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锦春见他说话这般阴阳怪气,立刻皱起了眉头,想要回怼两句。
但他还来不及开口,陆修年便低声劝告:“锦春,别说话。”
“陆大人,你家大公子果然是人中龙凤,年轻有为呀。多日不见,越发芝兰玉树了。不过,本世子看他的眼神似乎很不满呀。”世子对上陆锦春愤怒的眼神,又开口了。
他身后的那名侍卫立刻拔剑,倏地站在了陆锦春面前。
“住手,你怎么能拿剑对着陆公子呢?虽然陆大人在朝堂上弹劾过瑞王府两次,并把父王的数名爱将送入大牢,但你也不能这么无礼。”
闻言,陆宛君瞬间知晓了对方的身份,也明白了他说话为何如此夹枪带棍。
他是瑞王李恒的嫡子李曜,行事乖张霸气,在皇族圈里格格不入。
而瑞王,是陆修年主子楚王的死对头,二人关系恶劣,经常使绊子,相互打压对方的势力。
在这次夺嫡之争中,瑞王选择站队吴王。吴王登基为皇之后,除了重赏外,还额外送了一大块封地给瑞王。
好巧不巧,夷州城正好在瑞王的封地范围内。只是不知道,这位向来纨绔不羁的世子,为什么会在雨夜出行?
李曜见陆修年大气也不敢透一下,跟着又道:“本世子是那等小肚鸡肠、爱秋后算账的人吗?不,本世子不是。就算陆大人落魄失势了,本世子也不会借机报复的。”
见这红衣少年郎的笑容肆意张扬,夹杂着毫不掩饰的嘲讽,陆家人越发沉默了。
此时此刻,陆家人可以说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了。沦到如此境地,他们完全没有任何能耐反抗,甚至辩驳。
也许李曜嘲讽过后,会大发善心,就此放他们一马。但也许他会继续刁难,用更加难听的话来羞辱他们。
再或者,他的侍卫会手起刀落,让他们一家七口永远留在这里。从此,这世间又多了七缕亡魂。
似乎很享受如此压迫的气氛,李曜跟着又问:“陆大人,本世子记得你是个健谈的人。不管是在朝堂上,还是在私底下,都爱无拘无束地高谈阔论。怎么你现在却变得这么不爱说话了呢?”
陆修年的后背已然被汗水浸湿,不得不卑微地说道:“世子,下官过去多有得罪,世子要杀要剐,下官绝无怨言。只是,下官希望世子能网开一面,放过下官的妻儿。”
“陆大人,瞧瞧你这话说的,本世子又不是心胸狭隘之人,怎么会报复你呢?你呀,怎么能把本世子想得那么坏呢?”李曜双手负于身后,把陆修年的窘迫和惶恐看在眼里。
“对了,差点忘了问一句,陆大人这是准备前往何地呀?”李曜接着又问。
“回世子的话,下官正准备前往夷州城宁海县。”陆修年恭敬地回道。
“这地名怎么有点熟呀……”李曜皱眉,若有所思地问。
“世子,夷州城是皇上新送给王爷的封地,王爷转手又送给了你。”身后的侍卫立马解惑。
“哦,原来如此,怪不得这么耳熟。”李曜恍然大悟地笑了笑,接着又命侍卫给陆修年一家松绑。
陆修年是个不折不扣的人才,奉公执法,公正廉洁。为官数十年,他深得先皇器重,曾多次受表彰。
要不然,向来憎恨楚王的人,也不会在大量清除楚王余党的时候,放陆修年一条生路。
知道陆修年将会在自己的封地任职,李曜的语气明显放软了,不再像先前那样咄咄逼人。
“陆大人在我封地内为官,实乃我瑞王府之幸呀。只是夷州城环境恶劣,陆大人又在京城养尊处优惯了,也不知能不能适应那里的生活。”
被松绑的陆修年从李曜的语气中听出来了,对方暂时不会把自己怎么样,于是又躬身行礼。
“请世子放心,下官以后一定会尽忠职守,安分守已,为瑞王府效犬马之劳。”
轻笑一声后,李曜扬袖转身,而后带着两名侍卫往客房走去。
“唉,运气真背呀。”陆修年待对方离开后,惆怅地叹道。
“爹,这瑞王世子没有一点皇家子弟的气度。那小人得志的模样,实在是太可恶了。”陆锦春压低声音说道。
“锦春,你以后不得再妄言。现在可不比从前,楚王兵败,也不知被软禁在什么地方,我们家的靠山彻底倒台了。往后我们要谨言慎行,夹着尾巴做人,知道吗?”陆修年的表情十分严肃,完全不容拒绝。
成王败寇,本就是亘古不变的真理。纵然他再不情愿,也不得不面对现实。
黑心店主知道陆修年是个官后,态度立刻发生了一百八十度转变,不仅如数把钱退还回去,甚至还弄了三间上房给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