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表面上看,福地也没多大变化,为何之前只能称一家一族的福地,现在却能称为大夏阴庭?
无它,只是因为冥土周族福地之下,多了一层三尺厚的基底。
成为一国阴庭的前提,就是福地扎根冥土,拥有扎入冥土更深处的“地基”。
没有地基的福地,灵光浅薄,存续时间不超过千年。
多只能接引与福地家族有血缘、因果深的同族阴魂,承载人数也不能太多。
允许外人入内定居,一定是他立下大功,或是有利可图。
而阴庭灵光深厚,存续时间多超过三千年,也就是普通王朝轮回十代。
其内部环境上佳,一如阳世映照,比普通福地的包容性大太多。
有地基承载,收容不同阶层,不同家族的阴魂没有压力,数万阴魂只是基础。
至于更上面的龙庭就不用说了,轻轻松松存续数千年,阳世王朝积累的底蕴越深,阴世龙庭就越强。
有些开创盛世的王朝,哪怕万年之后,依然能唤醒龙庭中沉眠的存在。
只因盛世龙庭的地基已经完全扎入冥土深处,夏国现在不过三尺,那第一代古夏可能就是三百丈,或是更深。
所谓地基就是气运根基,由一国万民之信念、体制形态、龙气残留、历史痕迹等等无形之物所凝结。
玄而又玄,涉及到冥土深层次的规则衍化,没人知道气运根基具体如何形成。
大概知道的就是气运根基可以继承,也可以开创新立,前者容易,后者难。
前者想继承气运根基,首先要继承古国名,这是基础。
也就是为自己建立的国家取名之时,要用历史上存在过,且留下痕迹的国号。
继承国名后,大部分国家只要建立正经体制,完成对一方地域百姓的治理,都能继承或多或少的气运根基。
这也是为什么,周柏要以夏为国号的原因,他想要继承第一代古夏的气运根基,厚培阴庭根本,反馈阳世气运。
当然国祚不能太短,只存在一年半载乃至几年的国家,气运根基没有稳固,很快就会崩散,阴庭自然褪化为普通福地。
现在去看定国福地,绝对只是普通福地的规格,甚至属于普通福地中最差的那一等,灵光薄弱,居于其中的阴魂能勉强维持存续。
至于后者,自主开创根基,如果是放在远古上古时期,那还有可能。
毕竟当时大多王朝都是第一代,以部落、姓氏、地名等为国号,没有前朝正统作为依凭。
加上冥土深处荒芜、空荡,衍化气运根基的规则不够严密,所以扎下地基比较轻松。
到了中古时期,天庭实现对天元大陆完全掌控,五帝轮值,普遍三百年一轮的王朝轮回宿命开启。
哪怕是几千年难出一位的浩然儒仙,也无法熟知整个中古王朝史,那个时代有序却沉闷,难有闪光点。
成千上万个正统王朝的开辟,几乎堵死了后续新国号王朝的出现,偶有追随先贤开创新号王朝的大帝,往往也因为耗去太多气运充实阴间根基,导致国祚不长。
如此一来,到近古也就是近万年王朝史中,已然没有一位真龙是自创国号。
在如今这个亘古未有的大世中,天庭有意催化新龙出世,时间紧,气运也紧。
周柏完全没想过浪费气运,拖延国家发展,取一个偏僻国号,去当第一代圣主。
这样做,等于是放弃证道,把希望放在自己死后,能躲在冥土龙庭中长生。
开创根基者,如果后世有继承根基者,便不会使其被遗忘。
只要人间百姓还记得,能有一份香火信念传导,就能维持很长时间的沉眠。
很多潜龙甚至真龙人主所想,可能这样便是最高追求,力图活着时开创最伟大的基业,死后掌控更强的龙庭,追求另类长生。
但周柏不是,他不需要这种长生。
他要活在红尘阳光下,开创大夏天朝,取代天元仙庭,征服万界诸天,证道永生。
当然,自己画饼画得大,路还是得一步步走。
周柏灵眼通幽,目睹阴庭气运根基生成,磅礴灵光蕴藏其内,还是摇了摇头。
不是因为气运根基暂时太过浅薄,只有三尺,也不是为福地发展太慢叹息。
而是他看出这气运根基的来源,只有极少量是第一代大夏的祖夏根基,大部分还是历史上一众以夏为名的小国。
那些呼唤招来的阴兵也是如此,多是历代夏国的兵卒。
不过周柏并不气馁,若古夏根基这般容易继承,也就不会如此难成大夏王朝了。
感受到逐渐反馈来的阴福,立于宗庙祠堂中的周柏微微一笑,以后封赏,他也能和大旭一般,追加功臣的死后封赠。
只要你忠心为国,为大夏做出贡献,那死后便有归属。
进入冥土后,自有大夏阴庭派人接引,使你能得福地庇佑。
忽然周柏似乎察觉到有异常力量靠近,眉头一皱,却又旋即松懈,原来是神主应邀前来。
“本尊好手段,阴庭立,根基定,以后周夏再也不是无根小国。”
“阴阳之运互通有无,纵使一次两次的失败,现在也能稳住,不会一蹶不振,如孙玉成、严洛的势力轻易崩盘。”神主传音祝贺,她站在宫墙外,并不入城。
大婚之日已过去小半年,经历夏粮丰收,新政稳步推行,如今大夏正处于气运高速增长期。
体制法度之力高度敏感,龙虎气运镇压核心。
哪怕是作为分身的神主,贸然闯入宫城重地,也难免遭遇国运龙气的无形压制。
周柏颔首表示认可神主的说法,阴阳交通,国家便有了底蕴,有抗风险能力。
“冥土有变,或将如人间阳世掀起乱战,鬼雄躁动,神庭需派遣大量神灵进驻大夏阴庭。”
“正敕神灵不够,就派神吏、阴兵,只要能协助阴庭扩张地盘,提升冥土影响力。”
“把我大夏的体制,带去冥土,地府重建计划,可以开始了。”
香火氤氲,半空龙凤纠缠,眼看着国运天柱已然升至十四丈。
……
没过几天,同治二年的秋收季悠然而至。
这天是十月三日,周柏正在御书房中审阅来自全国各地,陆续交上来的成绩单。
北安郡因为化肥普及最广,土地神供奉最多,集约农庄化耕作更为成熟,处于最北端,秋粮反而是最早入库的一个郡。
水稻田税约为二百二十五万石,小麦田税约为一百五十三万石,番薯三百四十三万石……地母灵稻五千一百石,广元灵麦三千五百石,气血草……
如此庞大的粮食入库,对于国运的影响几乎是立竿见影的,浩浩荡荡的白气自北安方向,向国都蜂拥而来。
气运云海为之激涌,国运天柱的底部顿时变厚,肉眼可见的增高,十四丈一尺,十四丈二尺……
下一刹,国运天柱勐然拔高,瞬间突破十五丈,而且还在持续向上。
不对,北安郡大丰,也不该如此。
是北方草原!
周柏凭借着对气运的敏锐感应,回过神来,心中同时浮现一个念头。
莫不是孤的霍嫖姚,真立下了不世之功?!
他当即起身,下令玄衣卫和道录司那边盯着,如有苍北以外的战报,立马送来。
同时一跃而起,在一众侍卫、太监无可奈何的注视下,飞上九天。
周柏立于云端,遥望北方,除开一股股代表秋收大丰的根基白气涌来外,还有兵戈交集的大胜气运。
兵气主凶,显黑,和劫气类似,但却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气运。
如果说军气一般只有大军齐聚,双方对战时,才会凝聚出现。
那兵气则是保持长存,通常一国攻伐另外一国时,都会派遣观气异人,提前远观该国天柱缭绕的兵气多寡。
虽不能展现全部的军事实力,却也能管中窥豹,探得一部分虚实。
在乱世中,没有大量兵气加持的国家势力,只会被视为肥美的羔羊,谁都想啃上一口。
不多时,黑压压的兵气便从北方席卷而来,那不是入侵之势,而是回归加持。
兵气如潮,国运高涨,周柏略一感知,已然确定是大胜无疑!
非是取得重大胜利,在草原扬威万里,震慑异族,不足增长这么多国运。
以现在的兵气形势看,如果周柏现在出兵攻伐金国,那肯定非常顺利,开疆拓土是必然。
距离霍飞光远征,过去了足足五个月,随军道官身处异国,受金国气运压制,怕萨满察觉动静,中间一度断去联系。
那三千五百骑打到了哪里,是胜是败,战果如何,谁也不知道战事进展。
一切销声匿迹,仿佛夏国从来没有这支骑兵一般。
要不是褚凯扩军较快,及时前往边地巡察扫荡,恐金国一些无知部落又将鼓起勇气,南侵掠夺。
与此同时,这五个月时间里,梁国那边则是大战不断,呼延合仿佛完全没受到霍飞光的影响,指挥十五万大军攻伐不停。
梁侯赵启的求援信,从开始的半月一封,到现在的三天一封,沿途布置的传讯阵盘都不知道坏了多少块。
你夏国真的出兵了?
不是派一支弱军充样子敷衍吧,为何金国后方没有半点水花,呼延合就是不动。
梁国朝野对夏国见识不救,感到心凉,认为赵启选错了发展盟友的对象,一度有大臣上书,取消联姻安排。
他们也确实成功了,周柏这边走到六礼第三步纳吉后,赵启就一直用诸多理由拖延,不予回应。
如梁国占卜师,认为两人命格可能不合,还需要时间观察。
男方第四步纳征的聘礼,根本送不过去,又如何确定婚姻关系。
两天后,就在周柏等得有些焦灼时,具体战报终于传来。
道录司的道官手捧加密玉简,匆匆禀道:“报,嫖姚校尉传来急报!”
大胜兵气已至,在不用顾忌暴露的情况下,飞剑、阵盘接力传信,不会慢多少。
能延后两天,只能说,霍飞光可能真跑得有些远。
神识探入玉简,详细战报展露,正是万里之遥。
看完战报,周柏纵使已为诸侯,统领五百万臣民,此时亦难抑内心激动。
一幅幅画面,浮现在眼前。
早在霍飞光授命出征,独领一军时,他便想好自己一定不能辜负君侯重托。
要打断金国南侵之势,迫其北返,压制勃发的黑龙国运,常规战术肯定不行,也不能取得重大战果。
所以从出苍山开始,他就定下了目标,金国王庭!
在金国,能称作王庭所在的只有三处。
阴山,金人圣地,王庭中的王庭;南都,也就是金国走出阴山,正式崛起以来的老国都;北都,则是金国南北内战,呼延合在北方立下的国都。
某种意义上来说,对于呼延合,北都要比南都更重要,那才是他得以起家的根据地。
之所以布防力量不如阴山和南都,是因为北都位于真正意义上的大后方,周边无比安全。
更北方是大漠,上百年没有其它国家打过来,南方夏国则距离万里,遥不可及,没有威胁。
如此,连夏国自己都没想到的战略目标,金国又怎会防备。
一路所过之处,凌厉横扫,面对可能被发现的紧张形势,霍飞光镇定自若,临危不惧。
他以五百蛟骑充作侦查哨探,杀人灭口探得无数情报,从而隐秘行军,时化龙蛇之形,忽而采用日行千里之速,忽而舍近道从远道而入。
当他出现在北都外时,很多金国贵人正立起野帐举行酒宴,浓烟喧嚣,浮图夜照如日,听歌女声啼尽百弦。
面对突如其来的敌人,据城守卫的将领只能出城迎战,以免伤及贵人。
“臣嫖姚校尉霍飞光,躬问君安……跃过苍北,深入金国草原万里,一路灭杀大小部落数十,无一活口……绕阴山,于十月二日诱金国北都之敌出战,此役大获全胜,阵斩金卒万余。随后顺势攻破北都,俘获金国当户、将军、都尉及各级贵族七十余人,其中含呼延合之外祖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