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姨的脸色泛青。
令梅倒吸口凉气。这孩子,这家人——谭姨的猜测果然没错。有其父必有其子!这两人根本就不是来认亲的,是来要财产的。
谭姨被韩旭的指甲抠得手疼,韩济平又舍不得对儿子用蛮力,令梅恼了。轻轻唤了声“小金”。
“啊哟。”韩旭的手背被一把钢针刺透般的巨痛。松开手一屁股坐在地上哇哇大哭。“疼死我了,疼死我了。你这个坏奶奶,你不是我奶奶我奶奶才不会打我呢!”
谭姨被儿子勾起来的那些母子之情此时败得一干二净。
她看了眼翡翠挂坠,又看看韩旭父子,澹澹的道:“韩济平。带着你儿子走吧。”
韩济平急了:“妈。小孩子不懂事——”
“他不懂事,你也不懂事?”谭姨冷笑。“我怕留你们在家,我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韩济平又气又急:“妈!我知道你还记恨我当年跟爸走没选你的事。但当时我也没办法啊。我这不是带阿旭来看您了嘛?他才五岁,有什么不好的您慢慢教导他——”
“我教导他?”谭姨奇了。“你的儿子,为什么要我来教导?”
韩济平理所当然的道:“我和孩子他妈离婚了。那个狠心的女人,不肯要阿旭。我爸还没退休带不了孩子。思来想去,您是阿旭的奶奶,阿旭交给您我是最放心的。”
令梅听得满心无语。瞅谭姨,谭姨果然给气笑了。
“令梅。帮我送客。”说完她转身进屋,咣的声关上了门。
韩济平又气又急:“妈,你不能这样,妈——你可是阿旭的亲奶奶啊!”
令梅由他嚎了几嗓子,冷冷的道:“韩先生,请吧。”
不想韩济平耍起无赖。
“我不走。你凭什么赶我走?我是谭粤秋如假包换的儿子。谭园就是我的家。我偏要住这儿。”说着,就往园子里乱蹿。找着个门就推。
令梅哪会让他如愿?每一扇门都让小金锁得紧紧的。任凭他把胳膊撞青了也无用。
韩济平气死败坏,注全身之力于一腿,咣的声,门踢了开来,他人也摔了个狗啃地。
小金阴阴的道:“好久没给山里的小亲亲们送点心了。令梅?”
令梅嗔道:“胡闹。这人再不好,那也是谭姨的亲儿子。”
韩济平踢开的是间东厢房。刚刚布置好的家具富丽古典。他眼露贪婪的摸着黄花梨木的桌椅,直咽口水。
“好东西啊。都是好东西啊。怪了,当年这些宝贝怎么没让人烧了抢了?”
令梅听到这句话,心中陡然一惊:当年的事,他知道?
心中恼怒至极。
畜生不如的东西!
她心中发狠,站在门外冷冷的道:“远来是客。既然你要留在谭园。那我一定会代谭姨好好招待你的。”
韩济平哧的声冷笑:“我妈家就是我家。你又是从哪儿冒出来的?”他眼珠微转,这小妞长得可真好看。第一眼就惊艳了。
令梅展唇一笑:“那你就好好享受。”
当晚,韩济平和儿子睡在松软舒适的大床上,正想着明天怎么哄他亲妈回心转意,忽然间,电灯明灭不定,随着咝的声轻响,房间陷入了黑暗。
韩济平也没当回事。
只是觉得温软的大床怎么变得粘湿起来?还有股冷风钻进了骨头。他拉了拉被子,居然摸了个空。
“嗷呜——”
勐地里一声狼叫声在耳边炸响,韩济平一个激灵坐起身:狼叫?怎么会有狼叫声?
月如钩,树影如鬼林森冷,阴风阵阵中还夹着股腐臭之气,随着狼叫声越来越近,忽然传来几声小女孩的哭声。
韩济平慌恐惊惧的大吼一声:“谁?”
“别在这边装神弄鬼。我不怕你这套。”
话虽然喊得漂亮,僵硬的身体和发红的眼睛出卖了他。
小女孩的哭声越来越响越来越近:“呜呜呜,我好疼啊——”
“妈妈,妈妈救命——”
韩济平牙齿打战:“MD,我就不信你们能追到福建来。我告诉你们,要钱没有要命一条,有本事你来杀了我报仇——”
话音刚落,空中突然浮现出一个两岁在小的女孩的身影,她扎着可爱的小辫子,穿着漂亮的娃娃裙,但是血流满面,身体异样的扭曲着,一双手只剩下骨架冲韩济平扑来,韩济平惊惧至极,竟双眼一番,直接晕倒在地。
晕倒前他脑子里只闪过一句话:“做梦,我一定是在做梦——”
空间里,令梅和小金无比失望:没用的东西。
小金啐了一口,又好奇问:“他自己幻化出的小姑娘是谁?听他的口气,是不是害了人家一条命?”所以才在最恐惧的时刻冒出了她的模样?
令梅拧眉:“不清楚。我明早找海城的朋友打听打听。”
韩济平醒转时,汗透背心。
他小心的张开眼睛,看到屋顶拼接的花纹,喘了口气:噩梦,还真的是噩梦。抹了把额头的冷汗,见儿子睡得正香,一阵乱摇把他摇醒。
“阿旭。阿旭。”
韩旭转了个身往被子里钻了钻。
韩济平眼珠子微转,伏在儿子耳畔道:“阿旭。爹可给咱们找了个好去处。你留在谭园好好讨你奶奶的欢心。我们也好住在福建好好生活啊。”
韩旭烦燥得一骨碌爬起身:“我要回海城。我要回家。谁要住在这种乡下地方?”
“臭小子。你惹出了这么大的事儿,能躲在这边就不错了。回海城等着吃官司吗?别说你。连我都回不去了。”
韩旭踢腿蹬被子:“我不管我不管。我就要回海城。”
韩济平看着他耍泼,冷笑:“好啊。我送你回去。你就等着让人家拉去偿命吧。”
韩旭登时打了个冷颤,不吱声了。
两人起床洗漱,赶到谭粤秋的小院前。
谭姨的早饭向来丰盛,冒着热气的小笼,一锅滑蛋牛肉的砂锅粥,还有两根油条一碟醋。
香气腾腾。
韩济平叫了声妈,就要坐下来吃早饭。不想桌上仅两副碗快,他忙道:“妈。给阿旭添副碗快呀。”
谭粤秋神色冰冷的望着他:“谭园没你们韩家人的位置。”
韩济平拧眉:“妈。一晚上了你怎么还没消气?阿旭是个小孩子,您跟他认真不值当。”
“计较什么?”令梅端了两碟醋来。
韩济平即惊且奇:“你怎么还在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