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军师,定东关城外的探子,已经传来了情报,跛人五个营的蜀卒,已经回城关了。”
在听到这份情报后,常胜终于露出了笑容。
虽然有缓冲地,但不管是他,或是跛人,都会在城关之外,谨慎地放着暗探,盯着各家军队的动向。
现在这么一看,跛人派出五个营,似乎是真为了断粮道。
“粮道如何?”
“被蜀人断了。”
常胜早有预料,并不算太失落。那条粮道,不过是牛刀小试。还好,跛人应当没有发现什么情报。若不然,五个营的蜀卒,便不会早早回城了。
五个营,有一万余人呢,不管怎么想,终归是不能放心的。
“军师,这战事一直僵持,并不是办法啊。”在旁的阎辟,想了想认真开口。
“我自然知道。”常胜叹出口气。
为今之计,不管是西蜀要破局,还是北渝要破局,都需小心谨慎。这么一来,当初主动撕毁休战协议,千里奇袭被挡,仿佛成了一道笑话。他一直心心念念的,要寻一条杀入西蜀的路,到了现在,也一时进入了难题。
常胜揉着额头。
明明是北渝势大,但到了现在,好像总是占着劣势。
“军师,长阳那边,又有几个老世家上奏主公,说军师……督战不利,许久没有战果。”
常胜沉默。这出戏码,他是早有预料的。先前为了转移老世家们的目光,才撕毁了休战协议,定下奔袭之计,可惜没有成功,也惹得这些老世家,对他更加不喜。
其中还有不少奏文,云云他的族兄“用人唯亲”,“常胜年岁太小,并无和跛人相斗的本事”,“老仲德眼拙了一回”。
“军师,那些老东西懂什么,若无军师坐镇,只怕现在的大宛关,也要不保了。”
“阎辟,这些骂声我能理解。”常胜面色不变,“毕竟我北渝,是依靠着这些老世家,才能崛起的。久战无果,确是很大的问题。”
“但对面是跛人——”
“这些道理,和他们说不通的。”常胜垂头沉思,“你也知,一直困在大宛关,并非明智。我想顺竿打蛇,让他们再闹一阵,便先卸去北渝军师之职。”
“这如何使得!主公那边,肯定也不会答应。”
“主公自然不会答应。但若是我写信过去,他会答应的。”常胜笑了笑,“你知不知,若是要战胜跛人,胜机是什么?”
“北渝大军的士气?或者说西蜀内乱。”
常胜摇头,“这些都不对,要战胜跛人,只能先避开他的目光。我坐镇在大宛关,他会一直盯着我,我没有任何机会。但借着这次的弹劾,我索性离开前线,在暗中布局,说不得会有奇效。”
常胜呼了口气,“但这件事情,务必要做得滴水不漏,才能骗过跛人。粮道被截的事情,说不得是一场好机会。我常胜被弹劾的情报传到西蜀,若无猜错,跛人亦会想办法,将我逼走的。但刚好,正如我常胜所愿。”
“跛人,你我拭目以待吧。”
……
战事胶着,除了偶尔的遭遇战,以及城外探子们的互相厮杀,剩下来的,并没有太大的战事。
但坐在定东关上,东方敬还在等着,等一个常胜的破绽。如此一来,城外埋伏的五个营,才有机会攻入鲤州。
当然,先前自家主公的来信,也说了陈方的事情。若是有这些人的帮忙,攻入鲤州的机会,又大了几分。
“军师,小军师,大喜,大喜啊!”这时,一个裨将急急走了过来。这副狂喜的模样,让东方敬和陈忠,都愣了好一下。
“怎的了?”
“我夜枭死士的密报,粮道被断之后,长阳那边的老世家,已经对常胜极为不满,说他年岁太小,不足以担当三军的军师。所以,都纷纷跳出来弹劾了。”
东方敬沉默了会。
“北渝王那边,自然不会同意。”
“确是,那位常胜也赖着不走。但在长阳里,那些老世家不断地上奏,都要求换了常胜,寻一个更加稳重的军师。”
东方敬笑了笑,“别的不说,这北渝之内,若换了其他人,都是不如常胜的。若论计谋,他丝毫不输于其师。运气好些的话,当初的千里奇袭,便已经成功了。”
“军师可有办法?”
“不管如何,此时若逼走常胜,对于我西蜀而言,是一件极好的事情。容我想想法子,只要常胜再犯一错,哪怕北渝王要力保,估计也难了。”
东方敬沉下眉头,细看着面前的地图。久久,才凝着声音开开。
“陈忠,你带着本营人马,准备出城。随即,在鹰眼潭的附近,修筑城寨。”
鹰眼潭,离着定东关二十几里,离大宛关约有十几里。但不管如何,敌军在阵前不远,抢修犄角城寨,是兵家大忌。到时候己方要去攻打敌城,还需要先打下这几座城寨,白白浪费了战机。
“军师,可是作战?”
“自然是。”东方敬声音不变,“陈忠你记着,修城寨不过是幌子,你要做的,便是杀敌。若无猜错,发现你在修建城寨,大宛关里肯定会有大军出城,与你厮杀。”
陈忠点头,脸色认真。
“但你记着,无需死斗。哪怕只杀了百余人的敌军,都可以退回来了。我有法子造势,让常胜被逼得离开鲤州。”
陈忠领了军命,迅速转身下关。
东方敬沉默不言,就在刚才,他原本还想动用那五个营的伏兵,夹击杀敌。但想想还是作罢,那五营的人马,该有更大的作用才对。
常胜,这一次真被逼走的话。不知接任的人,会是谁?应该不是羊倌,羊倌刚加入北渝,虽然年老,但资历远远不够。
东方敬仰起头,久久,又忽然陷入了深思之中。他亦要思考,这其中还会不会有常胜定计的可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