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奇娜装睡装得好辛苦。
她不知道裴山川是哪里不对劲,站在她身后一动不动干什么来着?
该不会是站在那里玩手机?
她真希望自己后背长眼睛,才可以偷看一下。
片刻后,脚步声终于再次响起。
这一次,裴奇娜感觉男人从她身后绕到她面前来了。
啊这!
她莫名有些紧张,紧闭着眼皮子不受控制地想动,还好被凌乱的头发遮住,才不至于被发现。
裴奇娜不明白自己在心虚什么。
为什么不敢面对他?
她明明没有错。
裴奇娜心里乱七八糟的想着,忽然感觉手指上传来一阵冰凉的触感。
她浑身一僵,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对这突如其来的情况感到费解。
为什么……
为什么裴山川会牵住她的手?
还是十指紧扣的那种!
这他妈不是情侣之间才会这么牵手吗?
好在裴山川只是牵了一下就松开。
裴奇娜还没来得及松口气,男人又握住她的手,紧接着手背上像被什么东西压住。
软软的,有点温暖。
她整个人石化在被窝里。
现在已经不用她费劲去装睡了。
她心跳得很快,彷佛要从嗓子眼跳出来。
裴山川为什么会亲吻她的手背?
这是一个哥哥该干的事吗?
男人温柔的声线,拉扯着她乱成一团的神经,“奇奇,哥哥要走了,厨房的微波炉放着艇仔粥,热一下就能吃。哥哥希望我们奇奇以后可以好好的。”
一句听似很平常的叮嘱,裴奇娜却听出了不对劲,眼眶莫名的酸胀。
等她泪流满面地睁开双眼时,卧室里一片昏暗,那个牵着她的手,温柔地说话的男人已经离开。
哥哥要走了……
她真的没有哥哥了吗?
裴奇娜在床上躺了很久,直到胃开始反抗,她才失魂落魄地起身,进浴室洗漱时,看见盥洗台上放着准备好的牙刷和毛巾,又是一阵鼻酸。
吃着她最爱的艇仔粥,却如同嚼蜡。
一碗熟悉的艇仔粥,吃得她泪流不止。
原来从前不声不响的疏远不是最让人难过的。
温柔的,悲伤的,充满遗憾的告别,才是最令人窒息的。
这一次,裴山川好像真的要离她而去。
最让她感到无力的,是她没有资格去挽留。
哥哥迟早要交女朋友,成立一个属于自己的小家,成为别人的丈夫和父亲。
而她这个曾经最亲近的妹妹,只是一个外人。
离开裴山川家里时,她将碗快清洗干净,换了身衣服走到玄关又折身回来。
她走进裴山川的卧室,打开衣帽间,看着自己曾经挂上去的衣服,抿着唇,一脸严肃地一件件取下来,找了个行李箱胡乱地塞进去。
**
裴山川一整天都无心工作,所幸当天的预约客人并不多。
给院子里的客人准备好食材,他便坐在靠窗的卡座上发呆。
餐厅有两个服务生,一个叫阿廷,一个叫阿东,他们看着老板那副宛如失恋的样子,凑在一起小声滴咕。
阿廷:“川哥是不是生病了?”
阿东:“我感觉有点像相思病,你上回被女朋友绿了的时候就是这样。”
阿廷:“……你会聊天吗?不会聊别聊。”
阿东:“要不要问问娜娜?”
阿廷冷笑:“我看你是想趁机跟娜娜聊天吧?”
阿东:“娜娜是我女神,我确实想跟她聊天!”
阿廷:“拉个群问问。”
阿东:“………”
虽然很无语,但阿东还是创建了一个三人群,成员有:阿东、阿廷、裴奇娜。
阿东:【美丽的娜娜,你知道川哥怎么了吗?】
阿廷:【可爱的娜娜,川哥看上去像失恋了一样。】
两人盯着手机看了很久,都没等到回复。
女神那么红,没时间看手机也是正常的,于是两人压下这股好奇和与女神聊天的渴望,投入到工作中。
餐厅里的客人不多,他们大部分时间还是在摸鱼。
裴奇娜看见群消息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多。
她刚到家就去洗了个热水澡,坐在阳台的吊椅上发呆。
今晚没有月亮,夜空漆黑一片。
过了会儿她才想起要看看手机,看见阿廷和阿东的消息,愣了一会儿才慢吞吞打字。
裴奇娜:【他怎么可能会失恋?】
发出去后她又撤回,重新编辑了一段发过去。
裴奇娜:【不清楚,他的事,你们问他本人比较好。】
以后裴山川的事,与她无关了。
这一晚,裴奇娜睡得很不安宁,她做了一整晚的噩梦。
梦见有个女人指着她的脸破口大骂,骂她是不知羞耻的小三,骂她是破坏别人婚姻的荡妇。
裴奇娜在凌晨四点被吓醒,额前渗满了汗,看着漆黑的房间,内心有种从未有过的惊惧。
梦里那张脸,是她昨晚才在山山而川见过的女人。
与此同时,另一个卧室里,裴山川倚靠在墙上,看着空荡荡的衣橱,心脏像是被人生生挖走了一块,鲜血淋漓。
撕心裂肺的痛。
这场离别,在他的预料之内,却在他的承受之外。
他的女孩永远地离开他的世界。
未来,他会看着她牵着别人的手,步入婚姻的殿堂。
他会看着她成为别人的妻子,他会看着她和别人生下一个和她一样可爱的宝宝……
所有他想和她一起经历的事情,都是另一个人在陪她。
这世间所有的遗憾都落到一个人身上,也不足为奇。
她幸福就好。
**
裴奇娜没日没夜地躲在卧室里,下楼吃饭也是匆匆扒几口。
才一周的时间,她整个人瘦了一大圈,宁婉岚看得心疼不已,终于在傍晚敲响她的房门。
“娜娜,妈妈可以跟你聊聊吗?”
里头静悄悄的,宁婉岚等了好一会儿都没听见回应。
她又敲了敲门,最后感觉不对劲,找来备用钥匙。
卧室里光线昏暗,一股凉风穿堂而出,窗帘被风吹得飘起来。
她往房间里走了两步,看见她的宝贝女儿躺在阳台冰冷的大理石地板上。
“娜娜!”宁婉岚惊呼一声,快步跑过去,将人抱在怀里,满脸慌乱与担忧,“快叫救护车!快叫救护车!”
“娜娜!娜娜你别吓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