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我报信的人说,李广现在已经对外宣称,李敢乃安阳侯首徒,想必他回来的时候,李广也一定会亲自送来丰厚的束修。”
霍去病脱掉鞋袜,坐在溪流边的石板上,任由溪水冲刷双足脚踝,带走满心的疲惫。
李欢斜靠在溪流边的柳树上,也如他这般,然后怪笑了一声:“老子是真没想过,李敢这小子有这么多的坏心眼儿……”
“李广想封侯都快想疯了,要是能攀上你这棵大树,似乎真有希望。”霍去病半眯着眼睛,“神医,你做好准备了吗?”
“我能说不行吗?”
这话出口,引得霍去病放声嘲笑。
“我们现在走得近,似乎不是我们想走得近,就能走得近;你说你不会,但是你又救活了那么多的人。
单独说张安世这稚子,不仅在李敢眼中看来没得救,死定了,在我眼中看来,也是死定了,可你却把他救活了。
不仅如此,这样的人,你还救活了二十一个。”
“而今我姨母是大汉皇后,坐到了曾经陈皇后的位置上,你又和我们走得这么近,你一下说你医不好陈皇后……”
霍去病忽然嘿嘿笑了起来,眼里带着可怕的神情看着李欢:
“欢哥,我亲眼看着你怎么把这些人救活的,别说陛下不信,就是我都不太相信,你不能治好陈皇后。”
李欢无奈的捧起一捧清泉水,仰天长叹:“我学的专业,真不是医科……陈皇后不孕,究竟是输卵管堵塞,还是子宫内壁太薄,令受精胚胎无法着床?又或者是宫寒内虚,炎症太重,我一个都不知道……”
他的话还没说话,霍去病就用意味深长的眼神打量着他。
那双虎目剑眉,似乎在说:还说你不会?
这些词语,我听都未曾听过。
李欢只想解释,这他么是后世不孕医院的广告词啊!
这他么是个人都能说出一大堆。
但自己是真的不会治不孕不育啊,你说非要让自己割痔疮啥的,这还尚且可以一试,但是这不孕不育,自己真的不行啊!
可是谁信?
和自己朝夕相处的霍去病,都认定自己能治愈陈皇后,更不要说皇帝刘彻了。
“陈皇后失宠,主要还是没生出孩子。”李欢叹息一声:“你很希望我治好她?”
“无所谓。”霍去病摇头,竟然真是一副不挂在心上的样子:“我要的是军功,让我显贵诸侯,而不是我姨母得宠于陛下,让我显贵诸侯,更何况……太子都已经确定下来,我姨母不曾犯错,我阿舅也成为了陛下手中对外征战的利剑,对内镇压老旧贵族的强力铁拳,所以,陈皇后是否会继续得宠,与我有什么关系?”
“你想的可真简单……”李欢换了个姿势,仰头看着天空,呼吸着青草柳叶的气息,听着溪流声潺潺……
“你把心思放在练兵打战上就行,朝堂的事情,你还是别想了。”
这似乎是所有勐将的通病,战争上运谋判断如同神明,可到了朝堂上,就有点睁眼瞎了。
如果没有卫皇后得宠,卫青有个毛的机会上战场啊!
更别说霍去病这样子,看谁都想捶死,他肯定还没长大,就先被那些勋贵子嗣们群殴捶死……
“走一步看一步,李敢回来后,你带兵把他赶走,我不想再看到这个人。”
“如果李广也来呢?”霍去病提起脚来,开始甩水,摔得李欢满脸都是。
李欢不甘示弱的甩水过去,同样落得霍去病满脸满头。
“李广是什么官儿,比我堂堂安阳侯还大?”
霍去病兴奋不已:“我从来没有打过军中带兵的将领。”
李欢躲在柳树后喘息,霍去病似乎有脚气……
“小心点,你还没有到壮年,李广可是军中老将,深谙杀人之道,你若乳虎,刚下山,就被老牛挫了锐气,日后还怎么称雄?”
霍去病满不在意的穿好鞋袜:“我若是虎,牛就永远只能沦落我的口食,无所谓乳虎、成虎、勐虎,虎就是虎。”
“你牛批!”
李欢竖起大拇指,正要躬身自己穿鞋袜的时候,一个仆从模样的人,从远处走了过来,跪在李欢脚边上,小心翼翼地为李欢擦掉脚腿上的水珠和草叶渣子,帮着他穿上鞋袜。
而今的李欢,除了出恭擦屁股要自己动动手以外……嗯,实则是有仆从为他擦屁股的……只不过他受不了这种贴身保镖似的呵护。
其余的一切,都有人代劳,且每个人都心甘情愿,将此视为荣耀。
这一切,都是皇帝刘彻赋予的。
“朕就是想和初恋生个孩子,你都不帮忙?”
刘彻质问的声音,彷若已经回荡在李欢的耳朵边上……
“回去禀报姨母,安阳侯能做到。”
霍去病面前跪着一个身穿劲装的男人,但这男人却没有长胡子,反而面孔净白,宛若是擦了粉的女子一样,透露着娇柔。
“不禀报卫将军吗?”
声音更是尖细,像是男童,透露着稚气,却又显得异常古怪。
“阿舅会立刻禀报陛下,如果你不怕姨母砍了你的头,你也可以直接禀报阿舅。”
卫青对皇帝有多么忠诚,霍去病比谁都清楚。
这一点,他甚至认为自己都比不过舅舅。
这人颤抖着磕头:“多谢少将军活命之恩,只是……”
“你想问,怎么和我舅舅说?”霍去病无所谓的耸肩:“你告诉他,安阳侯也不太清楚自己是否能治愈这类怪病,他在祁连山居住的时候,没遇到过这种病,就算是能到陈皇后近前,望、闻、问、切,恐也不足一两成把握,他所擅长者,乃战伤也。”
“喏!”
看着这人退下后,霍去病心中的不痛快愈发浓烈,他就想着等李广、李敢父子到了后,好生羞辱这二人一番,以发泄心头郁闷。
李广把自己等人推到风口浪尖上,极为容易让自己两家反目,还想让陈皇后重新获得恩宠?
这样的人,一辈子也别想封侯了!
霍去病心里鄙夷地嘲笑着。
五百训练有素的军卒,李广最多携带数十个护卫。
霍去病想到这里,已经有了把李广吊起来羞辱的想法。
大人们想做不能做的事情,我霍去病可以做,因为我还没有成年。
要问罪?
我又不在乎啊,大不了剥夺了我这五百军卒罢了,然后跟在欢哥身边,好好精研兵法,藏锋于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