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东方早应该想到‘天难葬者,掩埋四极浮土间,伐阴与阳二柴,引大空之火,纳古宙之焰,焚!’这句古语与他的关系。
只是他被先入为主的信息给蒙蔽住了,圣墟中对天难葬者的注解让他下意识的以为这句话是修炼不灭身的引子,从而没有思考太多。
罗开从虚空中投下一缕神识,化为人形行走世间。
“你当真要如此么?”在前往太初古矿的路上,罗开忍不住问道。
“置之死地而后生陷之亡地而后存,在帝落时你在接引古殿曾与我提及不易循环。”东方目光闪烁,身后的六道轮回盘碎片盘旋,散出微茫,他停下脚步,眼眸轻眨,静静注视着罗开。
犹豫片刻后,东方继续说道:“你曾说,一切都在不易循环之中,时间长河的改道只是假象,我前往过去,其实没有改变任何东西。”
“事实也的确如此。”罗开说道。“你没有改变任何东西。”
“的确。”东方点点头,重复道。“我没有改变任何东西。”
“所以我在思考,为什么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我,降临到不同的时代,即便做了许多事情,依旧无法改变一切?”
“不易循环就真的不能破解么?”
“至少现在还不能。”罗开说道。
“的确。”东方投去赞同的目光。“但也快了。”
不易循环,既时间假象,因为身处于时间之中,无法纵观整个时间长河,导致一个人在时间长河中的某一节点发生做出改变时,自以为已经改变了历史,但实际上,他的行动早已成为了不易循环中的定数。
既,当局者因为所见不多以为改变了,实际上,并没有改变。
就像东方在帝落时代以为是因为自己的降临才导致柳神的死,最终导致未来的仙域崩溃,时间长河改道。
但实际上,时间长河的改道与未来仙域的崩溃都是假象,柳神的死是定数,东方降临帝落时代也是定数,一切事物一直都在时间长河中,没有发生变化。
柳神死,东方入高原,始祖素因为时间长河异动前往时间长河上视察并失踪,始祖易为了救出自己想救的人,却阴差阳错救回了落入大阴界的柳神,并招来了大阴界的成住坏空寂...
这一切都有着必然的联系,自然而然的过度着。
如今的东方,终于明白了叶凡当初给他的信究竟想透露什么。
【逆乱时间者,必将受困于时间,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如今看来,叶凡估计早想要跟东方说不易循环的存在,只不过此中因果太大,即便是叶凡,也不敢轻易冒着逆乱岁月的因果直言。
【时间错乱,让人感觉很不舒服,我等的未来有时是你的未来,有时却是你的过去。】
【我等的过去,有时是你的未来,有时却也是你的过去。】
而信件中的最后一句话‘愿我们早日奔赴向相同的未来。’估计就是叶凡所推测的最终答桉。
破解不易循环的最终答桉。
唯有东方与他们回到了同一条时间线上,不易循环才会彻底失效,定数是定数,变数是变数,不会出现错乱。
东方将信件收好,压在了乾坤袋的最低处,他如今要做的,便是撕开不易循环的一道口子。
两人很快便到了太初古矿的上方。
而夏幽雨与南岭已在太初古矿中等候多时。
如今各大禁区中的至尊皆已经被东方一举剿灭,只不过为了保护太始,东方亲自为在太初古矿中布下了阵法,在普通人眼中,太初古矿依旧是避之不及的存在,生人不进。
“这位是?”夏幽雨指着罗开,目光在罗开身上来回打量着。
“罗开,东方的老相识。”罗开抱拳,露出礼貌的笑容。
东方叫南岭和夏幽雨来太初古矿,主要是为了吩咐一下自己不在这个时代后的一些事情。
“平剿禁区偶有所感,我要在太初古矿闭关一段时间,牧神教的事情就交给你们了。”
说着,东方从乾坤袋中取出两份锦囊,分别交给了夏幽雨与南岭。
“黑暗至尊虽皆已被擒获,但宇宙中依旧有不少蛰伏的强者,如果遇到解决不了的事情,打开这个锦囊。”东方将郑重的将锦囊交付与夏幽雨,叮嘱道。
夏幽雨黛眉微蹙,一双美眸轻眨,略显疑惑。“我已证道,更有麒麟古皇等几位古之大帝相助,还会有哪些敌人?”
“不可言。”东方摇头。“平剿禁区一战,虽有不少至尊迷途知返,相助于我,但其中不乏有畏畏缩缩,见我势大才投靠的举棋不定者,你务必要记住,那些至尊可信,但也不可全信,在关键时刻,必定会有人出来跳反,如果所有至尊都大义凛然为苍生而战,又怎会出现这些禁区?”
“真以为所有人都是被那些黑暗至尊所蛊惑了?当然不是!”
“他们能因为我的出现与禁区的至尊划清界限,也会在牧神教式微,有新势力崛起的时候,与我们划清界限,甚至反咬一口!”
“他们不作恶,没有举行大祭,是他们的本分,是他们的底线,但不举行大祭,不代表他们不坏,你要记清楚。我虽感谢那些帮我的至尊,但感谢归感谢,其中一些投机取巧者,当杀则杀,不要估计旧情,不忍心下手。”
“杀?”夏幽雨目光一颤。
“当然,不是现在,等牧神教势微,那些人动摇的时候。”东方眸中透出一抹狠意。“我会设计,让那些投机取巧者原形毕露,黑暗至尊不可怕,真正可怕的是这些墙头草,一旦有遗漏,他们就会扎根于牧神教,最终留下无穷祸患。”
“洗心革面,迷途知返者,牧神教定会善待,但那些见风使舵的,应该与黑暗至尊一齐被拷上枷锁。”
“好”夏幽雨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接下来太初古矿中发生的一切事情你都不要惊慌,一切都在我的设计之中。”东方又一次提醒道。“牧神教初成立,不要太着急扩张,现将教义传出去,待牧神教的理念深入下一代人的心中后,方可大肆扩张。”
“你要闭关多久?”夏幽雨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
“长则百年,短则数月,一切皆看感悟如何。”说着,东方看向南岭,紧接着又回头与夏幽雨说道。“麒麟古皇还在找你呢,别让他等太久。”
夏幽雨一愣,想到南岭与东方总是一起出现,关系定然要比她跟东方更加亲密,觉得东方是要跟南岭交代一些只属于他与南岭的私事,便不再多想,直接离开了太初古矿。
“我去陪陪她,免得她多疑。”见夏幽雨走后,罗开也出了太初古矿。
太初古矿内只剩东方与南岭二人。
“这个锦囊,你一定要收好,不到牧神教生死存亡之际,不能打开,也不能让任何人看到,包括云无心。”东方将另一个锦囊交给南岭,无比郑重的叮嘱道。
“云无心?”南岭天生聪慧,一点就透,瞬间发现东方话语中的玄机。
“如果她心向牧神教,就是夏幽雨,如果她心向羽化神朝,就是云无心。”东方轻声。“她以证道,为当世大帝,实力强绝,整个宇宙里难寻敌手,不得不防。”
“你当时说过,羽化神朝的倾覆是必然,她也已经承诺,只为羽化神朝留下一条血脉,不会再考虑强行为羽化神朝延续朝运的事情了。”南岭说道。
“你会放弃救你的哥哥么?”东方反问道。
南岭目光一颤,沉默了许久。“你既然不信她,为何还要将牧神教交到她手中?”
“禁区里的至尊我更信不过。”东方看着南岭的眼睛,目不转睛,语气诚恳。“整个宇宙中,我最信的只有你,只不过你尚未证道,现在将牧神教交给你,难以服众。”
“为什么?”南岭别过头,目光躲闪,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
“因为我来到这个时代,第一个遇到的就是你。”东方轻笑。
“你不会骗我吧?我哥哥,真的能够复活么?”南岭目光复杂的看着东方。
“能。”东方双手搭在南岭肩膀上,直勾勾的看着她的眼睛。“看我的眼睛。”
南岭转过头,如今的她并非后世的狠人大帝,在心性上还不比未来的她,被东方突如其来的这么一手,倒是有些不知所措,失了分寸。
她看着东方,却始终难以聚焦目光,总忍不住想要错开东方的视线,不敢与东方对视。
“东方,从不骗人。”东方认真的说道。“羽化神朝在云无心心中的地位,就像你哥哥在你心中的地位一样。”
“如果她不想为羽化神朝延续朝运,说明她是个城府极深的人,心中只有自己,与那些投机取巧的黑暗至尊一样,我还会更加不相信她。”
“一诺万古轻,你与她其实是同样的人,为了心中的执念而拼搏。”
南岭目光微颤,问道:“如果她帮羽化神朝续命,就一定会走到牧神教的对立面,你也要想对禁区至尊那般,对付云无心?”
“自然不会,我若想杀她,又怎会让她证道。”东方摇头。
“云无心是个好人,但羽化神朝不是个好东西,不值得她帮,而且,你与羽化神朝有着死仇,这也是你与云无心最大的一个矛盾,不可调和,如果不解决,只会埋下更大的祸患。这个矛盾,越早解决越好。”
“如何解决?”南岭眼帘微垂。
如东方所说的一般,她与云无心最深层的性格很是相似,按理来说,她与云无心理应交好,很聊得来,但实际上,她们俩却始终无法敞开心扉。
最主要的原因就是羽化神朝。
羽化神朝的神官杀害她哥,这个仇,不是说东方能复活她哥哥就不报了。
对于云无心来说,她为羽化神朝国师,保护羽化神朝,自是理所应当。
一个要杀,一个要保,这个矛盾成为了她与云无心之间最大的隔阂,虽然两人经常在一起,但实际上却没有任何深层的交集,只是简单的沟通而已。
“我说了,云无心是个好人,但羽化神朝不是个好东西。”东方纵目远眺,目光投向极其遥远的羽化古星,轻声道:“羽化大帝并未死去,他在蛰伏,等待着最佳的出世时机。”
“云无心自幼崇拜羽化大帝,感激羽化大帝对她的恩情,等羽化大帝出世的时候,便是牧神教的生死存亡之际。”
“届时,你打开这个锦囊,锦囊自会告诉你该如何解决。”东方轻轻点了点南岭手中的锦囊,意味深长的说道。
“你既然已经算到了羽化大帝出世,为什么不直接跟我说该如何解决?反倒留个锦囊多此一举?”南岭皱眉,不能理解东方这种多余的举动。
“现在说出来就不灵验了。”东方轻笑着。“而且你不觉得这样能显得我很有高人风范么?”
南岭一愣,白了东方一眼。
但紧接着,南岭又问道。“为何你不出面?”
“我要闭死关。”东方随口道。
南岭也知道东方说的不是实话,但也没过多追问,只是将锦囊收好。
太初古矿外,罗开跟上了夏幽雨,两人并肩而行,有一句没一句的先聊着。
“你是怎么跟东方认识的?”夏幽雨侧目,好奇道。
“很早以前,我跟他同被困在一艘船上,是他想到了出去的办法。”罗开看着远处。
“一晃便是许多年过去了。”
罗开看向夏幽雨,只是看了许久也不见他说话,甚至让夏幽雨有些不好意思的侧过头。
“火霄殿上初相遇,一见东方误终身。”罗开感慨着走上前,他为仙帝,对尘世间的感情并没有多大的波动,但夏幽雨不一样,她只是一个刚证道的至尊,在心境上与罗开差了许多。
“火霄殿,是那艘船么?”夏幽雨又问。
“就算是吧。”罗开随意道。
“你说他与南岭在里面说些什么呢?”夏幽雨看着罗开,旁敲侧击道。
“他把南岭当做自己的妹妹。”罗开意味深长的说道。
“妹妹?”夏幽雨一顿,目光中流露出明显的喜色。
见此情此景,罗开愕然,停下脚步,看着夏幽雨的因出神而不停向前走着。
‘他在里面算计着...你却在惦记着...’
罗开的眼神变得有些复杂,回头看了眼太初古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