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的人都说他千杯不醉,而且舌头灵得跟神仙似的。什么酒、哪儿的产地、窖藏了多少年他能分辨得清清楚楚。近年他又把业务扩张到洋酒的行当。但凡市面上有售的洋酒的来历、特点,他都能娓娓道来。
他在领导们的瞩目下悠哉悠哉的先尝了口洋白干,闭着眼睛慢声道:“不错不错。酒色清澈,酒味浓而不烈,醇和缠绵。”
林佩璇笑道:“您再尝尝我们的酒。”
李昌延以水漱口,等了片刻,才拿起酒杯。
“咦。”他眨了眨眼。“这酒——酒体丰盈,口感柔和。”啧了下舌头,“回味悠长,后劲十足啊。不比外头的洋酒差,只有更好。厉害,厉害啊。”他摇头晃脑了一番,忽然张大眼睛道,“我明白了,是葡萄的原因。你们用的葡萄是不是什么新品种?”
他这番模样,看得县领导相当无语:这货不是被人收买了吧?
他们只能把希望寄于酒厂的关师傅身上。
关师傅吸了口气,慢悠悠的道:“我们酒厂做的是果子酒的生意。这果子酒嘛,不管是葡萄还是山楂,其实道理都是一样的。要求也是一样的。酒水要清,酒香要浓,后味要足。这两瓶葡萄酒都是个中楚翘。但我也认为,还是咱们国产的酒更胜一筹。胜在哪儿呢,胜在这葡萄的品质好!”
领导们:这俩酒虫专家是不是串通好来忽悠他们的?
令梅鼓掌道:“两先生果然都是专家。我们的酒用的是农业大学最新改良的龙眼葡萄酿制。甜度达到13,口感脆甜,是极有经济效益的新品种。”
关师傅点点头:原来如此。
李昌延赞不绝口:“我喝过的洋酒不少,但是口感能和您这酒相比的可不多。”他不住的瞄着酒瓶,道,“葡萄酒开了就不能放啦。萧总,咱们还是分了它吧?”
县领导和令梅几人不由都笑出了声。
领导笑他:“你啊你啊。哪有点酒神的范儿?倒像是酒鬼了。”
李昌延啧了声:“只要有好酒喝,管他是神是鬼呢?”
令梅亲自斟了轮酒,笑道:“两位先生若喜欢,我这边还有几瓶酒,你们带回去存几年再喝更好。”
李昌延乐了:“萧总大方。不愧是做大生意的大老板。”
关师傅本不好意思拿人家的酒,姓李的这么一来,他也只能收了。
会议结束时,县领导还不没出个定论。但是脸上都是笑吟吟的,只说县里还要再讨论下细节问题,请令梅回去等消息。
令梅也不心急,这么大的合作项目肯定不可能一蹴即成。草莓基地那时候也谈了几轮,县领导还开了各部门的研讨大会才最终拍板决定。
令梅见李昌延抱着酒瓶爱如珍宝般的样子,心中忽的一动:“李先生。您等等。”
李昌延吓得把酒瓶往身后一藏,警惕的盯着她:干吗?
令梅失笑:“李先生。您现在何处高就?”
李昌延松口气,笑道:“我啊,是教人下围棋的。”
令梅登觉意外:“您是围棋老师?”
“是呀。”李昌延笑呵呵,“看不出来吧?”
确实看不出来。令梅腹诽,这位先生年近四十,长相不差但性格跳脱,半点不像运筹帷幄的棋师啊。
“李师傅有没有兴趣到我们的公司来任职呢?”
李昌延一怔:“任职?任什么职?”
令梅笑道:“当然是品酒师咯。”
李昌延嘿嘿一笑:“劳什子的品酒师!就是验酒的工人呗。我在家上课就能赚钱,闲时喝喝酒,看看报纸听听小曲儿,不比去你厂里朝九晚五的强?”
说完脚底抹油跑得飞快。
令梅拦不住,眉头紧蹙。
关师傅见状笑笑,走到她身边道:“大李的本事,京城哪家酒厂不知道?他就是那个性子,懒得认真干活。不然,早被各大酒厂抢走啦。就因为他这惫癞性子,那么大年纪了还是单身呢。”
令梅闻言苦笑:“原来是这样啊。”
高静见她上了车还拧着眉头,问:“萧总。您真想把李昌延请到公司里来?”
令梅点点头:“他对酒的了解、还有品鉴的能力超出常人。酿葡萄酒少不了验酒师最后的评定环节。他是我遇到的,最适合这项工作的人。”
高静眼珠一转:“那我帮您拿下他。”
令梅和卓霖一起瞅她:“你有啥法子?”
高静神秘一笑:“天机不可泄漏。好在这事不急,让我好好安排安排。”
令梅笑道:“你能招来李昌延,年终奖给你翻倍!”
高静打了个响指:“一言为定。”
李昌延虽是单身汉,但是这个单身汉可不简单。土生土长的京城人氏,住的是祖传四合院。四合院一半出租,一半搞了个围棋培训班,还有个存菜的地窖让他改成了酒窖。可谓是有钱、有闲。就是没老婆。
李昌延年轻时相貌堂堂,人到中年,只要不喝酒,平时也是风度翩翩。尤其是他穿着中山装教孩子们下棋的时候,魅力无穷。所以暗恋他想嫁她的女人还真不少。可是他觉得吧,女人即不懂酒还事儿多,到时候肯定要管他喝酒管他要钱。自己好好的日子不过找那罪受干吗?
但是最近吧,他新收了个学棋的孩子,名叫胡益俊。孩子的母亲姓柳名眉。是个丧偶寡妇,非常的温柔娴静。从来不多话不找话,尤其对着孩子笑的时候,像朵暖暖的白云在蓝天上飘似的让人心旷神怡。孩子上课时她就坐在院子里安静的织毛衣织手套。灵巧的手勾出的花样让其他孩子的母亲赞不绝口。
最妙的是,到了年底,其他家长们有的送肉肠水果,也有投其所好送各种酒的。但是柳眉出手不凡,除了一套自织的羊毛围巾手套外,还不动声色的送了坛三十年的竹叶青。
李昌延发现时,即不好意思又觉好奇。
齐眉看着挺普通一妇女,怎么会有这么好的酒?
找机会问了句,不想柳眉轻描澹写的道:“家中父亲的藏酒。”
李昌延哟了声:“太贵重了。我哪担得起?”
齐眉摇头:“酒遇知己才不浪费了。”
李昌延头一回遇到这样的女人,笑逐颜开:“柳女士一定是懂酒的。”
柳眉慢语轻笑:“有机会希望能领教李先生家的酒窖。”
李昌延的酒窖精贵着呢。不是挚友压根没机会接受邀请。柳眉虽然称他心意,也远没到那份量。
随着两人的交流渐渐的多起来。李昌延这才发现,柳眉居然是个国酒酒学大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