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抓着路明非的手,眼睛里有茫然的喜悦,冰雪一样的脸好像浅浅的融化了,她抓着路明非的手走到了后面,拿出一个小皮纸袋,袋子里装着一双银色的高跟鞋。
女孩坐了下来,仙蒂瑞拉的水晶舞鞋被放在了大理石的地面上,零脱下了自己脚上的黑色皮鞋,她轻薄透明的丝质短袜,依稀透出底下可爱的脚趾,雪白得像是一颗一颗小珍珠。
路明非呆呆地看着她,澹澹的,傻愣愣的笑容渐渐爬上了他的脸。
零的身材称得上娇小可人,只是那种冷冰冰的气质容易让人忽略她可爱的身高,这大概是女孩身上为数不多与可爱沾边的点。
但当女孩踩进了高跟鞋里,皇女登基,冷艳的气势扑面而来,纯银镶嵌水晶的礼服之下是女孩微微收起的小腹,她微微挺起了胸膛,于是青涩被银光洗去,婀娜多姿的女王能叫任何人惊艳,她牵住了路明非的手,一步一步向楼底走去。
不知什么时候,整座诺顿馆的“焦点”变了。
姗姗来迟的社交舞环节,气宇轩昂的男士和或端庄或妩媚的女士都已走上了舞场,这些绅士与淑女成双成对的挽着手,却迟迟不跟随着乐队的序曲起舞。
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女皇,和她的......心上人身上。
“嗒,嗒,嗒......”
灿若白金的头发,雍容典雅的气度,以及极富俄罗斯民族特征,却美得超出人种的脸庞,仿佛是一位女性的沙皇牵着她的宠臣缓步走下,走进克里姆林宫的皇家舞场,重现那段奢华壮丽的时光。
零的手轻轻搭上了路明非的身体,与此同时,在诺顿馆中徘回了许久的序曲终于更进一步。
一步之遥。
阿根廷探戈的极致代表,全世界乐迷最熟知的美妙旋律。
路明非的眼神略有些恍忽,这种奇妙的旋律仿佛似曾相识,就像他曾经在同样的旋律下偏偏优雅,忘情的舞动,又像是他看着别人在他眼前交织旋转。
苍银的裙摆随着小提琴舞动,裙摆下的小腿骨肉匀停,女孩温柔而强硬地带着他在节奏中漫步,零的眼神和他直挺挺地交接,这是几乎“素昧平生”的两个人,可男孩总能读出她眼里的暗示,总是缺乏运动细胞的身体也运转自如。
路明非从未如此流畅地跳过探戈,也从未有过这样的体验,他无需思考,动作就自觉地在他脑海中浮现,胳膊地伸缩,脚下的步伐,一切的一切都沉醉在迷人的舞曲中。
清幽的冷香伴随着舞场中涌动的荷尔蒙窜进了路明非的大脑,让从未见识过这种阵仗的男孩感到些许的不真实,可是他此刻正扶着白天鹅优雅的后颈,那种美妙的曲线与触感无一不在论证此时此刻的真实。
路明非伸手,于是零伴着舞曲旋转,高跟鞋踩着华贵的地毯又一次回到了路明非的身前,她的双手交叉环在身前,双双捉住了男孩的手。
就如同零的娇小,路明非的身体也称得上单薄,于是此时冰雪一般的女孩正正好地依靠在他的双手之间,也倚靠在他的身侧。
当女孩穿上那双舞鞋,他们就是彼此最好的探戈舞伴。
他们前进,踩着精准到无可挑剔的步履前进,又转身后退,在方向变换的瞬间,不可数的美丽花朵在厅堂中绽放,可路明非的眼睛里只有一朵,苍银的花瓣,白金的花芯,占据了他全部的注意。
她太瘦了。
随着旋转,路明非的手绕过舞伴的纤细腰肢,空白的大脑里升起了的念头却如此奇妙。
那雪白的嵴背因着晚礼服的设计暴露在外,路明非轻轻拂过的天鹅身后,没有华丽的绒毛,只有细腻的皮肤,以及肌肤之下清晰可见的肩胛。
如果他见过《闻香识女人》的浪漫情调,那么路明非大概在前奏响起时就能明白这首曲子的动人暧昧。
可他没看过。
他们环抱着转圈,左手紧紧相握,在极限处松开,虽然钢琴的陡然插入,女孩的身体飘向远处,又因为合握得手被牢牢地扯进怀中,像是两颗远离又奔赴的行星,被不可见的引力相互捕捉,无法脱离。
他不知道该怎么和女孩搭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他们只能跳舞。
那些浑然有力的,温婉如水的,奔放自如的舞步,那些无需言语的肢体触碰与眼神交汇,汗水浸湿了路明非的衬衫,也流过零的嵴背,流经男孩的手掌。
舞曲逐步走向了终结,路明非提起了相牵的右手,又是零顺着他的牵引缓慢的转身,直至两人相视,男孩后倾,女孩靠在他的胸膛之上,贴面。
女孩温热的气息排在男孩的耳朵上。
路明非的心好像突然漏跳了一拍。
这是支情人间的舞蹈。
零轻轻松开了他的手,退后半步,向着他缓缓屈膝行礼,散开的舞裙收拢,像是时光倒流,盛开的花收拢成花蕾,随后她轻轻伸出了自己的手。
此刻路明非应该还礼了,可脱离了那种灵肉交融一般的美妙体验,他知道自己根本没有学过什么宫廷舞,当然也不会行礼,他看着女孩伸出的手,发愣着。
是要吻手吗?
鬼使神差的,路明非一步向前,抓住了零的手。
.......
“说实话,我见识到了你不一样的一面。”凯撒微笑着注视着那对舞者,看向楚子航的眼神透露出些许的戏谑,加图索的家训之一就是了解自己的敌人,凯撒认为这同样适用于对手,而今晚的宴会给了他很多资料,还是关于两个对手。
楚子航没有回答。
“你选的曲子很不错,我一直以为你是块只知道练剑的木头,”凯撒调侃道:“我想把它用在我和未婚妻的婚礼上,就放在阿根廷的那一场,或者西班牙也可以,只希望她不要强迫我来跳女步。”
“不过,还是要恭喜你,”凯撒看着零牵着路明非的手,从别墅的侧门离开:“红娘的任务完成了。”
“红娘是我想的意思,没错吧。”他看向了喝闷酒的葫芦,显得有些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