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还在沉吟间，曹雨生的师父突然屏退了曹雨生，凑到东方面前，宽大的袖袍下，伸出消瘦苍老的手。
“前辈何意？”东方疑惑。
“我观道友气息虚浮，呼吸紊乱，应有隐疾, 只是你未曾察觉。”老者轻声。“老夫帮你号脉，作为代价，也算是还清了因果。”
东方惊异，他只知曹雨生的师父是个神算子，倒从未听过他还懂得医术。
要知道，秦牧的药师爷爷在医术与毒术的造诣上很难有人企及, 虽然东方这段时日很少动手炼制过药物，但不出手, 并不代表他不会。
东方自信自己虽未学得玉面郎君，也就是药师爷爷的全部技艺，但也有着半瓶的水准，在医术上有着不错的积累。
他的身体怎么样，自己再清楚不过了，健康的甚至能吃下一头牛，再抱着魔女做一千个引体向上。
可曹雨生的师父却说他有隐疾，东方自然是不信的
东方伸出手，挽起袖子轻声道。“那便劳烦前辈了。”
曹雨生师父两指搭在东方手腕，眼帘低垂，侧脸静听东方的脉象。
片刻后，他收手，眼眉渐低：又问道：“你当真是牧神教的教主？”
“如假包换。”东方点头，轻笑着问道：“不知在下的脉象如何？”
“额....”曹雨生师父欲言又止，紧接着, 他叹了口气。“一切正常。”
说罢，他便转身出了中堂，与曹雨生说道：“徒儿，还是跟师父回去吧。”
“前辈且慢。”东方身影突然一动，拦下曹雨生师徒二人，皱眉道：“前辈尽可如实相告，在下心理承受能力强的很。”
“你的脉象一切正常，身体极为健康，除了近日内有些纵欲过度以外，不见任何异常。”老者合手作揖。“道友您应当也能发现。”
“可前辈您刚才才说，在下似有隐疾。”东方不依不饶，眼瞳处有阵纹涌现，紫霄天眼瞬间开启。
“某老眼昏花，还请东教主见谅...”老者拉着曹雨生，加快了脚步。
东方没有跟上，立在原地，只是看着他二人的背影，
“白泽！”
东方突然大吼道。
白泽。
乃是九天十地，甚至整个仙域，乃至整个异域都难以寻觅的神兽，地位崇高，乃是祥瑞之象征。
生人见之，可逢凶化吉，白泽通万物之情，晓天下之事，上到天文地理，下到落针掉毛，基本上没有他不知道的事情。
明过去，晓未来，古籍上记载着的早已绝迹之兽。
完美世界中，有饕餮、有狻猊、有犼，各种猛兽的族群林立，唯独没有白泽。
而如今，东方却亲眼见到了！
曹雨生的师父，便是万古不见之一的瑞兽白泽！
很有可能，也是这整个世界，唯一的一只！
一直以来，东方就很奇怪，为何连绝顶仙王，甚至很多巨头大能都不知道接引古殿的存在，而曹雨生的师父却能知道。
连柳神这种级别的存在，在推演石昊时，也只能窥见一角未来。
但曹雨生的师父却能告诉曹雨生，关于他与石昊的更多未来之事。
曹雨生的师父突然停下脚步，脖子僵硬的扭动，转过头。“你竟能看穿我？”
东方默不作声，只是静静地看着。
“终究是失算了....”白泽叹了口气，但紧接着，他似想起了什么，猛地抬起头，眼瞳惊骇。
“为何天劫不曾落下？”
白泽的反应尽数落在东方的眼中。
他的脑海快速思索着，很快便有了定论。
“看来，曹雨生这个师父，受了不少苦....”东方沉吟。
东方与白泽再度回到中堂，曹雨生则在外候着。
“这回，可以说了吧？”东方问道。
“号脉事假，观天事真。”白泽轻声。“我每次说出一角未来，上苍意志便会锁定我的气息，降下罚劫。”
“仙古年间，我的境界就已跌落至了仙境。”
“到了如今，甚至比不上至尊。”
“前路见不到光亮，我便想着，不如在大劫中绽放自己最后的光芒，死得其所，也算不枉此生。”
“我常年处于浑浑噩噩的状态，就是害怕自己知道自己的身份，可能会引来不必要的灾祸。”
“你的族群，只剩下你一人了么？”东方问道。
“莫说如今，即便是帝落年间，也就只有我一人。”白泽摇头道。
“你从帝落活到了现在？”东方眼瞳微颤。
帝落到如今，过去了多少纪元？白泽活了这么长时间，可以说是行走在九天十地，最古老的活化石，都没什么问题。
没想到曹雨生的师父，竟然有着这么大的来头！
“比这更久。”白泽目光陷入了迷茫。
他也不清楚，自己究竟活了多长时间，因为实在是太久远了，浑浑噩噩的，就这么过去了。
反正自打帝落开始，他就一直开始躲避着天劫，终日惶恐，不敢露面。
“你究竟看到了什么？”东方问道，隐隐有着不好的预感，觉得白泽将要说出的事情有着天大的来头。
因为担心有些不保险，东方甚至散出了混沌雾霭，两枚符文虚影从东方眉心飘出。
这两枚符文，乃是东方最深处的秘密，即便是柳神也不知道。
将中堂与此方天地彻底的隔绝，连灵力都无法涌入。
“我....”白泽下意识的抬起头，犹豫了许久，他终是鼓起勇气。
“你可能只剩下三十天的时间了。”
“我看到了天恸，万灵哀嚎，山崩海啸，仙王喋血，无数人陨落。”
“混沌雾霭中，有至尊成道，登临仙境，一座仙桥横贯九天十地，花粉飘舞，祥瑞至极，但沐浴着天劫，生死未知，一株柳树通天，贯穿了大道，时间长河旁，有无边的怒意。”
“万佛朝拜，金光闪耀了寰宇，龙鸣凤吟，嘶吼震颤了洪荒。”
“可有黑暗出现？”东方问道，比起仙域，东方更担心的还是黑暗侵袭。
毕竟，仙域中最高的不过巨头，柳神应当能够应对，但如果是黑暗，那可就不是巨头能够对付的了。
“不曾。”白泽摇头。
“我是怎么死的？”东方又问。
“不可说....”白泽极为犹豫。
“都说到这儿了，你还担心什么？”东方皱眉，觉得白泽太过胆小了。
“我怕你失去了斗志....”白泽很犹豫，因为担心说出实情，东方可能会崩溃。
“但说无妨。”东方轻笑着摆了摆手。
“当真？”
“当真！”
“你死在一座桥上....”
“被一只贯穿天地的战矛刺穿....”
“而且。”白泽目光颤抖。
“杀你之人....应当不是仙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