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众孩子围在中央，听着阵阵高低起伏的诵经声，卫梁的目光始终盯着界面。
可惜，界面并没有翻译这些话，想来，这些话应该不怎么重要。
诵经声同时停歇，小孩子们搀扶老妇人起身后，他们自行让出一条通往后山的道。
老妇人在前方引路，卫梁紧随其后，孩子们围在四周。
这时，老妇人开口了，她的话，系统开始一句一句地翻译。
她叫安东雅，是这里的十五代首领，负责照顾这些孩子们，培养他们，以获得神的点化，筛选出被神卷顾的孩子。
安东雅说完，指了指卫梁的手腕。
原来他们真的能看到自己手腕上的表，卫梁心中更是好奇，按照他对这系统的理解，只要不是新晋者或者掠能者，应该是看不到的。
他们信仰的神，看来就是这个系统了，没想到人间还有系统的信众。
等着被系统安排，排队进去送死，这些人，卫梁无法理解。
看到通往山巅还要好一段路，可是安东雅的话却好像说不完一般。
每一年，这里都会举办祭祀活动，让修炼一年的孩子们尝试与神沟通，可是三千年了，没有一个孩子成功过。
孩子们一代又一代，超过十五岁没能与神沟通成功的，就要离开这里。
也就是说，到十五岁后，如果不能获得系统，就说明不是被系统选中的人，就要下山去开始过俗世的生活。
不过，董尊除外。
打开卡包，安东雅拿出一张董尊的自拍照片，很认真地抚摸起来。
“他不是被神卷顾的孩子。”
董尊在这里很刻苦，他最虔诚，也最努力，每天都在磨练自己的意志。
可惜到头来，和其他的孩子们一样，没有被神选中。
他很痛苦地离开这里，回归俗世生活。
但五年后，他却再次返回，这一次，他激动地向安东雅展示出自己的左腕，他被神选中了。
安东雅说到这里，流下了泪水，这是历经十五代首领，唯一出现的神卷者，但不是出现在这里，也就是说，他依旧不被这里的神所承认。
所以说，封建迷信最可怕，卫梁想到这里，无奈摇摇头。
也是，在这山里长大的孩子，观念能不能符合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都不好说。
想来，董尊对他开枪也正常，不丢长矛已经很不错了。
安东雅有点儿累了，她惭愧地休息片刻，接着讲董尊的故事。
董尊从那时起，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回来一次，讲讲外面的变化，神都让他去做了什么，还会给这里的孩子们送来很多吃的。
只是没想到，这么快，他就重回神的怀抱了。
不，他是被你们的神给坑了，死相凄惨，最后是尘归尘，土归土。
卫梁心中想的话，系统没有回应，想来是没有猜到具体内容。
山顶，一处明显是人工修葺的平台上，有一位小女孩端着一个陶碗站在那里。
待卫梁和安东雅一众人上去后，她按照安东雅的话，将陶碗举过头顶，站在卫梁面前。
这一碗水，散发着柔和的金色光芒，像极了能量源。
卫梁微笑着点点头，想要端起来喝掉，却发现小女孩抓得很紧，没有松开的意思。
他不解地看向安东雅，对方笑了笑，虚点了碗中水，然后又点了点自己的双眼。
“哦，哈哈，这个意思啊，明白，明白。”
卫梁依言，食指点了一滴碗中水，如同给自己滴眼药水一样，滴在了眼中。
凉爽无比，瞬间在眼珠上散开，让他的精神为之一振，竟然有些不舍得睁开眼，就想这样去睡一觉。
片刻后，他睁开眼，却发现四周的景色变得郁郁葱葱，整个山林都茂盛了几分。
再看向安东雅，卫梁差点没惊讶出声。
此刻，站在他身旁的，哪还是一位老妇人，明明是一名十七八岁的少女。
她端庄温柔，可爱单纯。没有了尘俗的浸染，更显人本天然之态。这一刻，面带和善地微笑看着他。
这水厉害啊！
卫梁还在感慨，却注意到自己被孩子们拉着向平台尽头走去。
在拥簇下走到尽头，卫梁看到了朝东凿出的一个山洞。
这个山洞不深，里面能被阳光照射个七七八八，地面很干净，没有石块尘土，显然是天天都有人打扫的。
看到端着金水陶碗的女孩子将碗放在一块缓缓凝出水珠的钟乳石下面后，卫梁这才明白水的来源。
希望没有远古细菌，他可不想得什么眼疾。
安东雅走在前面，卫梁跟上，此时，孩子们便停在洞口，好奇地向洞内望着。
洞内，只有小女孩，安东雅，卫梁三人，沿着石阶缓缓向下，停在一处古画前。
古画不知是由什么颜料绘制的，中间的小人，抬起左手直指苍天，手腕上不是黑色的表，而是一个浅绿色的手串，而天空，则是一个旋涡，倒吸入小人的掌心中。
四周是一个个跪在地上，臣服于小人的子民，亦或者是信众。
安东雅和小女孩很恭敬地跪下，做出与画中子民们一样的动作。
而卫梁却没有理会她们二人，因为古画下面的圆盘内，是一只被利刃从肘砍断的风干断手，手腕上有一串古玉手链，光泽暗澹。
卫梁抬起头，再次看向古画，突然感觉一阵头晕目眩。
他变得有些呆滞，只是痴痴地看着这幅画。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古画中的小人，正在一步步朝他走来。
他感觉到自己腾空而起，悬浮在山顶，回过神时，发现自己已经站在洞外的空中。
卫梁低下头，发现拥簇自己上山的孩子们，依旧围在山洞门口。他们好奇地望向洞内的动作，都清晰可辨。
卫梁感觉自己的反应变得很迟钝，好像半梦半醒时的样子。
而他的身旁，那位小人则变成了一位身穿墨绿色麻衣，束发长须的中年人，他很瘦，个子不高，皮肤黝黑，一看就是缺乏营养。
此时中年人负手而立，看向卫梁，双目炯炯有神。
随后轻轻点头，左手手心向天，身后的天地变色，昼夜不停交替变换。
卫梁注意到视线内的万物生长速度开始变快，不断地重复着从生长到枯萎的过程。
他看向四周，不知从何时开始，群山渐渐变成平地，随后周围变成海洋，出现了火山，植被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无垠的荒凉，滚滚岩浆，处处焦土。
突然他开始和中年人一起升空，陷入到浩瀚的星空中。
脚下是地球，月球，围绕太阳运转的行星，远道而来的彗星。
继续上升，不断地上升，他感觉到自己离开了太阳系，直至太阳系化为一个光点后。
他二人再次陷入黑暗，四周是暗藏的凶险，以及从未见过的美丽景象，那是星辰的消亡与重生，星系的交汇与碰撞。
上升的速度越来越快，以至于到了最后，各色各样的星系都化成点点星光，它们或密或疏，时明时暗。
渐渐地，卫梁满眼之内，如棉絮般的点点星光彷佛组成了一个类似人脑般的星光图，而这个图像开始变得清晰。
卫梁因震撼而感到恐惧，因为这如同人脑一样的众星之图，正在缓缓转动，他直视无边的前方。
明显地感受到了他的面前，有一双浩瀚无边的眼睛正在注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