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少藏就这么听着孙掌柜讲述着这几天的事。
可能是受的刺激太大，孙掌柜什么都不避讳的开始说，甚至自己之前就偷摸改过账本都说了。
然后开始说自家的败家媳妇和怨种儿子。
然后说那个坑死人不偿命的小舅子。
说道最后，又是泣不成声。
“少爷我跟您说，我早就觉得我媳妇跟前街那个姓王的不对劲。”
“儿子打个喷嚏也去拿药，摔破个皮也要拿药，拉个肚子咳嗽两声也要拿药，家里的药罐子就没停过火。”
“就这还三天两头的亲自送药上门，还有时候不要钱了。”
“我一开始还觉得医者仁心，压根就没计较，心里话还觉得自己这是赚便宜了。”
“感情人家那是照顾自己儿子呢！”
“周围好几位都说我儿子长得跟姓王的有点像，我还觉得他们就是开玩笑，我现在觉得我被坑了这是二十年啊！”
“现在想想，少爷你说哪有六个月就能生孩子的。”
“少爷，我现在真是不知道怎么说”
“我还想着怎么把一家子保下来呢，结果人家那才是一家子，我这就是一个外人啊！”
方少藏端着个茶杯，觉得自己手里的东西非常不适合现在的环境。
现在适合吃着爆米花。
那要是再有个西瓜，那就更好了。
孙掌柜满肚子委屈终于是说的差不多了，这才最后跟方少藏说道：
“少爷，说一千道一万这是我起贼心在先，然后看管店面库房不力在后。”
说着话的时候，还把账本掏了出来。
“这是真帐本，店里东西上面都记得清清楚楚。”
“反正我跟您都交代了，要杀要剐还是送进大牢我一句怨言都没有，但是库房丢的那些的确是跟我没关系，您要是把我媳妇跟我……跟他儿子都送进去那也正合适。”
“还有那个属王八蛋的小舅子。”
“最重要的就是那个姓王的！！”
“他们不进大牢，我死不瞑目啊！！！”
说完，眼泪又哗哗的往外掉。
看着又开始掉眼泪的孙掌柜，方少藏感觉满嘴都是瓜味。
吧嗒吧嗒嘴，心里也开始盘算这件事。
送人进去，肯定是要送的。
可是这个孙掌柜怎么办，反而不好把握。
孙掌柜在自己家店里干了有十几年，从老家一直到京城用的其实挺顺手的。
关于孙掌柜偷摸的改点账本的事，方父其实早就跟方少藏说过。
方父的评语，是这个人是个干活的一把好手，心里有点小算盘也是就那么点，不敢干那些大坏事。
用了十多年，也就从每年敢摸五两银子变成十两银子。
就算是贪二十年的钱，加起来也就够一年工资的。
但是干活那是能一个顶两个。
大小的事都能安排的妥当，人情世故也不多沾，对待手底下人也行。
方父给出的评语，就是这个人能一直用，不要太过计较一点人品上的错误。
要是辞退了，换上一个用的不顺手的或者没这么好能力的，说不定花的钱更多。
这一回出了这个事，方父的判断可以说完全命中。
只不过没预料到孙掌柜家里会这么热闹。
方少藏也明白。
虽然说这回犯下了大错，但是主要责任还真不在孙掌柜身上。
可是也绕不过他。
方少藏想了想，觉得孙掌柜其实还能用，只不过需要一点手段。
自己身边正好是缺着能放心让自己用的人。
孙掌柜现在的把柄都在自己手里，就算是将来犯了事，也跑不出自己的掌心。
心里是这么想的，方少藏也琢磨着怎么能把这件事给摆平了。
“孙掌柜。”
“这个事，我知道了。”
“你呢可以先回去，明天你直接去告官就行。”
“除了你自己改账本的事，其他有什么就说什么。”
“先回去吧。”
孙掌柜犹豫了一下，小心的问道：
“少爷，我能在这呆着吗？”
“我怕我一会去，直接就把那个奸夫淫/妇给弄死了！”
方少藏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下来。
让张田给孙掌柜安排个房间先住着，等明天早上一早就让他去告官。
张田带着孙掌柜离开后院。
方少藏也回了自己书房，安心休息。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上，方少藏起来穿衣洗漱。
张田突然来敲门禀报。
“少爷，孙掌柜的走了！”
“走了？什么时候！？”
“就刚刚走的，说是现在就去衙门门口等着，什么时候门开了就直接告官。”
方少藏擦了擦脸，也没多说什么。
张田犹豫了一下，继续说道：
“少爷，有个事我觉得得跟你说一下。”
“昨天晚上我跟孙掌柜睡得不是一个屋吗，起夜的时候正好看到孙掌柜的出去，我以为他要有什么事是要跑，我就跟着了。”
“结果孙掌柜的在老当家坟前跪了一夜。”
“太阳出来才回来呢。”
方少藏抬头看了一眼张田，表情有些意外。
沉默了片刻，方少藏对着张田说道：
“你这样。”
“你带着点馒头花卷，追着给孙掌柜送去。”
“你什么都不用说，就直接给他然后回来就成。”
“还有，你回来的路上沿着河边走，孙掌柜说过有把刀扔在河边了，离咱们不远，你要是找到了给我带回来。”
张田答应了一声，赶紧的转身离开准备东西。
方少藏也换上一身衣服，吃过早饭后安静地等着待会有人来请。
看着天光大亮，估计着在巳时（9～11点）左右，方家的大门突然间被敲响。
而在前厅喝茶看书的方少藏也及时的接到了仆从们的禀报。
“少爷，门口来了两个差爷。”
“说是有一件要案，得找您说一声。”
方少藏点点头，让仆从把两位差人请进来。
这要是普通人家，即便是再有钱那也是直接进去就找人。
但是方少藏脑袋上还顶着个会试第一的牌子。
虽然不是官，那也是在官场上值得关注的一个人。
万一有什么重要的事情，皇上把这个名字想起来了，那就直接又当上了官。
就算这样没经过殿试的官登不上大雅之堂，可也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上的。
差人进来，两边先是客客气气说上句话，然后喝口茶吃快点心。
最后，才开始正式说事。
“方会元，我们哥俩来呢，是因为今天衙门有人报案。”
“这件事还不小，关系这少说有两三千两银子呢！”
“所以，得麻烦您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