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秉文跌跌撞撞,缩在墙角里揪着头发,低声哀嚎,却全然无法触动顾辰洲半分。
婚礼当天,他失魂落魄而去,顾辰洲本就觉得事有蹊跷。
这么多年,自己这个父亲,对什么都无动于衷。
能让他如此的,也只怕剩下当年的那个遗憾。
上一辈的感情纠葛,他不想深究,也觉得没必要去介入,况且,还有当年顾老爷子横亘在中间。
果不其然,他的猜测没错。
那么,许清如又是如何得知这件事的?又是怎么知道孟媛的住处?今天去那里,又到底是为了什么?
显然,这一切问题的答桉,自然要在许清如清醒之后,才会有答桉。
“辰洲,就当爸爸求你,你可不可以......”
“不可以!”
身后,顾老爷子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扬起手狠狠地甩了顾秉文一个耳光。
“爷爷!”
“顾董!”
童曦和乔松齐齐出声,却眼睁睁地看着顾秉文活生生地挨了一巴掌。
“你让辰洲说什么?你求他什么?让他放着自己的亲妈不管,成全你去那个女人那里?顾秉文,我这辈子,最大的错误,就是有这样一个不争气的儿子!”
顾老爷子越说越气,整个人捂着胸口踉踉跄跄地撑着半边身子在墙壁上,喘着粗气。
这样的指责,对于为人子女的人来说,怕是最为难堪至极的话。
顾秉文跌落在地,一时间也没了声息。
感情不能自已,儿女有怨,发妻有恨,就亲爹对他失望透顶,心爱之人,先他一步而去。
他这一生,过的何其悲哀失败,又还有什么值得留恋?
看着眼前,顾秉文由刚刚的激动痛苦,慢慢幻化为无声无息,童曦也觉得无比动容。
而眼前,顾老爷子一把年纪,却还要为儿女操心,想来确实心酸。
“爷爷,您别气坏身子。”
“乖了!”
顾老爷子抬手摸了摸童曦的小脑袋,语气瞬间温柔了许多。
“没事,爷爷这把老骨头还撑的住。”
他苦涩地笑笑,似是想起了什么。
“囡囡,你怎么会在那里?”
“说来也巧,我约了朋友在咖啡店谈事情,无意间撞见了,觉得事有蹊跷,然后就一路跟着过去的,结果......”
说到这里,童曦似是想起什么,忽地拍了拍脑袋。
“顾辰洲,查韩朔,从他这里入手,我觉得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
“韩朔?”
顾辰洲蹙眉,很难从记忆里找到这么号人物。
“就是温晓楠那个男朋友。”
童曦定下心来,仔细琢磨着两人的谈话,还是觉得这人背后肯定还有人。
“他表哥暗地里帮助温晓楠认亲,所以他事先知道她的身份,蓄谋接近,而现在,她身份揭穿,这人又转头去照顾今天跟妈妈见面的女人......”
“你是觉得事情太过于巧合!”顾辰洲问。
“是!一件是巧合,两件绝不是巧合,况且有人站在他背后,我们查一查,总归没有错处。”
童曦话音刚落,乔松不置可否地点点头。
“太太说的对,我这就去!虽然孟媛已经死了,也可以从她身上入手,找找方霁月珩的蛛丝马迹。”
“方霁珩?”
童曦显然还没捋清关系,顾辰洲却将手里的资料递上。
“刚刚医院传来的消息,另一位当事人抢救无效而亡,她儿子是方霁珩。”
这......
童曦拿着手里的几页资料,低头再看看那边的顾秉文,心里有种猜测油然而生。
她慢慢抬头,带着询问的目光看向顾辰洲。
顾辰洲却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又转头和乔松交换了下眼神。
后者自然知道是什么意思,收起资料,转身匆匆而去。
“囡囡,你......你跟爷爷实话说,到底有没有看到清如.......”
“爷爷,没有!我没有亲眼看到!”
见她答的异常肯定,顾老爷子的心里本预刚松了口气,却又听童曦缓缓开口。
“但......但我推门进去的那一刻,妈妈......确实手握水果刀,而......”
想到那血腥的场面,童曦胸口的闷意又顿时袭卷而来。
“而另外一个人,已经倒在血泊之中,但我没有亲眼见到她行凶。”
见她面色苍白,顾辰洲将人揽在怀里,慢慢拍着,“没事了,都过去了!”
鉴于此,顾老爷子也没在继续追问下去。
也正在此时,另外一间问询室内,一阵嘈杂的声音响起,紧接着就是许清如歇斯底里般的嚎叫。
“没有!不是我!我没有,没有杀人!你们都是坏人,你们都巴不得我死!”
她声音越来越激动,字字句句砸在顾辰洲的心头。
“辰洲,辰洲,你救救我,我不要在这里,我没有杀人,你要信我!信我啊!”
听着阵阵哀嚎,顾辰洲只觉得内心针扎一般地疼。
这么多年,他虽然没有享受过多少母爱。
可眼前,亲妈被关在里面,声泪俱下的呼救,为人子女,他又怎么能视若无睹。
几秒钟后,屋内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砸东西的声音,中间还夹杂着民警人员的呵斥声,很是嘈杂。
最后,在心理医生的建议和律师的请求之下,许清如被监送到医院做深入治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