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颖和貂蝉聊到了深夜,除了知道貂蝉的身世和王允的毒计外,还意外得知,苏烈这几日在城郊鼓捣的那两俩墓葬,里面埋的居然就是貂蝉的亲生父母!
“这也太神奇了!”
乍一听这消息,刘颖感觉惊呆了!
皇家虽然也笃信各路神仙,登基祭天,平时祭奠山河社稷各路神仙,但这东西从来都是传说,还从未亲耳听谁讲的这么真实!
“貂蝉,你确定那就是你父母的墓葬?”
貂蝉认真地点点头:“错不了!奴家是个贫贱之人,自幼孤苦无依,家中唯有双亲。母亲下世之后,奴家追思不已,故而常常祭拜。父亲又是奴家亲自和棺材铺的人安葬,哪能记错了地方?”
刘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想着苏烈那一场诡异的梦,如今再看貂蝉的遭遇,还真和梦中那对夫妇的托词一样,真的是悲惨!
再想想这些日子皇甫嵩他们都在寻找那对夫妇的女儿,如今他们的女儿就在自己的眼前,刘颖顿时眼前一亮!
“貂蝉,你可知太傅前几日做了一个梦?”
貂蝉迟疑了一下,还是勉强点头:“奴家略有耳闻,听说奴家父母的墓葬被重新安置,就和太傅的梦有关。”
刘颖点点头,还是重新给她说了一下苏烈的梦。
随后意味深长地说到:“貂蝉,这都是缘分!你父母在梦中嘱托太傅帮她们照顾你,可后来皇甫嵩、朱儁、卢植他们苦寻多日未果,却不想你已经登临太傅之门!看来,这是注定你要留在这座府邸了。”
貂蝉怔怔地看着刘颖,不知她什么意思。
“王允虽然心怀不轨,但你是个标致的人儿,又琴棋书画样样皆通,更有你父母牵线,那本宫今日就再度做主,索性让太傅纳了你,做他的四房王妃!”
貂蝉顿时满面通红,羞涩不已,但眼里陡然闪过一抹惊喜!
随即楚楚可怜地问:“公主,您真愿意收留奴家这个卑贱之人?”
刘颖本来就以大汉长公主自居,想对自己的子民好点,如今貂蝉又这么温婉,顿时更有好感,于是当即再度承诺。
“可是公主,您愿意,就怕太傅不愿意啊!奴家只是一个贫贱的出身……”貂蝉还是有些忐忑。
但刘颖却听的不禁笑了:“贫贱怎么了?马云禄也是王妃,可她过去还是贼众出身!再说了,他的心思能瞒得过本宫?你在的时候,他的眼角余光一直在瞅着你,怕是早恨不得把你一口吞了!若让他知道你还是要嫁给他,那他不得乐坏了?”
貂蝉听着更加羞涩,但心里却欢喜的不得了,于是捂着脸,咬着红唇,但笑声还是从指间飞了出来。
……
很快就到了第二天傍晚,王允踩着晚霞的红光往太傅府走来,心里美滋滋。
不过,才刚入座王允就感觉不对劲。
“怎么不上酒?”
“怎么座中还有女卷?”
“怎么他们的神色有点古怪?”
一时间,王允有种不好的预感。
此时,苏烈、刘颖一起坐在主位,王允入座后不久,貂蝉也从后面款款进来。
看到貂蝉,王允又觉得轻松起来,毕竟两家马上就要结亲了。
这么一想,王允觉得公主刘颖出来,这是双方见家长,可能还是要谈婚嫁相关的事情。
“太傅,公主,其实在下对这桩婚事极有诚意,就是没有聘礼,也没什么问题!主要是,小女也想嫁给太傅,做个王妃!”
一边的貂蝉低着头,听王允这么说,倒是撇撇嘴。
苏烈无声冷笑,没有说话。
刘颖于是就打断了王允的臆想,直奔主题了:“王司徒,貂蝉是你女儿吧?”
王允心里顿时一惊,童孔微缩,很有一种秘密被看破的恐惧。
此时就是他抉择的时候了,说出实情,也许能保命,但瞒着不说,那就是拿自己的老命来赌了。
不过王允这样的人,自然是不见黄河心不死的。
“公主此言何意?貂蝉,自然是老夫的女儿无疑。”
王允一本正经,其实这么说也没问题,养女也是女儿,理直气壮。
但刘颖今天却打算打破砂锅问到底!
“那么,不知王司徒为何要给她取名叫貂蝉?据本宫所知,这貂蝉本是达官显贵衣服上的饰品,你堂堂王司徒的千金,怎么取了这么一个轻贱的名字?”
王允顿时一惊,心说自己凡事都思考的十分周全,却在这个眼皮下最明显的问题上翻了迷湖!
正不知如何解释的时候,苏烈却故意来了个助攻:“王司徒,貂蝉该不会是你的养女吧?当着公主的面,你可不能说假话啊!”
王允顿时慌了,看苏烈的神色,分明是一副了然的神色。
再看一直低着头的貂蝉,王允更明白了几分——貂蝉这是把他给卖了!
就是不知道貂蝉说了多少!
王允心如电转,立刻想要补救:“公主太傅明鉴,貂蝉确实是在下的养女,当初她卖身葬父,在下见她是个孝顺的孩子,这几年就一直带在身边,平日里吃穿用度,那和我的亲闺女一般无二!”
当他说出这话的时候,刘颖的面色陡然变得冷厉起来,到了现在,她已经基本可以肯定,苏烈和貂蝉说的,都是真的!
想着苏烈才刚灭了董卓,本该是励精图治重获人心的时候,王允却已经在玩勾心斗角的把戏,这分明是不盼着大汉朝有个好啊!
于是,刘颖此刻陡然对王允多了无尽的厌恶,恨不得立刻将其拿下。
苏烈早已知晓一切,此时倒是并不意外,听王允承认貂蝉是养女,只是澹然一笑。
“王司徒若是有心和本王修好关系,那该把自己的亲闺女嫁来,或者最起码也要把族中才貌俱佳的女子送来才是。拿一个养女嫁给本王,还一直不说清楚,看来王司徒这是另有打算啊。”
苏烈的问题,让王允惊骇万分。
此时的他,已经隐隐地感觉到貂蝉是和盘托出了所有事,包括他想害苏烈的毒计!
不过大祸临头之际,王允反倒迅速平静下来,突然冲着苏烈笑了:“不过是忘了,太傅何必说的这么严肃?既然太傅不愿意纳貂蝉,那在下就把自己的亲闺女嫁给太傅,只是在下那女儿,不管是才艺或者是容貌,都实在是难以和貂蝉相比啊。”
看王允这么滑头,根本看不出什么破绽,苏烈也有些皱眉。
不过也就在此时,貂蝉却已经做出了决断。
她在王允手上就是一枚棋子,抛开一切不说,就是她害苏烈得手,那也会被王允把一切事情推在她身上,到最后难逃一死。
一副棺材钱,买了她身,更买了她的命!
说是养女,其实就是个工具!
于是,怀着对王允的不满,也有为苏烈做点事的心思,一直低头不语的貂蝉,突然抬起了头来!
“王司徒!既然你不愿意说,那做养女的,就替你说了吧!”
于是,在王允目瞪口呆之中,貂蝉将他的计划直接再说了一遍!
“一派胡言!公主,太傅,这女人疯了!这是中伤,是诬陷!你们得给我做主啊!”
苏烈哂然:“王允,貂蝉只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弱女子,为何要中伤你?若你真心嫁女,为何隐瞒她的身份不报?如果此事没有猫腻,那为何她放着好日子不过,会有板有眼说出此事?”
王允摇头如拨浪鼓:“我不知道!但这都是她的一面之词,太傅总不能相信一个孤儿,而不相信一个朝廷的司徒吧?”
苏烈嘲弄地瞥了他一眼,随即看向刘颖。
刘颖于是缓缓开口:“王允,本宫实在想不出任何貂蝉要害你的理由!唯一的解释就是,她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苏烈得了刘颖的声援,便立刻接口:“王允,你走吧!明日一早,我便见此事揍入朝中,让百官公议此事!到时候如何处置,由大家说了算!”
王允被几个侍卫推出去,一路跌跌撞撞回了府上,整个人感觉都快要崩溃了。
“老夫这是养了一条蛇啊!嫁入豪门,还不忘踩老夫一脚!”
“貂蝉,你也许是忘了,老夫现在还是司徒!老夫这就派人把你父母的尸首挖出来,让你知道背叛老夫的下场!”
王允本人虽然不知道貂蝉父母的埋骨之地,但他早已有叫人调查过,此时正派上了用场。
不过,奉他的命去挖坟的几个家丁不久却空手而回,神色有些慌张。
“司徒,原来这几日市井中盛传的太傅梦到的夫妇,就是貂蝉的父母!貂蝉父母已经被苏太傅重新安葬,那封土极为严实,想要挖开,怕是得些时日!”
王允一听,顿时惊的差点摔倒!
“难怪感觉此事古怪,原来苏烈一早就知道了此事,早已在准备算计老夫!”
“听说那对夫妇被风光大葬,陪葬品价值连城!这一番折腾,不得让貂蝉感动的对他死心塌地?”
“难怪貂蝉会背叛我,原来如此!苏烈,好高明的手段!”
王允愣愣地想了一阵,最后突然叹了口气。
“苏烈,确实是个可怕的对手!就是工于算计的老夫,都只在最后的关头这才知道苏烈的手段!看来,想斗倒苏烈是不大可能了!如今唯一的念想,就是保命!”
王允于是当即挥笔给刘协写了一封信,叫人立刻送入宫中,不久被刘协拿到。
“王司徒,竟然要辞官回乡?这是怎么回事?”
“不是要把闺女嫁给太傅的?”
刘协百思不得其解,但不久刘颖又入宫了,还把今日王允的事情说了一番。
刘协虽然年幼,却十分聪明,听过之后,当时就明白了!
“好家伙!王允做这事根本没和朕说过,也就是说,这家伙也是想学董卓,想要夺权控制朕!幸亏有太傅!”
“太傅虽然如今也执掌大权,但最起码,他把朕当个人看,给朕该有的礼仪,没有让朕难堪!像王允这么看似儒雅实则鲁莽残暴的人,朕若是落在他手上,只怕得生不如死!”
对王允不屑之余,刘协也知道,自己失去了一个掣肘苏烈的人,以后这朝堂上,真的就只有苏烈一个声音了。
为了向苏烈示好,刘协倒也不犹豫:“来人!立刻去王允府上,收其印绶,将其打入大牢,和董卓关在一起!”
于是,大半夜的,司徒府陡然被禁军围住,来办差的居然还是沉炼带着的锦衣卫!
这帮人知道王允想害苏烈,此时自然毫不客气,直接把王允的印绶扯下,再将其老迈的残躯拖拽着就往大牢里而去。
在里面等着被杀头的董卓,很快发现王允竟然也被关到了这里,不由地又是意外又是幸灾乐祸。
“苏烈掌权,你们都要倒霉!让你们从前不帮老夫,哈哈!”
……
翌日早朝,王允的事,被苏烈指使着太傅府的人提了出来,群臣听说后一片哗然。
“王司徒,竟然敢这么做!苏太傅可是汉室的中流砥柱,这王允得多么丧心病狂才能做出这种事?”
“好一招美人计!若非太傅梦中得了那对夫妇的指点,貂蝉怕是也不会对太傅死心塌地,还把王允的心思都给说出来!”
“苏太傅对汉室如此重要,王允却想要害他性命!这样的人,绝对不能留着!”
渐渐地,朝中大臣不约而同地一起声讨王允。
刘协见这帮人这么热血,都不用他来动员就要杀了王允,心里对苏烈的威望,又有了新认识。
不过此时的他倒也轻松,因为昨夜他已经抓了王允,现在正是向朝臣展示自己的能耐!
“诸卿!昨夜朕听说此事后,已经命人将王允缉拿入狱!现在,就等大家一句话,就可以处置王允!”
刘协说完,大臣中果然有不少人露出了激动之色,感觉刘协这么有意地来给苏烈撑腰,这实在是难得,有明君之姿!
此时皇甫嵩主动开口道:“陛下,太傅!王允身为司徒,却不行仁德,甚至敢害太傅!这样的人若不杀头,天下人怕是会很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