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跳操结束,最让祝江江印象深刻的,不是孩子们学会跳操后那一张张激动的脸庞。
而是因为跳操,把鞋子跳坏的孩子们,默默走到角落去,寻找稻草之类可以把鞋底和鞋面捆在脚上的那一幕。
孩子们虽然很喜欢她的课,但她的课多少有点费鞋子。
现在还只是跳课间操,以后还有长跑、田径、球类等运动,到时候他们可怎么办?光着脚吗?
祝江江怎么可能会让孩子们光脚上学?
这不,果树苗移栽完毕后,她的橡胶工厂就立马开工了。
有周凉牵线,她跟江北州的一个专门产织粗布的村子达成了合作,她要了那个村子一半的订单。
这批布终于是在春耕之前产出来,送到小荒村了。
厂子的工人祝江江早就已经找好,很多都是周家兄弟俩手底下干活的工人的家眷。
年前她在厂子里试验橡胶的韧性和硬度,找了盖房子的工人帮忙。
所以当她说厂子需要会纳鞋底的女人时,工人们就把他们的家眷介绍来了。
这群工人都是在城里等活儿干的临时工,家中少有田地,家中的女人没有活干,这里正适合她们。
“都送到里面去吧,辛苦了。”
送布匹的车子从江北州过来,走了一天一夜,也真是辛苦给她送货的马家村的村民们了。
马友德是马家村的村长,这一次祝江江的单子帮了他们村大忙,他特地跟着一同前来,要保证这批布安全顺利地送到祝江江手上。
“祝姑娘,旁边那个是学堂吧?我们早就听说江南镇有个姑娘在办学堂,当时还以为是玩笑呢,没想到就是祝姑娘你办的啊,你真厉害!”
马友德越过卸货的人群,走到祝江江面前就是一个劲儿的猛夸。
他看着那隐约传出读书声的学堂,眼里满是羡慕。
江北州啥时候也能有个村里学堂,让他们这些村子里的娃娃们能够去上学。
“马村长您客气了,就是给孩子们认几个字罢了,我家学堂现在还没有报名科举的资格呢。”祝江江谦虚地笑了笑。
她虽然看起来挺不在意的,但没有科举举荐资格这事儿,她还是挺介意的。
孩子们那么努力,家长们又次次在校门口叮嘱自家孩子,好好读书,将来中举人。
这些她都看在眼里,但又不能告诉他们事实,就挺难受的。
“认得字也不错了,认字了就可以去城里干活,不用跟着我们这些人辛苦地种地了。”马友德感慨不已。
他觉得种地太辛苦,一切都要看老天爷吃饭,还常常饿肚子。
所以只要可以不种地,他认为做啥都行。
“马村长言重了,其实种地也是不错的。”祝江江与他闲聊着。
直到所有布匹都卸下来后,他们才结束了这段闲聊。
厂子里,所有人都在等着布匹开工,布匹一来,大伙儿就迫不及待了。
按照祝江江之前给他们的模子,将模子放在那一片片厚重的橡胶上,再用小刀切割成一只只大小相同的鞋底。
这样一只粗糙的鞋底就割出来了。
割出来的鞋底丢在身旁的竹筐里,被下一个步骤的人抬走,仔细打磨、修边。
做成薄厚相同的鞋底后,这批鞋底再次被人抬走,去往下一个流水线。
下一个流水线是用钩针和麻线,将另外一条流水线做好的鞋垫,纳到鞋底上的工作。
走完这些步骤,这只鞋底还只是半成品,还需要再纳上鞋面。
鞋面的布料又粗又细,鞋帮有高有低,花样也有很多种,纳上鞋面后,这只鞋子才算基本上完成了。
祝江江在厂子里转了一天,各条流水线都走了一遍。
一开始大家因为不熟练,做出来的东西很多都不能通过,浪费了不少原料。
他们对此很自责,但祝江江并没有怪他们,“第一天都是这样的,等上手了就不会那么难了,别担心。”
“可是,咱们厂子的橡胶本来就少,我们还糟蹋了这么多,真是对不住。”
只有沙河村在割胶,而且一天才割那么一点,根本不够保证厂子每日的正常运行。
没有胶,他们的流水线就得罢工,他们就没有收入。
这关系到大伙儿的工钱,负责切割鞋面的人自然而然的就感觉压力山大了。
“不碍事,慢慢来就是了。”
祝江江拿起一双做好的鞋子细看,“咱们厂子还没开始做生意,这批鞋子是给学堂的孩子们穿的,你们宁可慢慢来,做好点,都不要做得差。”
这些鞋子,从斜面上看,和大伙儿现在穿的鞋子没什么两样,只有从鞋底看才能发现不一样。
现在大伙儿穿的鞋子,鞋底也是布,虽柔软,但走在不平坦的路上就十分硌脚。
特别是住在乡下的人,一出门就基本上都是石子路、泥土路,鞋子穿在脚上久了就疼得不行,还经常磨出泡来。
如果用橡胶做鞋底,硌脚的问题就解决了,赶路走多久都没有问题。
“给孩子们穿的,那不能够差!”
听闻这些鞋子是做给孩子们的,大伙儿愈发谨慎起来,保证每个步骤都做到细致。
厂子进入正常开工状态了,那祝江江手上的所有事项,基本上就全都步入正轨了。
虾塘那边也已经培育好,只等一场春雨下下来,就可以放虾入塘了。
只不过,春雨若是下下来了,那就说明春耕到了,茶山的茶也就该采了。
小荒村已经开始有人往田里引水,准备下种培育秧苗。
祝江江也该为自己那五十亩地做打算了。
今年她手里有了点银子,可以买几头牛回来养,顺便用牛来耕田,犁地就不会那么累了。
当她从城里赶回几头牛时,在地里的大伙儿纷纷围了上来。
“哟,这么大的牛,还是头带崽的,小嫂子你上哪儿买来的。”
祝江江赶回来的牛中,有两头水牛、两头黄牛,其中一头大水牛带了一只小牛犊,就一共五头牛了。
小牛犊在回来的路上,一直在想办法吃奶,看它瘦瘦小小的模样,怕是还没满月。
“我这是去城里,找牛老板帮忙打听的,这家人搬走了,牛全都要卖,我就捡了个便宜。”祝江江也有点无奈。
她本来只是想买两头牛回来犁地罢了,谁知道一下牵回来了五头,还有一头小牛犊。
她围的那个临时牛圈,不知道能不能扛得住这头调皮的小牛犊?
不知道裴祭什么时候能回来一趟,帮她把家里的牛圈修牢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