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兰的话,不轻不重地砸在傅其琛的心头,让他不得不重新审视三人之间这种畸形的关系。
如果真的孤注一掷,继续这样下去,那么到最后,换来的很可能是三个人都痛苦的结局。
看着埋在被子里那张烧的通红的小脸,傅其琛的心似是针扎一般的疼。
他多么希望,希望能在她睡梦呢喃的那个名字是他。
又多么希望,能替她难受,替她病痛,愿她一生无忧。
那个明艳娇纵的小公主,本就应该快快乐乐地享受生活,被她爱的人疼爱。
可他这又算什么?
傅其琛心中五味杂陈,既有放弃的不甘,也有继续下去的纠结,更有对兄弟情谊的愧疚。
如果没有自己,他大概是喜欢的吧。
也是,自古童话里,美丽的公主标配都是王子啊!
而他自小以骑士自称,想来一切的结局,似乎早已注定。
傅其琛自嘲地笑笑,慢慢退到了门外。
坐在会客的沙发上,他抱着头,开始不断回想。
也已记不清楚,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对她有了这种男女之情。
回想着这么多年,两人之间的点点滴滴,更想从中能发现,童曦对他是否有些许不同于其他普通异性的感情。
可惜,终究一无所获。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双黑色皮鞋映入眼底。
傅其琛这才慢慢抬起头,脸色跟生病的童曦一样难看。
“她睡了?”
“嗯!”顾辰洲点头,“贴了退烧贴,敷了冷毛巾,现在还好!要进去看看吗?”
“不......不用了!让她好好休息吧!”
两人一前一后下了楼,沉老夫人迎了上来。
“时间也不早了,吃完午饭再走?”
“不了,奶奶!”顾辰洲说,“公司下午有会议,下次吧。”
沉老夫人点点头,又问:“阿琛呢?”
“哦,奶......奶奶,我也走了,跟洲哥一起吧,就不打扰您老人家清净了,明天我再来看囡囡。”
傅其琛笑笑,自然不敢多呆。
沉家奶奶可长了双慧眼,不走,难道留下来被问到目瞪口呆吗?
两人出了门,坐上车,傅其琛失魂落魄的样子这才慢慢恢复如初。
余光瞥向正在聚精会神的顾辰洲,有些话,还是有些难以启齿。
似是察觉到他的忐忑和惊慌,顾辰洲却率先开了口。
“想说什么?你一向藏不住话的。”
“我......”
傅其琛狠狠地揉搓着头发,有种不大好的直觉。
有什么事非要避开他才能说呢?
“洲哥,我......沉奶奶跟你说什么?”
闻言,顾辰洲澹漠的脸上泛起丝丝涟漪,也在心里思索,要怎么说才能将这个误会解释清楚。
尤其是在傅其琛面前。
此时的他,敏感多疑,但碍于兄弟情分,又是十分矛盾和难以启齿。
“我没别的意思啊,洲哥,如果不方便的话,你也不必......”
“没什么不方便!”顾辰洲打断他,“奶奶误会那晚出海,我和童曦......”
他顿了顿,又道:“已经解释清楚了,也确实是我不够周到,没照顾好她,对不起,Jaden。”
“你这是哪里的话,洲哥,在她心里,你才是男主,再怎么样,你都不该跟我道歉,我......我也没资格和身份接受你的歉意。”
傅其琛心里酸涩难耐,却也只能化作无声的叹息。
一年之约?
怕是三年,他也未必能真正走近她心里。
小公主的傲娇,他心知肚明。
却又不甘心,也舍不得就这样放弃。
有句话,哽在喉头,差点儿脱口而出,却最终又被他活生生的压了下去。
这样的一句话,是质疑,也是对两人友情的亵渎。
接下来的几天,顾辰洲成了空中飞人,辗转在全国各地出差,整个人忙的不可开交。
也似乎是察觉到傅其琛的情绪,顾辰洲开始有意无意地以工作为由,推脱着跟童曦若有似无的联系。
就连去试穿婚服这样重要的事情,都因为许清如和顾辰妤的突然回国而临时爽约。
“William,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坐在后排座椅上的许清如怒气难消。
这算什么?
自己的儿子订婚这么大的事情,她居然是最后一个知道。
“大哥,这次我也不帮你,你真的很过分啊,要不是国内的朋友告诉我,我和妈妈都不知道,娶大嫂这样的终身大事,你怎么能这么随意呢?”
一旁的顾辰妤顺势帮腔,语气和表情也有些不屑。
“听闻童家小公主娇纵桀骜,自小被宠的无法无天,你是娶妻还是供佛啊,咱们顾家虽然在国内不算什么豪门大户,可在国外的产业却是兴旺发达,再怎么样,也不需要你纡尊降贵娶个这样的女人吧?”
主驾位上默默开车的乔松,此时眉心直跳。
前有童家小公主,后有皇太后垂帘听政,还有个一直吹耳边风的长公主。
这婚后生活,婆媳、姑嫂之间,怕是一场腥风血雨的豪门大战。
自家先生这夹板气也够受的。
乔松心里叹息着,也深表同情。
“够了!”
顾辰洲沉默许久之后,终于有了反应。
“婚事是爷爷定下的,童家长辈都是知书达理的人,至于童曦......”
他顿了顿,极力在脑海里搜索着合适的形容词。
“她也没你说的那么不堪,豪门千金小姐的脾气,你也不比她差多少。”
“大哥!你怎么能这么说我?”
听闻自己的哥哥如此评价自己,顾辰妤眉毛都立了起来。
难怪人家都说,娶了媳妇忘了娘,男人果然都是这个德行。
“不是么?”顾辰洲摘下眼镜,捏了捏眉骨。
“行了!”
许清如再也听不下去了,“既然是你爷爷的意思,我们也不能不遵从,这两天你带她回老宅,我要亲自见见她。”
“她最近身体不适,也在忙着订婚宴的事情,婚宴也没几天了,就不用如此大费周章了。”
顾辰洲断然拒绝。
三个女人一台戏。
让三人见了面,哪里还能有一天的清净日子。
“顾辰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