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家驿馆的二楼房顶上。
“你说要我花钱买什么?”
许顾以为自己听错了,祝江江居然跟他说,要他花钱买马粪?!
“祝姑娘,你这口味有点重啊。”
祝江江见他反应这么大,很不客气地白了他一眼,“你不买也可以啊,反正种出来的瓜果也是你们自己吃,吃酸的吃甜的,你自己选。”
他们连日将慕都附近的农庄都走了一遍,把附近的土质全都带了样本回来。
通过简单的观察,祝江江得知,这些土质都有一个缺点:缺肥。
因为长期不种粮食,加上每个地方土地里的矿含量不同,这些土质,需要做针对性的调理。
不管这些土质最终需要的是何种调理,生物肥料都是不可缺少的。
所以祝江江才会一回来就让许顾张罗着去收集肥料。
“……那还是吃甜的吧。”许顾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把这事儿吩咐下去,让下面的人去办。
反正他是不可能亲自去现场掺和的。
“祝姑娘,那你现在这些,又是作何?”南风乾指着整齐排在地上的花盆,不明所以。
这些花盆里的土,都是祝江江从各个农庄带回来的。
在每一个花盆上,还标着奇怪的符号,听许顾和祝江江之前聊的内容,这些符号应该是数字。
“这是我的实验啊。”
说着,祝江江打开一个盒子,里面是她让裴祭今早刚去挖的蚯蚓。
“咦……”
几人看到盒子里蠕动的长虫,嫌恶地往后退了一步,“现在种地都需要做到这样了吗?”
他们看不懂,但大受震撼。
“蚯蚓的反应可以看出土质的好坏,我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你们就将就着看吧。”祝江江用筷子将蚯蚓夹出,按照固定数量,埋入每一个盆里。
要是有显微镜的话,她就可以直接观察这些土缺少什么元素了,哪用得着用这种又脏又累的办法啊。
南风乾对于祝江江所做的一切,都感到很新鲜、很好奇。
她种地的法子,完全颠覆了他的认知,他很想知道这些花盆后来会变得怎么样,但他没时间了。
达慕大会结束有好几日了,他不能再留,必须回去复命。
所以,他不得不先行离开。
祝江江和裴祭,只送他们到官家驿馆的大门口,就没打算再送了。
“祝姑娘、裴将军,相信我们不久后,会再相见。”南风乾探出马车车窗,留下一句意味深长的话后,就离开了。
看着青南国马车离开的背影,祝江江收回礼貌性的微笑,扭头问裴祭:“他刚才什么意思?”
裴祭不关心他是什么意思,牵着她的手,转身回驿馆。
还没上楼,尚青山就来了。
“裴将军,下官恳请裴将军,放了婉婉吧,婉婉打小就娇生惯养,受不住那些苦啊……”尚青山过来就扑通给二人跪下。
他从达慕大会结束那天晚上,一直到现在,都没见过自家女儿,也无半点儿消息。
如今,其他几国都陆续离开回去复命了,他也该回去复命了。
可尚婉婉一天没回来,他就一天不能走。
没办法了,尚青山只好拉下脸来,求裴祭放过尚婉婉。
他知道,尚婉婉勾结东照国一事儿定是败露了,所以裴祭才如此生气,到现在都不肯放人。
尚青山真是恨铁不成钢,气自家那个女儿自作主张。
她那些手段,在后宅能用,到了朝堂上,那就是幼儿戏耍,很容易就被戳穿。
“尚婉婉不在本将军手里。”
裴祭没给尚青山眼神,拉着祝江江继续要走。
尚青山连跪带爬,窜到二人面前,拦了他们的去路,“裴将军,看在你我同僚一场的份儿上,老夫求你了。”
祝江江见状,心中暗道:啧啧,这个尚青山,为了女儿,还真连面子都不要了。
瞧他那为了女儿到处求人、奔波得头发都白了的模样,真是个好父亲。
不够,只要一想到尚婉婉做的事情,以及那不可预估的后果,祝江江就难以说服自己去原谅尚婉婉那个蠢货。
“尚大人,你可清楚你此行的目的?你知不知你女儿那么做,会造成多大的后果?!”祝江江没忍住,冷着脸质问他。
尚青山本不想理会祝江江这个还没被承认的“将军夫人”,但碍于他有求于裴祭,他不得不装出一副低声下气的模样。
辩解道:“此事是我家婉婉做得不对,老夫回澧京后,会亲自向圣上辞官请罪的,至于婉婉,这事儿现在不是没造成什么后果嘛,你们不能私自将她软禁于此,不让她回家啊!”
话到最后,尚青山用几乎指责的语气,斥责他们不该私自对尚婉婉下手。
他这态度,直接把祝江江的怒火给点爆了。
“没造成什么后果?尚大人,这话你怎么说得出来!你知不知道,就因为尚婉婉那个蠢货,差点让大澧朝陷入危机,到时候,那就是数万将士的命,和无数百姓妻离子散的后果。”
她几乎是用喊的,“这个后果,全是因为你家那个女儿的任性,哦不,她不是任性,她是叛国!”
本来因为最近在忙种地的事儿,祝江江对尚婉婉的怒气已经消了不少。
现在,她更不可能这么轻易就放过尚婉婉了。
“相公,帮我带句话给看守尚婉婉的人,别让她好过!”
祝江江摊牌了,直接当着尚青山的面,承认他们扣了人,尚婉婉就在他们手上。
而且,她还要再让尚婉婉吃一吃苦头!
“好。”裴祭的表情始终没有多大起伏。
他很喜欢站在祝江江身旁,看着她耀武扬威、或者利用他的身份,去耀武扬威的模样。
要是这一点他都满足不了自家娘子,那要他这个大将军的身份有何用?
“不、不要……”
尚青山见状,吓得不行,连连求饶,“裴将军、哦不,裴夫人,方才是老夫思虑不周了,还请裴夫人说下留情啊!”
面对尚青山的求饶,祝江江和裴祭连看都不看一眼,绕过他,上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