就,真死了。
文彦博:?
“官家。”
苏轼虽然执政的天赋不高,但是,毕竟,架不住皇帝的耳濡目染,所以,虽然他还是有些缺点,却已经明显有些近臣的味道了,看到赵时顿了一下,才小心翼翼的把耶律中保的奏折,递到了赵时面前,赵时顺势拿起一看,耶律中保的奏折就没有那么客气了,话里话外就一个意思……那便是……文彦博,不堪重用。
当然,
这也跟文彦博不擅长此道有关,毕竟,赵时已经是把局面拉的很高很高了,想要让文彦博保持住赵时的格调,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不过,文彦博毕竟上次是跟着赵时沾了一些光,而且,耶律重元父子对至尊大法师,真的是,信的不行不行了。
所以,
他们欺骗耶律重元父子这方面,问题不算很大,大的是……
“如何反叛?”
苏轼忍不住,轻声呢喃,然后,看到赵时看过来,急忙,又把单天方的奏折,也递了过来,单天方不同于耶律中保,耶律中保话里话外,对于文彦博的抨击占多数,而单天方对于文彦博的到来,采取的是较为不那么在意的态度,更多的是提及具体的困难……
耶律重元,耶律涅鲁古,倒是没有怀疑文彦博的身份,毕竟,赵时此前的大场面在哪儿摆着,他们更多的是求助,求助他们:“我们现在被耶律洪基死死的盯着,虽然那三万兵还能私下里调动七八千,但是,更远的那十余万兵,无法调动,当如何?”
赵时微微皱眉,
这还,真是个问题,如果无法调动其余兵卒,单凭这八千人,赵时是不管他们死活的,耶律重元跟耶律涅鲁古却肯定不敢反叛,当然,赵时如果面对面在场,这个骗局,很容易便能顺下去,但是,他又不在场,所以……
“陛下。”
就在此时,程墨也回来了,带着一车,一车的石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