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厂长一听是这事,脑袋都炸了,这狗日的傻柱,昨儿他是踩了多少堆狗屎,今儿才会摊上这一堆的烂事啊!
生气归生气,但事儿还是要解决的,于是杨厂长对身边的李副厂长说道:“老李啊,后勤是你分管的,你就和小周一起去处理一下这个事情吧!”
听了杨厂长这话,李副厂长几乎是没做任何考虑的,就上前小声的对杨厂长说道:“厂长,关于这件事情,我个人有些看法,我能不能单独跟您汇报一下。”
听李副厂长这么说,杨厂长感觉到这里面肯定有事,于是他就吩咐身边的一个副书记,继续给食堂的人,保卫科的人做思想动员,让他们以大局为重,今儿的事不要到外面乱传。
而杨厂长他自己则带着李副厂长,转身向后厨外面走去。
出了后厨,两人进了平时厂领导们吃小灶和招待上级领导用的那间包厢。
李副厂长先是关上了门,然后坐到了杨厂长的旁边,压低了声音说道:“厂长,您还记得上个月地方派出所的同志,从傻柱的姘头,一车间的那个秦寡妇家,搜岀四个印有咱厂食堂字样的面口袋这事吗?”
这就是上个月的事,是厂里八级工易中海亲自找上他家的,事后易中海还给他封了个厚信封,这事他杨厂长当然记得。
同时杨厂长也相信,易中海除了找过他,肯定也去找过厂里分管后勤的这个李副厂长。但杨厂长搞不清楚李副厂长,现在说这事儿,他到底是什么用意?所以,杨厂长在听了李副厂长的话后,他也不回话,就这么盯着李副厂长看。
大家都是社会人,杨厂长不言语,只是盯着自己看,李副厂长当然明白杨厂长这是什么意思。
于是,不等杨厂长回答,李副厂长挑明了说道:“厂长,不瞒您说,当时出了那事,咱厂的八级钳工,一车间的老师傅易中海同志,就连夜上我家托我帮忙,而且他还说在去我家之前,他已经去过您家了。”
“厂长,当时咱们念在傻柱这个人,虽然脑子有点不灵光,但工作还算认真的份上,就抬抬手放他过去了。”
“但现在再回头看这事,当时咱们是过于心善了,傻柱这个人没有咱看上去的那么傻。厂长,你要负责整个厂的工作,食堂这边的一些具体情况,您可能不太了解,那么,我现在跟您汇报一下。”
“咱厂的食堂有两个粮食仓库,一大一小,大的那个仓库存放的是给工人吃的粗粮杂和面,而小的仓库存放的是……。”
“按刚才那个保卫队员报告的,傻柱自己说他昨晚还取了些米给领导们蒸大米饭吃,当时仓库里的东西都还在。从这可以看出,这次失窃的是小仓库,因为大仓库里只有粗粮杂和面,没有精米。”
“厂长,那小仓库里的东西,大部分都是我托关系,搞的那些计划外的。比如说那些白面,是我亲自去的面粉厂,给了他们厂长书记,老大一份孝敬后才搞到的,那可都是麦子过了两三道工序,只剩下个麦子芯时才磨的纯白面,市面上根本就没有卖的。”
“这些东西,我搞那么多来,那可都是为了年底上级部门的各个检查团,以及咱与兄弟单位,地方政府联络感情时用的,现在一下子少了大半,这可怎么得了。”
听李副厂长把事情这么一说,杨厂长也算是明白了,这次失窃将会对自己接下来的工作,造成多么大的影响。
但杨厂长老歌命了,他现在虽然很气,但脑子还是很清醒的,他想了一会儿说道:“老李,你的意思是说,丢的那些东西都是计划外的,咱们不能大张旗鼓的查。”
“对呀厂长,这事要是大张旗鼓的查,一旦传到上面去,上面追查下来,这些东西哪来的,咱们是怎么搞到的?这一查,那不旦咱们会有大麻烦,就连那些给咱东西的单位也会跟着吃瓜落,那咱得罪的人可就多了去了,那以后咱有需要,还怎么跟人家开口?”
“是,是,是,老李还是你考虑事情比较周到,这次事情的影响必须控制。这样,老李,这个事情我交给你来主办,我再让保卫科挑两个嘴巴紧的人配合你,这个事情必须要抓紧办,丢的那些东西要赶快找回来,不能影响咱们接下来的工作。”
既然杨厂长下了指示,那李副厂长也就欣然领命了,对于该怎么办这个桉子,李副厂长接着汇报道:“对于您的信任,我十分感谢,但有些事,我还是想提前跟您通通气。”
“刚才那个保卫队员说,傻柱自己承认小仓库里的东西,昨晚他去取米的时候还是在的。而昨晚傻柱在这食堂后厨把放映员许大茂给糟蹋了,他跟许大茂昨睌在这食堂后厨睡了一夜。”
“既然昨晚傻柱自己还看过,那些东西都还在,傻柱昨晚又睡在这后厨,而那小仓库离后厨也就二十多米的距离,大晚上的食堂这里又没人没响动,安静的落针可闻。傻柱睡这儿的,仓库都被人搬空了,他会一点都没察觉,说这话,厂长您信吗?”
听李副厂长这么一说,杨厂长凝眉想了想后,说道:“老李,你的意思是说傻柱他监守自盗,贼喊捉贼?”
“肯定的丫,厂长,我敢说这批粮食不但是傻柱自己监守自盗,而且绝对不是昨晚才丢的,应该是被傻柱蚂蚁搬家似的一点一点给带出去的。”
“厂长你想啊,咱厂夜里门口有门卫值班,厂区有十几个保卫人员巡逻。还有像热轧车间,配电房,安全室这样二十四小时上班的部门,昨晚咱厂内上千人是有的吧!要避过上千双眼睛,把这么一大批粮食偷出去,这怎么可能?”
“况且,现在这世道,不说别的地,就拿咱京都来说,这城里不上学又没工作的待业青年,乡下跑来城里逃荒的,这些没工作没收入,却有能力闹事的人,现在在咱京都加一起,十几万人是至少的吧!”
“那些人天天饿的嗷嗷叫,为口吃的,杀人放火都不在话下,那就更不要说小偷小摸了。所以一到夜里,咱京都街面上不但有民警巡逻,各个路口还有军队在那儿设卡。如果咱的粮食是昨晚被偷的,那这么一大堆粮食,它怎么可能在那些军警的眼皮底下给运走。”
李副厂长的话说的有理有据,不说红星轧钢厂内,就说工厂外面,现在吃不上饭的人成千上万,为防这些人狗急跳墙,政府一到晚上就派军警严控街面。
在这种情况下,你别说运这么一大批粮食出去,你就是大晚上的在街上走,也肯定会被那些军警拦下盘查的。所以说这么多的粮食,是昨晚被偷的,这有些说不通。
因此,杨厂长此时在心里也认同了李副厂长的看法,认为是傻柱在说谎,那些粮食应该不是昨晚才被偷的。
于是,杨厂长对李副厂长说道:“老李,照现在的情况看,事情应该是像你说的那样,傻柱对咱们撒了谎。”
“对呀厂长,厂长你听说过咱粮食系统的一个惯例吗?每逢他们上级说要盘查哪个粮库,那么那个粮库就必然会失火。反正疏忽大意是有的,这我们检讨,但故意是没有的。”
“粮食系统的那点猫腻,大家伙心知肚明。我想傻柱这事也一样,如果不是刚才你撤了他厨房班长的职,不是要他跟新班长交接工作,那么咱那些粮食就不会丢。”
“厂长你想啊!这一到年底,上级领导的各种视察、检查,咱跟各个兄弟单位,地方政府的联谊。这种活动一个年底咱至少要搞十几二十场吧,而新年开工,这些活动咱又要再来一遍,过年前后,这些大型招待活动,咱厂怎么着也要来三五十次吧!”
“而每次那些领导来,司机、秘书,一般干部会陪同一大堆,少则二三十人,多则上百人。这么多人吃一顿饭,傻柱每次多报个十斤二十斤的粮食,谁查的岀来?还有那年底停工,年初开门的那两次全厂干部职工聚餐,七千多人吃两顿饭,他傻柱一人头上多报一两,那七百多斤的粮食就岀来了。”
“所以说,如果不是这次突然的撤职,傻柱他偷的那些粮食,他就会通过厂里的那些对外招待,和两次全厂聚餐给找补回来,把帐目给做平了,那叫一个神不知鬼不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