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鸣泽不知何时站在了地宫门前,金色的眼童望着面前纯白羽衣中的陈莫,以及他手中那柄乌金色的利剑,眼神复杂。
“命运的定点,我知道的事又多了一件,盟友。”
“是吗?”
“诸神黄昏,黑色皇帝的归来,这些是命运的既定事项,这是我得到的信息,我认可它的真实性。”
“嗯。”路鸣泽不咸不澹地回应着,敷衍的态度清晰可见。
“我一直在思考尼德霍格是怎样的存在,但没有足够的信息,直到刚才。”
“这里有黑王的尸体。”陈莫紧盯着路鸣泽。
“所以你想出了什么?”
陈莫摇了摇头:“这些事你应该比我清楚得多。”
“..........”
“在找到诺顿之前,我接手桃源后在方舟和各地待了大约半年的时间,找那些隐藏起来的龙类,顺便监视秘党家族和加图索的活动。”
“我知道。”
“我找到了几条贩卖龙血血清的长线,几个工厂,几个组织,以及几只低位龙族,一只次代种。”
“收获颇丰?”
“那只次代种太过年轻了,长期的茧化损伤了他的灵魂,记忆不全。但最终我找到了诺顿,不是吗?”
“四大君主的记忆能回答你很多问题。”路鸣泽漫不经心地回答。
“可是我更想要你脑子里的东西。”陈莫的声音有些低沉下来了。
路鸣泽微笑起来:“你想要和我动手?”
“不想。”陈莫再次摇头,突然说道:
“你觉得杨怀舟有进化的资格吗?”
“没有。”路鸣泽的笑容变冷:“资格不会增多也不会减少,如果他们拥有一具逆臣的龙骨十字,那么自然有能力容纳它的尸体。”
“但路明非有,是吗?”
路鸣泽的笑容里再没有一丝笑意了。
“嬴政在完美掌控黑王权柄的情况下没有赢我的把握。”陈莫手中的太阿上泛着暗金的剑光。
“我不想知道你那个揍人的哥哥能不能赢我,我想知道的是那个命运的约束器,以及这把剑。”
“你其实还想问我哥哥的身份吧。”
“我不问得不到回答的问题。”
“你应该考虑过直接用精神入侵我的灵魂,你拿到了那把剑,尼伯龙根的主人却还没有死去,现在对你不是最好的机会吗?”
“毕竟盟约不是白纸。”
毕竟他没有绝对的把握赢过龙化的路明非。
在天演的推算中,四大君主,进化后的赫尔左格,乃至于出手过一次的奥丁,这些龙王级的生物都有大致的战略级别。
但路明非和路鸣泽处于一团迷雾之中。
“如果我坚持不说呢?”
“明非自己是多半是不会对我动手的,你看起来不像是能打的类型。”陈莫横起剑身:
“命运不是能交到别人手上的东西,路明非还没有做好应对‘终点’的准备。”
路鸣泽眯起了眼睛,脸上神色危险:“我们还有时间,他还能准备。”
“时间?命运已经全乱了,未来变成了一团迷雾,以我的冠位和这把剑所构造的权柄为基础,‘天启’也只能看见模湖的画面,最坏的情况,我们从龙脉走出去的时候,黑王就已经开始敲诸神黄昏的序章了。”
“你怕死?”路鸣泽讥讽地笑了一下。
陈莫愣了愣,右手捂住了脸,深深呼吸,放下手掌时,面部的表情已经变成了假笑,看上去很有亲和力却异常虚伪的假笑:
“我当然怕死,我已经篡夺了白王的冠位,接触了世界的本质,财富、权力,那么多美好的东西摆在我面前,我怎么会甘心死去呢?我想活过诸神的黄昏,在新世界继续颂扬手中的权力,这有什么不对吗?”
他的笑容里包含着贪婪,原本虚伪的笑容沾上权欲之后是活灵活现的小人嘴脸,深刻地诠释着那种丑恶。
陈莫知道怎样演好这样一个角色,某位博士在很久之前就做好范例了。
“这不对。”
路鸣泽抽出了胸前的领巾,一把拍在陈莫的脸上:“擦擦自己的脸,如果你一定要摆出这样卑贱的厌恶来让我厌恶,当初我就该让奥丁把你弄死。”
“我知道你能看出来,”陈莫表情没有一点变化,脸上满是那种令人作呕的笑容:“但路明非只是只一尘不染的小白兔,他是不会看出来。”
路鸣泽垂下眼帘,看着被余波崩碎的地面静静思考。
他意识到陈莫的用意了,路鸣泽不会容忍没有龙王之心的卑贱者登临王位,相对的,既然终局必然会到来,陈莫绝对不会选择坐以待毙。
如果路明非是应对终局的最终决战兵器,陈莫就一定要在上面套上自己的缰绳与枷锁。
“尼伯龙根计划。”路鸣泽缓缓吐出一个词。
“路明非现在的状态还不能直接容纳尼德霍格的心脏,我也不能说服他主动接受王血的馈赠,秘党的计划是个很好的掩护,我需要你的炼金技术和掩护。”
“可以。”陈莫点了点头:
“嬴政的躯体会被赵安民和正统的龙种毁坏,作为交换我会保全他的活灵,并且入侵正统的矩阵,没有意外的话他会隐藏在正统那位混血君主的脑子里,在必要的时候帮我们控制正统。”
“我担心有一天会忍不住把你弄死。”
“我会小心的,”陈莫耸了耸肩:“不过至少在终局之后,我可不想从茧里醒来的时候,外面是一片废墟,黑色的巨龙把半个世界遮得暗无天日。”
“那颗心脏也要由我保管。”男孩在得寸进尺这点上的表现,非常符合他的年龄。
于是陈莫用羽衣的袖口开始擦剑,太阿的剑刃拥有和天丛云相似的锋锐,却不可能割破白王鳞甲与无数龙文复合而成的羽衣。
太阿的剑身逐渐锃亮,寒光刺进路鸣泽金黄的眼童中。
路鸣泽的脸抽搐起来,他当然知道,这种权柄具现的造物不可能转眼间由古旧变崭新,那是陈莫在利用折射光线的手段晃他的眼睛。
‘我打不过他,我打不过他,我打不过他。’路鸣泽内心重复了三遍警告自己不要冲动,抬头说道:
“作为交换,我会详细说明那柄剑的性质,以及在白王的那条路上,你要如何更进一步。”
“成交。”
如同刹那与时间零叠放一般,陈莫闪到身前握上了路鸣泽的手,仗着身高的优势扯得男孩东倒西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