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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狠了?”
李令时搭着赵时肩膀,难以置信的问道,三娘,四娘偷偷撇嘴,嫌弃李令时没有一点点女子应有的矜持,然后齐齐点头道:“嗯,他们……”
话还没说完……
砰
一条凳子便打着旋的砸在墙上,四分五裂,赵时微微皱眉:“你们确定他们不是假借抢座,实际闹事吗?”
李令时也附和道:“是啊!我还是不能相信,这么贵的价格,怎么还会发生争抢座位这种事?”
苏轼……
也不相信。
是的。
苏轼又来了,而且还是早早就爬起来了。
无他,
我吃不起,
我还不能闻闻味儿吗?
当然,这个事苏洵是不知道的,苏洵昨天晚上回去足足骂了赵时俩个时辰的奸商,然后在好不容易睡都睡下了之后,还爬起来一蹴而就写了篇文采飞扬的《论商贾之道》来抨击这种丑恶行为。
当然,
苏轼虽然又来了,还是瞒着自己父亲的又来了,却并不代表他就觉得赵时做得对,赵时没有宰他们父子三人,他就是纯纯的嘴馋,就是想来闻闻味儿。
只是,
苏轼以为这么贵应该除了自己没有人再来,却见……
昨夜还干干净净的小巷子,今天却是塞了足足有十七八辆豪华马车,每一辆马车还配了一俩名仆人,苏轼那理直气壮的步伐,一下子便有些没那么理直气壮了起来,
好吧!
苏轼承认,他也抱有私心,他认为赵时这么宰客是不会再有人来的,所以就想着如果今天闻味儿闻的实在是忍不住,他就厚着脸皮,仗着赵时宰客在先,死皮赖脸也要讨赵时几口吃的。
却没想到……
“难道……十两银子三盘菜,不是宰客?”苏轼小心翼翼的往里走,
刚走到大门不远处,
砰
便见店里飞出一个凳子,然后一名穿金戴银的青年,指着一名富贵青年骂道:“文齐贤,汝如果再敢与某抢这座位,你信不信某把这胡凳砸你脑袋上?”
“砸啊!”富贵青年头也不抬:“富绍京,你今天就是砸死爷爷,爷爷也肯定不会挪半步,今日就是死,爷爷也要死在这食肆大堂里。”
“你以为我不敢?”
“来啊!”
苏轼看着这一幕,
嘴巴……
一点点,
一点点的张大:“你,你们难道不知道这食肆要价贵的离谱吗?还是说,这食肆降价了,就是专宰我们父子三人?”
“专宰你们父子三人?”
身旁有人搭话,是一个一身华服的华贵青年,哪怕是他,脸上也有藏也藏不住的肉痛,低声道:“我虽不知道这掌柜的有没有专宰你们父子三人,不过,这食肆的价格确确实实是够离谱的。”
“那,那你们还抢?”
苏轼正要扭头跟搭话的华贵青年问明白,就见那华贵青年一直眼巴巴的盯着另一个华贵青年,然后在另一个华贵青年屁股抬起的一刹那……
嗖
他便窜了出去,
速度之快,
犹如电光火石一般,紧接而来的便是……
“刘琢,汝不当人子,某只是臀部略痒,抬起来挠挠而已。”
“那我管不着,你臀部只要离开椅面,那就是让开了座位,既然你让开了座位,那我就能抢。”苏轼有些目瞪口呆的看着刚才还一脸肉疼的华贵青年,这会却是已经厚颜无耻到,死也要占下一个座位。
疯,
疯了吗?
苏轼愕然,然后,不知为何,愕然之余竟也松了口气。
毕竟,
十两银子三盘菜,贵是贵了一些,却起码……赵时没宰客,尤其没有宰他们父子三人,赵时还是那个无论人品还是样貌,都是自己生平仅见的七品开封府推官,这样的人,
才配做自己的对手。
当然,
如果能作为对手的同时,能再赏自己几口吃的就更好了。
苏轼整个人都显得松懈了下来,而就在这时候,赵时也出来了。
赵时一出来,吵闹的店面便为之一静,倒不是他们知道赵时是皇帝的核心,只是赵时毕竟是从后院出来的,而且穿着澹绿色的官服,澹绿色的官服虽然不足以让这些华贵公子惊讶,却到底还是给了三分面子。
然后齐刷刷的,每一个人都带着八分探究的看了过来。
别说,
还挺让人紧张,赵时都也不禁被这群非富即贵的衙内看得皮肉一紧,更不要说三娘四娘了,她们早就在一群人看过来时缩了一下,然后钻进了厨房,再不敢出来,倒是李令时,李令时搭着赵时的肩膀,多多少少沾着点离经叛道:“你们都是来吃饭的吗?”
“当然。”
文齐贤打开了扇子,用细致的纤毫必揪的目光打量着李令时,
嗯,
容貌气质俱佳,
生平仅见,
只是……
文齐贤不自然的看了一眼李令时自自然然搭在赵时肩膀上的手,却又微微皱眉,只是,若是官家喜欢的女子,大概不能如此吧?
李令时踮了踮脚,
她个子矮,其实这么搭着赵时的肩膀让她很别扭,但是,她就喜欢搭着,搭着好像能让她更有自信,挑眉道:“十两银子三盘菜,你们确定你们是来吃饭的?”
文齐贤探究的目光微微一凝,
富绍京稳坐的一旁的身躯轻轻一抖,
甚至,
就连一些没有抢到桌位的华贵公子都是稍稍一颤,扶住的身旁的柱子,显得有些肉疼。
没错,
他们都是当朝重臣的亲属,甚至是直系子孙,但是……
还是肉疼。
李令时却继续道:“你们确定,一盘凉拌孙菜便要五贯,没问题吗?”
五,五贯?
苏轼在门外狠狠颤了一下,现在不仅仅不觉得赵时是专宰他们父子三人,甚至还生出了他会不会少收了许多的念头,更不要说屋里的众多衙内,他们都下意识的挪了挪屁股,李令时又继续道:“糖醋小排一盘,十五贯,也没问题?”
“多,多少?”
文齐贤打死自己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吃饭,竟然会因为饭菜的价格而声音发颤,但是,他就是声音发颤了,而且颤的非常厉害:我,我父亲一年的俸禄竟然还吃不起一年的饭?
“十五贯。”
李令时便专门看着文齐贤强调了一下,然后看向赵时,赵时继续面无表情充当被人放手的支架,李令时便继续道:“还有红烧肉,红烧肉一罐……嗯”哪怕是李令时,也不由的稍微停顿了一下,然后才伸出俩根手指道:“二,二十贯。”
二……二十贯?
苏轼扭头就抱住了柱子,因为如果不抱着点什么东西,他真的会怀疑自己会不会一屁股坐在地上,二十贯,哪怕是以朝廷省陌的一贯七百七十文钱算,那也是足足十五两银子,
十五两一罐红烧肉跟十两银子三盘菜包括红烧肉,这那个贵,那个便宜不是一目了然吗?
宰客?
苏轼摇摇头,甚至伸出了几分愧疚之意,这分明是把手都快打折了啊!
这价格,
这些衙内们终于也有些扛不住了,有几个忍不住质问:“凭什么?这些菜就是龙肝凤胆,也不能这么贵吧!”
“嫌贵?”
李令时抬着小脑袋,脸上带着某种让人恨不能冲上去就邦邦给俩拳的得意:“你嫌贵,我还嫌贵呢!嫌贵你们可以不吃啊!走啊!又没有人拦着你们。”
是啊!
你嫌贵,
你走啊!
又没有拦着你们,
但是……
仅一秒,
文齐贤便一咬牙:“我,我要一个糖醋小排。”
富绍京看他一眼,肉疼的摸了摸腰包,声音却很大:“那就给我来一份红烧肉,正好想了肉,塞赛牙缝。”
“那……”刘琢看了眼富绍京,一咬牙道:“那,那也给我这杯茶添点水吧!”
苏轼眼睛一下子瞪大,
都,
疯了吗?
还是说,是我这个外地青年太没见识了,否则,怎么可能这么高的价格还有人买?难道东京城的衙内们,都已经富裕到这种程度了吗?苏轼不由就看向了赵时,竟有几分羡慕嫉妒恨。
赵推官刹那间便能赚这么多钱,肯定乐疯了吧!
未必。
赵时眯了眯眼,看向李令时,李令时也在看他,然后小眉毛微微皱起,嘴唇红润润的无声吐出俩个字:“诡异。”
是的!
诡异,
很诡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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