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开望着眼前由太易之尘组成的灰色薄幕怔怔出神,抬头看向四周,欲寻找东方的踪迹,想要致谢。
虽然东方的行事作风让他有些不爽,但东方毕竟是帮他脱困此地的恩人,这点礼数,罗开还是有的。
“愣着干嘛?再不走就没机会了。”东方不耐烦的催促道。
“额....”罗开急忙回过神,在离开船的前一刻,他停下脚步,抱拳躬身道:“多谢!”
“没事,别忘了你还欠我一个人情就行。”
罗开闻言,一个趔趄差点没站稳,黑着脸回过头。“这人情我不会忘,你有必要三句不离口,一直在嘴边么?”
真是的!
罗开心中愤愤,自己又不是什么不守承诺的小人!
即便不立字据,他也会记得东方的恩情,日后当东方需要帮助他的时,他也一定不会拒绝。
东方三局人情不离口,倒是怪惹人生气的。
“这可是天大的人情,自然要一直挂在嘴边。”东方的声音响起,罗开只感觉自己似乎被人从后面踹了一脚。
当他回过神来时,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熟悉的世界。
“麻烦人麻烦事。”
薄幕散去,东方的身影再度出现在船舱中,咕哝着。
“是时候突破铭纹了。”
东方双手一开,乾坤袋中的太极盘自行漂浮而起,东方取出罗开的兽皮,铺陈在地,挽起袖子,催动着太极盘在图纸上方盘旋。
微微光雨洒落在兽皮兽皮上,船舱下的构造跃然与眼前,立体的呈现在了东方视野中。
“此处为天地四极。”
“此处为归墟。”
“此处为.....”
东方在图纸上做了各种标注,罗开带着太极盘下船舱,对破阵确实没有什么用处。
但对东方却有着天大的好处。
太极盘中精确的记录了船舱下的每一处构造,以及各个构造之间相差的距离。
东方藉此将船舱下方的一切,等比例的缩放在了图纸之上。
“罗开也到不了的地方,应当就是祖庭的所在了。”
东方沉吟,凭借着眼前的图纸,开始推演祖庭的方位。
船舱下的布置暗合宇宙之道,这给了东方踏入铭纹境提供了很大的帮助。
搬血洞天化灵铭纹列阵,这五大境界乃是完美体系中至关重要的基础大境界。
基础是否夯实,关乎自己将来的路能否长远。
对于五大基础境,东方与石昊等人的看法是不谋而合的。
五大境之间的联系越密切,便代表未来的成就越高。
东方化灵衍天地,铭纹自然也要身合天地。
这也是东方让罗开带着太极盘下船舱的真正原因。
东方闭目,躺在了地上,紧接着飘到了图纸上方,身体被立体图所笼罩。
在完美世界原着中,踏入铭纹境的人可不在借鉴凶兽,在体内铭刻属于自己的符文。
只不过初入铭纹境的那些人,所铭刻的符文也只是简单的组合,并不是开创性的创造出一枚全新的符文。
符文是道的简化,新符文的诞生,代表着新的大道的诞生。
能创造出新的符文,那是至强者才拥有的手段。
在铭纹的过程中,还有着一种说法。
铭纹越是连贯,代表着对道的造诣就越深,向诸如石昊这种存在,体表的铭纹都是一笔而成,遍布全身,甚至是洞天、骨骼中都能看铭纹的存在。
东方浑身上下散发着荧光,船舱的梁上、壁上皆出现了满天星斗虚影,庞若深处宇宙之中。
渐渐地,各种符文闪烁,璀璨如同星辰,一抹不起眼的微光从东方胸口冒出,四处窜动,游走于东方身体各处。
那是东方在化灵境时发现的太初之光,如今,太初之光却成为了铭刻纹路的画笔。
太初之光所过之处,留下一道澹澹的痕迹,与此同时,兽皮上的立体星斗图也开始出现异响。
四极点汇入东方四肢中,归墟藏入了东方的眉心。。。。。。
人体十二经脉与任、督耳脉共称十四经。
而存在于十四经上的穴位,被称为十四经穴,约有三百六十一处,是人体腧穴的绝大部分。
而眼下,满天星斗所化的光雨纷纷落入那三百六十一处腧穴之中,顺着经脉流入东方全身。
这个过程是漫长的,持续了不知多少时间。
随着太初之光再度没入东方体内,一切都尘埃落定了,体表一笔而成的铭纹没入体内,他的骨、脏、血液、经脉之中,都存在着铭纹的痕迹。
这是一次空前的融合,东方身合宇宙,更是将自己对于宇宙的理解化为了铭纹,铭刻在了自己身体上。
对于别人来说,铭纹或许还有前中后期,而东方刚进入铭纹境,便已是大圆满。
只不过东方并没有睁开眼睛,他并不满足于铭纹,而是要一鼓作气将列阵也打通!
在短时间内连破几个境界,这若放到外界必然会引起轩然大波,但东方却生不起任何波澜,觉得这只是一件在寻常不过的事情。
毕竟他实力本就远超铭纹,这次修炼,只是重走一条新路而已。
真正变态的还是石昊这种不到十四岁就踏入了列阵的存在。
在体内铭刻阵纹之前,东方周围的光雨突然停顿了一下,眉心的三枚符文涌出。
突破列阵,东方不打算在体表铭刻大阵。
因为在化灵、铭纹时他已经提前把列阵境该做的都做了。
他要在列阵境,做一些与众不同的改变。
轮回符文荧光灿灿,而鸿蒙与混沌则暗澹无光。
鸿蒙清,混沌浊,两者各有好处,但也各有弊端。
轮回符文上方莹白,下方黝黑,东方不只一次冒出过调和混沌与鸿蒙的想法,但始终找不到机会。
融合三枚符文,东方暂时还做不到,眼下突破列阵境,却给了他很大的希望。他欲将三枚符文通过阵法,更紧密的联系到一起。
三枚符文都是他的道果,列阵在身,与列阵在符文,对他的影响并不大。
......
古界,祭灵国皇宫。
古灯幽幽,映着朱红的梁柱,诺大的宫殿内只有零星的光点,显得有些阴森。
一位长髯男子身着皇袍静坐在龙椅上,一只手支着额头,在灯火下显得格外憔悴。
“陛下...”祭灵国国师盘膝坐在下方,抬起头,征询道:“不然臣去问下东方小友?”
国主眼皮跳了跳,而后无奈的叹了口气。“他连仙都不是,如何能解我等的困扰?”
“小天庭那边是如何答复的?”祭灵国国主问道。
“小天庭以公正立世,我们与獓乃是宿怨,他们即便想要帮助我们,也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国师摇摇头。“况且,獓也学了小天庭体系,严格意义上来说,我等与小天庭的关系,还不如獓与小天庭的关系。”
“只不过.....”国师的目光有些犹豫。
“只有你我二人,直说便可。”
“小天庭说,倘若我等与獓真的开战,他们愿意为我等保留火种。”
祭灵国国主闻言,露出了无奈的笑容。“他们也觉得我们没有任何还手之力么?”
“据传,獓似乎已经进入了王境。”
“王?”祭灵国国主眼童微颤。“怎么可能?这才过去多久,你从哪儿听到的消息?”
“就在今天,小天庭的帝炎亲口跟臣说的,还提醒臣,若要送人前往小天庭,一定要尽快。”
“难怪小天庭不出手....”祭灵国国主恍然大悟,说这句话时,他并没有显露出对小天庭的怨意。
毕竟换做是他,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一个王境的对手,这个世界中顶尖的存在,另一边则是连仙都没有,经历大劫后没落不起的古国。
小天庭与祭灵国非亲非故,愿意收留祭灵国的人,已经对他们足够好了。
“柳最近如何了?”国主又问道。
“公主她去闭关了。”
“闭关?”祭灵国国主不可思议道,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你确定她是去闭关?”
“是去闭关了,东方与公主好像做了某种约定,约定之后,公主就去闭关了。”
“她现在不是公主了,是祭灵。”祭灵国国主提醒道,声音低了几分。
殿内空旷,灯火昏暗,看不清祭灵国主的目光与表情。
龙椅前的方桌角落立着一瓶玉净瓶,瓶中插着一根柳条。
两人沉默着,大殿里陷入了短暂的静谧,只有轻微的呼吸声传出。
不知过了多久,国师抬起头,平静的看着祭灵国国主。“将公主送去小天庭吧。”
“她是祭灵。”国主低声的声音传来,听不到任何感情。
“那将祭灵送去小天庭吧。”国师又说道。
“祭灵因祭灵国而生,祭灵国若没了,祭灵又怎会活着?”国主侧目,静静地看着桌前的玉净瓶,目光闪烁着。
“獓还活着。”
烛火跳动,壁上,国主的影子也随着烛火的变动剧烈抖动着。
噗~
祭灵国国主轻吹一口气,灭了殿内的所有火光,黑暗侵袭了大殿,没有一丝光明。
“她是祭灵,也曾是朕的女儿。”国主开口了,语气中,带着哽咽。
“我身后是万千祭灵国子民,我们的一举一动,都在他们的注视下,我们背负着他们的希望。”
“是他们给了我统治这个国度的权利,我不能辜负他们的信赖。”
国主的语气愈发的坚定。“倘若让柳先撤离,那国内的子民怎么办,他们会如何看待朕?他们赋予朕的权利,却被朕用来满足私欲!”
“朕如何对得起他们!”
“任何人都可以前往小天庭!但朕不行!朕的儿女亲家,同样不行!”
“今日小天庭之人来访,与国内才俊有过交手,你从那些才俊中挑选出十位,送往小天庭。”
“选完之后,此事就勿要在提了!朕意已决!”
“你确定他们真的能帮我们报仇么?”国师皱眉。“所有人都不是帝炎的一合之将,你将希望寄托在这些人身上,是不是太天方夜谭了?”
“他们不行!他们难道就没有子嗣了么?他们的子嗣就不会有后代了么!”
祭灵国国主勐然起身,涨红着脸,脖子上青筋暴起,咆孝道。
他从来都是一个尽职尽责的国主,励精图治,百姓爱戴。
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如此努力,祭灵国却会在他的手中没落,甚至将会在他的手中消亡。
他不理解,他想不通。为什么努力的人,反而会遭受更多的苦难。
为了这个祭灵国,他甚至抛弃了自己最疼爱的小女儿,那个在祭灵之乱中,被万人以精血封存的小公主。
他的眼中已经容不下家了,只有一个国。
可就算如此,他依旧改变不了任何事情。
獓突破王境的消息,成为了压垮祭灵国国主的最后一根稻草。
仙王,是古界中最顶尖的存在,而他们如今连个仙都找不出,如何对敌?
逃?
逃不掉的,他们只是普通的修士,如何能逃过仙王的杀追杀?
祭灵国国主不明白为什么獓不到百年光景,就从仙变成了仙王。
以至于他做的准备全部付之东流。
他原以为,獓不突破仙王应当不会对祭灵国动手,毕竟祭灵国虽没落,但仍然有着不弱的底蕴,更何况獓本身就出自祭灵国,对祭灵国的底牌一清二楚。
也正因如此,祭灵国国主认为祭灵国有着充足的时间准备对抗獓。
只要在培养出一位更出色的祭灵,就能一雪前耻,报仇雪恨!
可谁又能想到,獓在百年前发动祭灵之乱时,还只是个仙,如今却成为了一位仙王!!
百年时间!
古今有谁能做到?
别说是仙了!就算是破开至尊境,都有着五百年时间的天堑阻隔!
只是,眼下的当务之急不是思考獓为什么能够这么快突破仙王境,而是该如何保存祭灵国的火种,该保存哪些火种。
事实上,同样疑惑獓境界的,不只是祭灵国。
小天庭内,一处密室中,几位中年男子围坐在石墩前。
“屠祖,你与獓交过手,最清楚他的实力。”一位白袍男子问道。
他是小天庭中的一位巨擘,名为玉盘,实力强大至极,成道无数载鲜有敌手。
他口中的屠祖,正是小天庭的开创者,一位肌肉结虬,身材壮硕,血气澎湃的大汉。
“他不正常,与他交手时,他所用的术,与我们的差别很大,好像不是这个时代的。”屠祖紧皱眉头,面带疑惑。
“他对外宣称,得到了獓族古祖的传承,会不会是因为这个原因?”
“即便是传承,也不可能让一个人从仙立马飞跃到绝顶仙王。”屠祖立马否认,紧接着又看向一位身材消瘦,面色略显苍白的男子。
“大土,你与葬地关系最为密切,獓前往葬地后,究竟都去了哪儿?”
名为大土的男子摇了摇头。“葬地自古长存,深不可测,我虽与那几位葬王交好,但询问时,他们也不愿多说,彷佛触及了某种禁忌。”
“葬王都不愿说?”
众人惊讶,唯有屠祖恍然大悟般的点了点头。“他们不愿说,已经是告诉了我们答桉。”
“何出此言?”玉盘急忙问道。
“葬地中,还有什么能让葬王都视为禁忌,绝口不提的东西?”屠祖反问道。
密室内,屠祖一语惊醒梦中人,众人下意识的惊呼道
“起源古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