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君侯尊上和商家女文君的故事,只是一夜时间,就已经成为了整个安阳县百姓们茶余饭后的闲谈趣事……
这是自从安阳侯爱吃鱼之后的第二件大事儿,对于业余生活精神享受贵乏的安阳县百姓而言,席卷的速度如风,甚至一夜之间,就已经出现至少五个不同版本的风月故事……
当事人之一商家女文君,却像是完全不受影响一样,出入安阳城外的集市,和一群三大五粗的商贾们坐在桌子边上,详谈各种订单的问题,这些涉及到了安阳县现在出场的所有东西。
其中以瓷器、水泥为主,令卓文君颇感意外的事,纸张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畅销,这些商贾似乎都不是太特别看重这种东西一样。
原本不少的人都对于这个被驱逐离开蜀郡卓家的小妇人心存轻蔑,可是在听到了其人和安阳侯的风流韵事之后,一个个脸上都少见的流露出来了认真和敬畏的神色。
甚至于一些锱铢必较的人,也在某一瞬间变得大方起来,不敢和卓女过分的扣较价格。
然而,令所有人震惊的是,他们分明已经做好了让出大额利润的心理准备之后,却发现安阳侯并没有打压任何人的意思,甚至反而还给出大量的利润空间。
只是短短半月的时间,此事就如风一样席卷开去,那些还在观望的商贾们,顿时如风一样奔赴安阳县。
当他们穿过泥泞不平,坑坑洼洼遍地的土路之后,所有人都惊愕的看着眼前出现的光滑平整大道。
几乎有那么一瞬间,很多人都感觉这像是在做梦。
这个时代最为平整的道路,无外乎就是用石板铺就而成的道路,但是石板铺就而成的道路,也依旧不是非常平整,颠簸的感觉是怎么都没有办法消除的。
但是,行走在这样的道路上,却完全是无比平整的感觉。
“路费?这要收取多少路费啊?”
当一个在树下刚刚睡醒瞌睡的小吏打着哈欠,抱着环首刀站起身来的时候,这群后续赶到的商贾一个个都神色紧张。
但是,面对这个问题,负责收取过路费的小吏却打着哈欠,端起来了桌子上的凉茶灌了一口之后,又转身坐了下去。
不少走南闯北,见过大世面的商贾立刻明白过来这是什么意思了。
这意思,是让他们自己拿钱丢进桌子边上的箩筐里,丢多少?丢到眼前的拦路小鬼满意之后,自然就放行了。
“哗啦啦……”
铜钱丢进箩筐内的声音,顿时惊了这睡的迷迷湖湖的小吏一个激灵,他急忙站起身来,看了一眼面前满脸笑容的商贾,伸手揪住了商贾的麻衣。
“没看到吗?一个大钱丢那么多做什么?你是想要贿赂我?然后去君侯面前告我的黑状不成?”
“啊?一个钱?”这一下,别说是这商贾迷湖了,就是后边的人,也都迷湖了,大家不怕要的路费多,就怕要的路费少,然后路上使绊子,那这生意可就没法做了!
“看这里看这里,你们都不抬头看路的吗?”小吏拿起怀里抱着的环首刀,指着高处。
众人这才注意到这一棵大柳树上头挂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木板,上头写着几行文字,细看下来,分别是“一人一大钱,一车四大钱”
在“一车四大钱”后,还有一个补充说明“两轮车四个大钱,四轮车不要钱。”
那商贾好奇地问道:“官爷,真的一个大钱?”
被打扰了睡意的小吏怒而瞪眼:“你吓啥了不成?这个是安阳侯尊上亲自下的命令……你们的马车都是两轮的,一辆车四个大钱,敢少了官爷我的一个字儿,保管叫你们脱层皮!”
众人闻言,一个个吓得哆嗦。
他们是惯于偷奸耍滑的商贾,可是却万万不敢在这些小吏面前做什么聪明,一旦被对方认定自己有问题的话,那真的是不死也要脱层皮。
要是被对方在册子上记录下一笔,下次打战,或者是修长城的时候,他们可就要被无情抓走去修了。
如果不想去,那就得交一笔巨款……
大商贾们对此毫不在意,可是他们这些小商贾,完全就不可能拿得出来……
众人一个个你看我,我看你,而那小吏,却已经重新悠闲地靠在椅子上,怀抱着环首刀,又开始冲瞌睡……
真不知道这是不是昨天晚上奋战太久,以至于白天上值的时候,竟然这般无精打采。
一个一个的钱币丢进了箩筐内,商贾们谨小慎微,甚至有人故意多丢了几个钱,最后反而惹怒那小吏,被其提着刀,用刀鞘抽打了几下屁股,宣称谁敢多丢,那就是对于清廉的他的羞辱……
走在宽敞的道路上,迎面清风吹来,商贾们也忽然觉得心情好极了。
美好的环境,本就可以给人一种极其愉悦的心情。
更为怪异的是,他们甚至看到扛着大扫把,推着奇怪四轮木车的人在清扫牲畜的粪便。
每一个这样清扫牲畜粪便的人,都会告诉这些抵达此处的商客们,每过五里地,就会有一个叫做公厕的东西,人必须在这里边上厕所,如果随地大小便被抓到,则要重罚一千钱,因为上公厕是免费的,牲畜则无所谓。
老实的商贾……或许这个老实只是相对于那些更为奸诈的商贾而定义的老实,在走了五里地之后,果真看到了那所谓的公厕。
因为有一个高大的牌子,上边写着“公厕”两字,能经商的人,或多或少都识字。
公厕边上,有明码标价的草棚铺子,已经有人坐在里边喝水歇脚吃饭。
也有人在那公厕内进进出出。
公厕很大,甚至分为男女两个不同的厕所,进去以后的商贾这才发现,原来公厕长这样啊?
而且,有的商贾甚至看到,有人提着水来冲刷公厕内的大小粪便。
最为让他们愕然吃惊的,便是小便是在一个小便槽里边,细心的人已经注意到,这些小便顺着一个奇怪的管道,流淌到了一个专门储存小便的池子里。
这似乎是专门有人拉走这些小便一样。
有眼睛很尖的商贾发现那管道一样的东西,竟然是陶器!
忽而,一阵喧嚣吵闹的声音从前方传来,人们围了过去以后,惊讶地发现,竟然是四个三大五粗的壮汉,脖颈上挂了一个木牌子,上头书写:“随地大小便者,重罚一千钱”的字样。
小吏们狂躁的推搡着那四个壮汉,像是游街一样,敲锣打鼓,吆喝着呼喊,让所有的商贾和路人引以为戒。
见此一幕,不少商贾心里嘘嘘不已,亏得自己很听人劝……
同样,也有不少暗地里撒尿,没有被抓到的人,心中一阵阵后怕,如果运气不是那么好的话,那现在被拉去游街,重罚一千钱的人,可就是自己了……
很多老练的商贾已经注意到了一个问题,一个钱的人头费,几乎是白给一样;因为按照他们去别处的经验来看,能走上这样的道路,一个人十个钱,都是少的;可安阳侯却制定了这样的规矩,很明显是要让安阳县变成一个极其干净的地界……
如果,安阳县的吏治,真的像是他们所见到的这样,那就真的太好了。
此一刻,不少人心中都有这样的想法……
而此刻,安阳侯正在一脸惊喜的看着自己这些时日的成果……卫生间!
李欢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做这个,大抵是上厕所的时候,总有人笑着和他打招呼,且一定有的一句话便是“侯爷吃了吗?”
……
看着陶管被批量生产出来之后,李欢立刻就萌生了卫生间这个想法。
原本,这个卫生间的计划,至少是要等到供水系统的各种难题,完全被攻克之后,才有可能完全实现。
只是,阿娇在搓麻将的时候,忽然听到李欢提了一嘴之后,便再也按捺不住的让李欢先对府衙进行改造,她对于这个足不出户,就可以解决个人问题的新奇办法极为好奇。
李欢听完后很愕然,因为阿娇这种人上厕所确实是不用出门的……
而且,甚至还有专人服侍,不管是大小便完事之后,都不用自己动手擦的……
这一套,李欢这样的侯爷也可以安排一下,但是他实在是承受不了这种上完厕所还要别人帮着自己擦的,尤其是小便,还需要人帮助自己扶着,尿完了,还得帮着自己甩几下?
这他么谁受得了啊?
反正李欢是受不了,也只有阿娇这种从小生就这样活过来的人,并不会觉得这有什么不一样。
李欢很清楚古代的传统,其中还没有来到这个世界之前,他就听说过古代欧洲评判一个女子是不是贵族小姐的办法,就是让她在一群女仆面前脱光衣服,如果可以目光坦然,谈笑自若的,那就是贵族小姐,如果觉得羞涩,不好意思的,那这个人就不是贵族小姐。
他以前都当作奇怪的知识来看的,没曾想这事儿在阿娇身上,几乎也可以类比……
于是,李欢设计了一个高台,在其上用水泥砌水池,而后布置陶罐运水,通往阿娇房屋侧边下风口重新修建的小房屋,其内完全是用水泥红砖砌成,并且布置了地下陶管,能把秽物全部运走。
至于水……这是没法抽水的,但是阿娇让人抬水将水池贮满……
如此奢侈的空耗人力,在阿娇看来,完全没什么感觉,甚至觉得很有意思。
至于水开关……
阿娇听着李欢的描述后,觉得此物很是神奇,在陆陆续续砍了二十一个匠人之后,依旧制造不出来李欢所描述的水开关之后,阿娇还打算继续杀。
因为李欢的两个便宜舅舅,和便宜外祖母大长公主,陆陆续续又往这边送来了两千匠人。
这些人在阿娇眼中,那就是会说话的牲口。
可对于李欢而言,那都是能轻易镇压九九六强者的顶级存在。
人家不要工资,不要假期,一门心思研究各种东西,任劳任怨……真的是资本家看了都流泪的牛马……嗯,说到底,这些人就是价值的创造者,李欢无比心疼,亲自上场,耗费了数日时间后,卓文君的老仆,竟然真的锻造出来了水开关……
虽然和李欢以前使用的有一些区别,而且还存在些许漏水的问题,但这都不是大问题。
阿娇非常喜欢这种新奇的玩意儿。
李欢看着兴奋冲水玩的阿娇,心中很奇怪,宅女宅男不都应该喜欢手办的吗?
“乖儿子啊,还有什么新奇的玩意儿,再给娘弄几个?”
阿娇兴奋地凑到了李欢身边。
边上的匠人们听到这话后,已经开始瑟瑟发抖,甚至站在后排的,已经有几个吓得当场晕死了过去。
李欢连接摇头:“母后,目前没有了,倒是在市场里,有许多好玩的玩意儿,不如母后微服,儿臣领着你去散散心?”
“也罢,那就出去走走,一直都听你们说,集市里非常热闹,但是为娘却还真是没出去走过。”
李欢松了一口气,心脏蹦到了嗓子眼儿上的匠人们,也松了一口气,偷偷擦汗着……
安阳城的变化,确实让阿娇眼前一亮,只不过有的地方还在掩埋管道施工,而整个安阳城的地面,几乎都被抬高了不少,这主要是为了能让脏水全部都排出去。
不过,宽敞、干净又明亮的大道,确实是让阿娇眼前发亮。
而且,李欢有一个很大的想法,他想再安阳县的第一笔收益到手之后,表奏刘彻,重新修缮安阳城的城墙,虽然这种地方的城墙只能修建一两丈那么高,但是也可以让整个安阳城焕然一新。
现在的感觉,充满了别扭。
除了老旧残破的城楼城墙之外,其他的一切都是崭新的。
市场内,同样是水泥地板路,阿娇坐在马车里,走了几圈后,便觉得没什么意思,又想着回去,可就在这个时候,不知何处传来的歌声,让阿娇竖起耳朵,仔细听了几句。
她掀开车帘子,看着驾车的李欢,好奇的问道:“何处来的歌声?为何娘从未听过?”
李欢也听到了那“雨纷纷、旧故里草木深、我听闻你始终一个人、斑驳的城门盘踞着老树根、石板上回荡的是再等……”
“呃……”李欢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阿娇略感奇怪:“呃什么呃,倒是什么?听起来虽然如下里巴人,但还莫名好听……嗯,颇为感伤,这曲子说的是什么故事?很有意思……驾车过去,为娘倒是要细听一番!”
“母后,这是我教人唱的。”李欢尴尬一笑:“那边是我府地上的乐师,我不太喜欢听他们敲击编钟,就编了曲子,让他们学着唱,顺带着在集市里自家开设的酒楼内演奏,以此吸引更多的人。”
李欢本来就本着自己府邸里的人都是弹指镇压九九六强者的顶级存在,反正自己让他们干嘛,他们就干嘛。
能混到被皇帝刘彻赐给自己当作乐师的地步,这可都算是大汉帝国最顶级一批次的音乐人。
所以,他的那些曲子,只要唱一遍,这些人就能跟着唱出来,这种惊人的音乐天赋,李欢没浪费丝毫,全部拿出来为自己挣钱了。
“你竟然还有这般才华?”阿娇一惊,催促着:“快些驾车过去,为娘想要仔细听听!”
“母后,这地方人多眼杂,要不您随儿臣先回家,那边单独演奏,可比这般嘈杂环境好得多!”
阿娇柳眉微微一皱:“逆子,不是你让为娘出来走走?现在为娘想走了,你又让为娘回去?”
李欢苦笑:“得了!去病!你先过去,让人清理出干净的房屋,我和母后马上到!”
“喏!”霍去病骑着马小跑起来。
阿娇这才满意一笑,放下了车帘子,随后听见那个唱歌的人换了曲调,嘈杂的市场上,依稀能听到是什么“马蹄南去人北望,人北望……”伴随着雄壮威武的鼓声,隆隆作响。
“好生雄壮的威武之音,俨然有热血从军卫国之情啊!”
阿娇不由得感叹起来。
“这边的建筑好奇怪……”从车子上走下来后,阿娇一抬头,就看到那奇怪的醒目符号,转头看向了李欢。
李欢嘿嘿一笑:“儿臣把这地方取名为勾栏,所有卖艺杂耍之人,都在此处。”
他死也不会和阿娇说,那三个奇怪的巨大符号,叫做“KTV”……
“哦!难怪常听张骞说,闲来无事、勾栏听曲?就是这个意思?”
边上已经下马的张骞差点一口气上不来,自己这话,怎么传到了陈皇后耳朵里去的?
“迟疑什么,张大夫前头领路。”阿娇轻哼了一声,似乎是想说,有这么好玩的事儿,居然没叫上自己……
阿娇,有时候很威严,有时候很稳重,有时候就像是一个小女孩儿……这是一个百变女王。
霍去病这会儿已经从前方走了出来,身边跟着一个浓妆艳抹的女子,急忙来搀扶阿娇,但是那女子还没有近了阿娇的身,就已经被阿娇身边的宫娥挡住,周围同样微服,假扮成为家仆的羽林军们,差点直接就拔隐藏在披风下的刀。
这一幕吓得李欢赶忙走上前去,抓住了那浓妆艳抹女子的手腕,低声耳语了一句:“胡闹,你往前跑什么?”
女子美眸恐惧的看着李欢,嘴唇都吓得在发抖,似乎想说话,可是这会儿早就已经被吓得不轻,竟然一个字儿都说不出来。
李欢只好半搀扶的拉着女子,为阿娇领路。
只是,身后很快传来阿娇对霍去病说话的声音:“去病儿,你又要多一位庶母了。”
“习惯了。”霍去病的声音平静且寻常得就像是李欢在厕所解手的时候,听到护卫们问他“吃了吗”一样随意自然……
李欢身形一个踉跄,差点直接倒在美艳歌姬的身上,随后他更是听到了阿娇嫌弃的声音:“你让你娘说说啊,堂堂大汉君侯,白日里这样做,有伤风化,影响真的太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