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千树大摇大摆的踏进女儿的西院,掀起帘子笑道:“贵客临门,蓬荜生辉啊。”
令梅听这声音耳熟,抬头间看到张笑得古怪又得意的脸。不由起身低呼:“陈老?”
越山不等介绍已猜到他的身份,迎上前道:“这位就是朱大夫的岳丈吧。久仰大名。咦,令梅,你认得陈老先生?
令梅解释:“我去潘家园时,偶遇陈老。真没想到……”
令梅尴尬,连她怀里抱着的小金也有点儿懵。
啥,这老头儿原来是小竹马的外公?
朱大夫察颜观色,自家的老岳人和大舅子对令梅的喜欢都快溢出来了,高兴的道:“爸,我给您添副碗快。”
“好好好。”陈千树坐上主位,招呼客人,“快坐下。萧兄弟,你可是养了个好女儿啊。”
越山笑道:“您老叫我越山就行。”
“嗯。越山。这名字取得好。”陈千树微笑,“今儿个难得热闹,宝鲲,把我那瓶茅台拿来。”
宝鲲一怔,笑道:“爸的茅台我可以眼馋多年了啊。今天托萧兄弟的福总算是等到了。”
说笑间,陈千树眼睛一眯,盯着令梅怀里的猫看了半晌,眼睛放光:“我上回就想说了,你这小猫挺美啊!是啥品种?”
令梅轻抚小金的毛,微笑道:“是我们山里的野猫。脾气可坏呢。”
小金立即喵的一声抗议。
陈千树乐坏了:“这猫通人性。听得懂人话。”
他搓搓手,问:“要是山里头还有这种猫。给我带只行不?”
令梅莞尔一笑,哄哄老爷子又不算撒谎:“好。”
五人一猫,谈兴正浓时,玉芝买菜回来了。
她再不乐意应付萧家父女,可面子不能丢。还是去买了些卤煮招待客人。一回家,就闻到丰郁的稻花香。
掀了帘子进屋,晓萍已经烧了一桌子的菜:丝瓜炒蛋,煎藕盒,炒河虾,茄子粉丝煲。父亲还开了瓶珍藏的茅台。几人一口茅台,一边撕烤鱼干,吃得正欢呢。
她怔了怔。
扯了笑脸道:“今儿个买熟食的店排队。我回来晚了。”
“玉芝。来来来,尝尝越山家的稻花鱼。这味道绝了。”陈千树幸福得几乎要落泪。“这样的极品稻花鱼,比武夷山的还强!”
玉芝好气又好笑。不过就是鱼干罢了。至于吹嘘成这样?
她摆好了熟菜,就去厨房给晓萍帮忙。哪晓得晓萍给她留了条烤鱼,连声道:“快,刚烤好的。趁热吃。”
玉芝忙了一下午确实有些饿了。她叹口气,身心俱疲的接过烤鱼咬了一口。刹时间,满鼻满腔的稻香与鲜甜无比的鱼香交揉在一起,那滋味还真是前所未有的好吃。
玉芝不敢相信的瞪着其貌不扬的烤鱼:“这真是萧家带来的稻花鱼?”
“那还能假?”
晓萍又道:“还有他们送的荔枝干,宝鲲说了。都是难得的精贵东西呢。”
玉芝脸上起燥。
心里对萧家更加反感厌恶:从令梅到越山,明明就是两个山民,却总能想法子让自己出糗。
堂屋里,主宾聊得兴起。
“朱大夫,洪村可说了。让我先来探个路。等改年有空了。他也来BJ看你。”
“你们现在都是企业家。大忙人啊。怎么样?村子企业的效益好不好?”
“好极了。明年啊,会更好。”
朱大夫感慨交集:“真没想到啊。我才离开了几年,你们那儿就发展起来了。”
两人又交换了令梅和骏骁这些年的近况,各自满意。
一个有本事有才干能带着全村脱贫致富。
一个学业有成出国留学,将来前途无量。
就连宝鲲听着萧家的条件,都觉得并不像姐姐说的那么不堪,反而大有兴旺之色。
令梅瞧着四位长辈喝酒喝得脸色迷离的样子,无奈的叹口气。
她和骏骁的事儿,最大的障碍不在于时空的分隔、社会地位的差异,而是陈玉芝。
陈玉芝从来就不满意自己。令梅早有察觉。只是以前没想着和骏骁真有什么纠葛所以也没当一回事。现在他们既然有了约定,那她必须正视陈玉芝对自己的态度。
果然,玉芝送了一海碗奶白鲜香的鱼肺汤后,坐到令梅的身边嘘寒问暖。
“越山啊。你家闺女是极出挑的。你的福气啊还在后头呢。”
这话越山爱听:“我现在就受着女儿的福气呢。”
玉芝微笑,轻轻拍着令梅的手:“这样好的闺女,将来不知道便宜了谁家。”
越山听她口气不对,浓眉一扬。
朱大夫立即接口:“肥水不流外人田。”
陈千树瞪着他道:“把你们给美的。你儿子要是不争气还配不上令梅呢。”
玉芝忙笑道:“我家骏骁肯定是争气的。但是正因为他要强,太争气。又是学医的。将来重心肯定都在工作事业上。难免照顾不到家里。所以骏骁的妻子啊,会很辛苦。”
堂屋里静默了片刻。
就连宝鲲也不悦的瞪了眼姐姐:你当众扯这话题做什么?
萧越山放下了茶杯,目光微沉。
陈千树瞧着女儿:“儿孙自有儿孙福。玉芝啊,你啊就是想得太多。”
玉芝勉强笑笑:“我这不是担心令梅受委屈?”
令梅腻透了她的口是心非。抽出自己的手道:“陈姨。骏骁哥将来要发展事业,所以您觉得她找个家庭主妇贤妻良母是不是?”
玉芝一怔:“对对对。”
令梅似笑非笑:“最好是拿着国家公职,工作清闲。有大把的时候在家烧饭作菜打理丈夫和孩子的生活。对吧陈姨?”
玉芝顶着满屋的低压道:“也可以吧。”
陈千树轻轻放下杯子:“你想怎样就怎样?是骏骁的娶媳妇还是你娶媳妇?”
玉芝陪笑:“爸。我就提提我的要求嘛。”
陈千树哼笑:“一个什么本事都没有的家庭妇女,配得上你儿子?”他转头问令梅,“丫头,你对男朋友有啥要求?”
令梅简单明了的道:“能和我并肩作战的。”
陈千树一击掌:“说得好!陈玉芝你听见没?这才是志气!大雁就该和天鹅在一起。你硬要把鸿鹄和燕雀凑一块儿,最后结果只能是劳燕分飞。”
玉芝的手抠紧了衣摆。她在家人的脸上看到的都是赞赏。赞赏着令梅的独立和自信。
玉芝心中冷笑不止。
小姑娘年纪轻轻不知天高地厚。跟着家人在山村里搞出些花样来就以为自己能够闯出番事业。天真可笑。
她自然不会扫大家的兴,举杯道:“那我就祝令梅事业有成,功成名就。”
令梅举杯回敬:“谢谢陈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