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条件?谢谢您,弗罗斯特先生,事到如今您总算能好好听我说话了,我能有什么条件呢?我需要的不过是自由和生命而已,更何况现在需要这些东西的也不止是我,乔治·洛朗先生已经失踪五天了,到现在为止你们没有任何像样的行动,秘党长老会的所有家族都签署过盟约,显然现在不过是一纸空文而已。”
“所以,你要求的自由和生命,需要怎样的形式来兑现。”在一片难言的沉默,离那些古老盟约最为遥远的尹丽莎白让令这些人尴尬的对话又进行了下去。
“那么我来问几个问题吧。”
“尹丽莎白小姐现在有没有能力在极短的时间里,组织起一支由足够血统混血种组成的救援队?有没有足够级别的混血种能够确保击杀一次可能完全苏醒的次代种?”
又是无言的安静,刚才是为虚假盟约而尴尬的老人,现在是为贫弱而为难的女孩。
“看来我已经能得到答桉了,那么第二个问题,昂热先生您是为什么不追究帕西先生在没有申请访问的基础上,私自进入冰窖的?”
昂热可没有说话避着弗罗斯特的习惯,他的目光不自觉地向凯撒和黑色电话的方向偏了偏,脸上挂起了自得的笑容:“学院下半年追加百分之五十的投资,再加上由学院开发的龙族遗迹,疑似有次代种.........???”
昂热话说到一半突然诡异的地滞住了,连带着表情也僵在了脸上,什么叫“疑似存在次代种的龙族遗迹”,那不就是洛朗家主失踪的地方吗?
陈莫浅浅呼出口气,很好,事情依旧还是处在掌控中,自己大致猜想过昂热和加图索的利益交换,显然“把别人的东西当作自己的,再施舍给别人”是资本家的共性,这样他也就有了操作的空间。
显而易见弗罗斯特眼下有了一些麻烦,毕竟昂热不是僵化体制下手无寸铁的劳工,而是枪杆子很硬的工人阶级,自然不可能让弗罗斯特白白把已经说好的条件这么赖掉。
“看来现在弗罗斯特先生现在有些问题需要解决?我也许可以提供一些帮助。”
“我知道那座遗迹位置的唯一消息在你手上。”
陈莫抛了抛那颗危险的心脏,周围知晓这东西威力的人看着都颇有些心惊肉跳:“这东西只能算是我让你们这些大人物好好坐下来聊聊的一杯好茶,毕竟我也没那么想死,相反很想活着,所以希望接下来我们好好谈谈。”
“弗罗斯特先生,我知道现在加图索的元老们以及您都非常希望能有一颗子弹打进我的脑门,最好还是大口径的子弹,能死的稍微透一点。不过至少现在您还不能杀我,毕竟加图索未来继承人的性命还在捏我手上,所以不妨把话说开了。”
“说实话,我也没有想到那天晚上会在约顿海姆里碰到帕西,至于后面得到关于洛朗先生的那份文件也算是个意外。”
“不过我是个机会主义者,送上门的机遇是没可能不要的,对帕西的冒犯以及关于某些计划的干扰我感到抱歉,我会尽可能做出一些补偿,希望双方不要有一些无谓的仇怨。”
“继续。”弗罗斯特依旧端着架子,不过显然态度有所松动。
于是陈莫转过头:“洛朗小姐。”
“请说。”尹丽莎白眨了眨碧绿色的眼睛,配合上那黑色晚礼服,有些像一只黑猫。
“现在就算是拿到洛朗先生的位置,你和阿尔弗雷德先生也没有办法在短时间组织起来合格的救援队,但是既然需要足够多的优秀混血种,我想校长和弗罗斯特先生可以提供足够的帮助。”
“而救援之后会进行的遗迹开发,只要学院在救援中提供了足够的帮助,学院可以在后续一切开发和收益中占据主导地位,并且在加图索先生提供的帮助后,校长您和加图索先生的约定就此算作完成,如何?”
昂热微笑:“我没什么问题,毕竟从结果上看,遗迹的开发权终究还是到了我手上。”
尹丽莎白则回头和年迈的管家对视了一眼,对着陈莫点了点头。
剩下的是那个最难啃的骨头。
“事情到现在这个地步,我没有不接受的道理。”然后弗罗斯特的声音带上了一丝丝戏谑:“不过问题在于,你没有保证的手段。”
“我和昂热的约定到时候自然会取消,之后学院主持开发遗迹对我们也没有什么实质上的损失,毕竟加图索和洛朗终究都是学院的校董,而我们一起支持的援救也可能会成功,乔治·洛朗回来后做的第一件事不会是报复我们,而是清除洛朗的内鬼。”
“之后他会得到加图索的歉意和赔偿,毕竟某些至关重要的事情会在不远的未来发生,秘党所有成员不会允许这种时候有明面上的内耗。”
“但是只有一个人在这个时候失去了自保的手段。”
弗罗斯特的声音很平静,低沉而有力,在电话的那一头,他的表情一样的冷酷,像是收割生命的死神,他的话里面满是杀人诛心的彻骨寒意,那就是死神挥起的镰刀。
“您说的对,只要那座遗迹的位置被我说出口,同时凯撒从这座城市里离开,我的生命就没有了任何保证,加图索家的‘中选者’,洛朗家的‘行刑者’也许都可能让我丢掉性命,甚至只要在座的各位将我手上这枚心脏的事情告诉了其他人,不需要你们动手,方舟里会有很多很多混血种尝试把我杀掉。”
“他们的数量可能多到每个人扔一块石头,就能把我砸死。”陈莫开了一个玩笑,除了他没人听懂,唯一能懂的人也完全笑不出来。
尹丽莎白蹙了蹙好看的眉头:“洛朗不会恩将仇报,只要我的父亲平安生还,我们会保证你的安全。”
“尹丽莎白,坦白说我很感谢你的原则,不过事实上你并不能代表整个家族,不是吗?请原谅,假设你的父亲无法回来,你受到的生命威胁并不会比我少,我又怎么指望一个自顾不暇的女孩呢?”
陈莫向女孩那边走了几步,身子伏到了女孩耳边,出人意料的是,女孩没有因为这有所冒犯的举动而后退,更让人惊讶的在于,作为女孩长辈的昂热和阿尔弗雷德完全没有出手阻止的意图。
“作为洛朗家主,你应该尽早抛掉底线和原则这种东西,有时候家族义务和底线你只能选择一个,好好活着,别死了,我等着去洛朗的大书库。”
女孩的嘴角有了些弧度,她主动扬起头,贴近了陈莫低下来的耳边:“去他妈的家族义务,我的家族里只有我,我的父亲,教母,也许还有阿尔弗雷德,日后再加上一个人也说不准呢。倒是你,嘴上说着让人抛掉底线,你的底线难道已经在什么地方丢掉了吗?”
女孩抹了口红的小嘴鲜红如血,丝丝热气好像触到了陈莫的耳边,他面色一僵,闪电般抽身而回,但女孩的轻声细语流入了他的脑海里。
抛掉底线?他有点想笑,自己费天大的力气,捏着一颗随时会爆的炸弹,在这里和一群半冷血动物扯半天犊子,不就是为了无论什么时候,都不需要用什么“二者只能取一”、“底线和活着只能选一个”这样的啥比理由来说服自己去做一些恶心事吗?
于是陈莫从他的风衣口袋里抽出一卷红黄色相间的羊皮纸来。
“自保手段没有,我可以创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