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袭来,阵阵凉意裹挟着夜色,让顾辰洲的心情也莫名有些晦暗。
他焚上一支烟,高大的身躯随意懒懒散散地靠在车门上,与以往的矜贵截然不同。
抬头望向病房楼内,那一盏盏明灯,许清如狰狞嘶哑的声音,又再次在耳边激荡。
商场之上,他运筹帷幄,可面对家里的一地鸡毛,却始终无能为力。
他狠狠地嘬了几口,瞬间将手中的半截烟头捻灭,丢到灭烟箱,抬头却迎上一双早已在一旁注视了许久的眼神。
“辰洲哥,你来看许阿姨啊?”
萧以彤手中拿着食盒,愣愣地看着他。
“对!”
顾辰洲点头,“Evonne,谢谢你对我妈妈和辰妤的照顾!”
“辰洲哥,你这是说哪里的话?我们之间需要这么生分吗?”
萧以彤的话说的亲密无比,却又忽然觉得此情此景,有些不合适。
毕竟他都是要订婚的人了。
“我......我没别的意思,我和辰妤从小一起长大,你和我哥哥也是挚友,阿姨身体不好,我总没有撒手不管的道理。”
她说着,举起手中的食盒,“其实也没什么,只不过是顺路在餐厅打包的汤,辰洲哥,不必放在心上。”
“好!你上去吧,我也走了!”
顾辰洲侧身让开路,刚刚拉开车门,身后的萧以彤又忽然喊了一句。
“辰洲哥!”
顾辰洲停下上车的动作,回头望她。
“呃.......”
一声称呼,出于本能驱使,萧以彤也确实没想好要怎么说。
“我......我是想说,明天你就要订婚了,希望你开心点儿,不管以后如何,你都要记得,我永远在你身后,默默祈祷你能幸福如意!”
她鼓足了勇气,说完,转身消失在夜色之中。
顾辰洲愣在原地想了想刚刚这几句没由来的话。
感情的事情,他不是很懂。
但是凭借着他高智商的大脑,隐约觉得哪里好像有些不对。
他抬手摘下眼镜,揉了揉眉骨,又旋即戴好,朝着萧以楠发来的目的地而去。
酒吧包厢内,傅其琛趴在吧台上,脸颊绯红,醉眼朦胧地看着萧以楠。
“你为什么不喝啊,楠哥,今天也只有你,只有你能陪我了。”
傅其琛笑的苦涩,“洲哥.....洲哥忙着订婚,肯定是来不了的!”
提及此,想起昨天在顾家,顾辰洲闷头挨的那一巴掌,那出于本能的维护,和那句义正严辞的话,他的心乱成了一团麻。
为什么?
为什么事情会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
人世间最遗憾的事情,莫过于本可以。
结果却因为他的怯懦自大,演变成如今这不上不下的局面。
“楠哥,你知道吗?我这里好难受!”
他指了指心脏跳动的地方。
“昨天,沉奶奶到顾家,吵着要退婚的一霎,我真的觉得自己看到了希望和曙光,结果,童曦为了这段婚事,全然不顾脚上的伤,哭着跪着求沉奶奶。”
说到了这里,他自嘲地笑了。
“你知道啊?她最怕疼了,小时候被蚊子咬一下,整个人都矫情的要命,现在呢?我从来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有这么大的魔力,我们心自问,我做不到,做不到让她为我如此。”
“可我不甘心啊!楠哥,那是我守护了二十多年的小公主啊,让我这样放弃,我真的很不甘心!你告诉我,你跟洲哥从小一起长大,他是不是,是不是也对童曦动了心?”
傅其琛打了几个酒嗝,显然是喝多了,不然这么不体面的话,他绝不会问出口。
“Jaden,你喝多了,我送你回去!”
萧以楠刚拽上他胳膊,却被他推开了。
“我不走,我不开心,我这里好疼,明天......明天他们就订婚了,呵呵,我tm还有个屁的机会!洲哥动心了,洲哥护着她,搂着她,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啊!”
傅其琛越说越乱,完全没有思绪地将肚子里的话往外倒。
“朋友妻不可欺,是我先喜欢他的,洲哥怎么可以夺人所爱......,我们是兄弟啊,他怎么能......”
“对!别人不可以,只有你可以!傅其琛,你有本事在这里喝酒,为什么没本事冲到童家直接表明心迹?凭借你们两家的关系,长辈未尝不会同意,你为什么不去?”
身后,顾辰洲风尘仆仆而来,也不知道听到了多少。
他随手将车钥匙朝桌上一丢,一把将傅其琛从凳子上拎了起来。
“走,你跟我去,将目前这样难堪的局面都结束掉。”
顾辰洲一改往日的斯文,手臂上也因为此时的愤怒,青筋凸起。
“William,他喝多了,你跟一个酒鬼计较什么?”
萧以楠跟着站起身,拦在两人之间。
被人这样一拎,本就气不打一出来的傅其琛,倒清醒了几分,一个反手甩开了顾辰洲的手臂,踉跄着站直了身子。
“对!我没你顾辰洲有魅力,也没你有能力,更没你深沉讨人喜欢,所以,我除了祝福你们,我别无他法啊。”
傅其琛苦笑着,“所以,你来做什么?明天要订婚了,她又受了伤,你为什么不守在她身边?”
他说着,又开始自嘲。
“是来看看我这个要多难受有多难受,要多悲惨有多悲惨,永远都转不了正的男二的笑话吗?”
顾辰洲手臂的肌肉随着他的口不择言贲张凸起,眼神闪烁一瞬,伸手将他扣在吧台的犄角里。
“你在说什么?”
“Jaden,你太过分了,喝多了,赶紧跟我回家!”
眼前这剑拔弩张的气氛之下,自家这两个兄弟在婚宴前一天大打出手,这要被某个狗仔拍到,明天绝对头版头条。
萧以楠试想拉开两人,却被傅其琛一把推开。
“楠哥你别管,这是我和洲哥之间的战争,夺妻之仇不共戴天。”
“Jaden!!”
萧以楠看看顾辰洲铁青的脸,不由赶紧出口制止。
这个本就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人,此时在酒精的刺激下,这口不择言的本事渐长。
“James,你不必劝了,今天我们就把话敞开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