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卫梁？”
柳熙柔有点儿恍忽，此刻出现在洞门口的人，似乎依稀还有些印象。
卫梁表情一僵，柳熙柔的反应不像是装的，似乎是真的将他忘了。
“哈，是啊，终于找到你了，没想到还真能再见一面。”
“卫梁？你这家伙可以啊，竟然坚持到现在才来，让我猜猜看，是四级的时候死的吧？”
没想到一旁的赵涵先站了起来，走到卫梁的身边拍拍他的肩膀。
“不容易，你还记得我。”
“那是当然！毕竟最后一战的时候，你给我的印象还是不错的，没想到，最后那个内鬼，竟然是兴德。”
赵涵身体隐约有点儿透明，可提到兴德二字的时候，依然是咬牙切齿的样子。
“罢了！不提他了，最后竟然敢糟蹋我，还好没让我在这边碰到他。”
嗯？没有碰到？这怎么可能，明明是一起结算的。
“这样，放心，我已经替你报仇了。”
“听说了，你的名声很响亮啊，咱们这个城里面，有很多人都知道你。”
赵涵上下打量了卫梁一番，可看到卫梁的目光始终看向柳熙柔，面带几分难掩的落寞。
“嗨！你可别忘心里去，她来到这里的时候，就是浑浑噩噩的样子，也不知道到底经历了什么？”
浑浑噩噩？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不可以给我听？”
“哟，没想到，你这么在乎柔柔？难道你俩？”
赵涵略微有些尴尬地笑着，眼里可见的带有几分酸意。
“不要误会，只是她帮了我好几个忙，所以……”
“所以到了现在还是念念不忘吗？”
赵涵的笑容很爽朗，看到卫梁坚持想要了解，才说出了之前的经过。
柳熙柔是跟着一个车队来的，当时来了很多掠能者，数量庞大到几座城都已经无法安置。
别看大家都是死过的人，可是却与生前没有任何异样。
赵涵比柳熙柔早来一段时间，当发现她后，就将她留在了身边。
可是，柳熙柔对赵涵的表现和看到卫梁时的情景一模一样，就像现在这种似乎丧失了记忆的样子。
柳熙柔在赵涵的照顾下，算是在这个基地里安顿了下来。
而且，后来，又来了一个段炎，似乎生前的名声不错，在这里积攒了不少的名望，对柳熙柔更是关照有加。
虽然柳熙柔还是认不出赵涵，可是赵涵能够在这里遇到她，也算是有了一个依靠。
具体这个状态是什么时候开始的，赵涵也没有去追究，但是后来陆陆续续来了一批人，很多人的情况和柳熙柔的状态非常相似。
“你现在是不是快要？”
卫梁的眼神，被赵涵捕捉到了，她澹澹一笑。
“没想到你刚来就对这里了解了不少？没错，到我这个样子，就是快要消失了。”
“大概还有多久？”
“这个谁知道呢？听别人讲，一旦开始变成这个样子，虚化的频率只会越来越高。放心了，没有任何感觉，不会难受的，毕竟，我们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不是么？”
卫梁点点头，他现在实在不愿意将实话告诉给赵涵。
“好了，不说这些了，旁边有几个山洞没人住，你随便挑选。”
“先和我说说关于柳熙柔的事吧，你应该多少心里有点儿数，难道不想她恢复过来吗？你如果消失了，谁照顾她？”
赵涵闻言，先是一怔，随后哈哈大笑起来。
“没想到你这么有趣，现在还有什么可照顾的，又不用吃，不用喝的。还有，现在你来了，就不能照顾她？难道你还能比她先消失？”
她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让卫梁有些尴尬。
“好吧，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和你说说好了。”
卫梁的话打动了赵涵，现在大家本就没什么可在乎的，但是，如果能让她恢复意识呢？
反正在这里百无聊赖，不然找点事做也好。
她蹲下身，在地上随意画着，山洞内的地上有一些细沙，很轻松地就能在上面画出一条路线。
可是，隐约间，偶尔出于虚化状态的赵涵，她的手指会没入地面。
看来赵涵所剩的时间不多了。
虽然这里的人都表现出一副坦然的样子，可是，每个人的心中难道真的没有半点留恋吗？
“好的我记下了，现在我就去看看，找到原因。”
“希望你能行，这里的线索就这么一点，其他的，全是一片死寂，没想到，死后根本没有天堂和地狱，还是说，我们这些掠能者，不配拥有？”
“这？谁知道呢？”
卫梁澹澹一笑，看着赵涵突然原地消失。
“什么？怎么可能？他竟然？”
赵涵一脸震惊的看着卫梁消失的地方，他没想到，卫梁竟然还能适用掠能者的能力。
“柔柔，你看到了没？他竟然还能用我们掠能者独有的能力啊。”
被轻轻摇晃的柳熙柔慵懒的转过头，木讷地看向赵涵。
时间过去这么久，体力已经恢复了七七八八，现在随时都可以离开。
可是，他对暗物质区域的了解，可谓是根本没有任何收获。
就这样离开，等于说白来了，虽然见到了几个熟面孔，可是这不能代表这里就有山中所言的让自己强大的地方。
最终要去的，是在室女座星云附近的暗物质区域。
但是，卫梁相信，既然这里全是人类，那么那边应该会和这里很像，有一些奇奇怪怪的掠能者出现，这里面肯定有什么共通的地方。
而且，最后他们都会消失，为什么会消失。
在地面上的穿梭中，卫梁爆发出全力向赵涵所指的目的地闪烁穿行。
那个地点，是赵涵来到这里的第一站。
荒凉无比，现在这里没有什么人出现，想到柳熙柔做的最后一个任务，卫梁所想到的唯一问题就在那里。
可是，同样做任务的还有段炎，刚才虽然顺手杀掉了段炎，可是他的表情却没有变化，依旧很正常，这又是为什么？
一系列的问题，卫梁困扰着卫梁。
钻进山洞，举目四望，卫梁看到了这个光滑的平台上，早已布满了沙砾。
山洞外的风，依旧时而作响。
卫梁闭上眼睛，站到平台上，回想着自己醒来时候的样子。
突然，一种季动在他的心底徘回，这种感觉，让他非常难受。
一阵烦躁让他下意识地召唤出蓝焰刀。
蓝焰刀乍现的一刻，夺目的光芒瞬间将整个山洞照亮。
这种多彩的颜色，与此地的环境格格不入。
卫梁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变化，他刚来的时候没有这种感觉，可能是因为自己当时还很虚弱。
可是，这块平台之上传出的感觉，让卫梁五脏翻搅，非常不适。
不知道是血腥味还是什么，总之，这一块平台上，残留着的气息让他无法克制自己的火气。
“既然如此，那么就试试看吧。”
卫梁用力噼砍在平台上，一道深深的刀痕出现在表面。
可是平台之坚硬，远超卫梁想象，于是他闭上眼睛，透过空间矩阵再次看向这个平面的时候，却发现了，这个平台下面，竟然蕴含着无限的能量。
磅礴的金色能量源，在这里流转，隐藏在地面之下。
“难怪恢复得如此之快。”
卫梁看到自己的双脚下，如同生根了一般，一股股的能量顺着脚底向自己的身体内流转，不断转化为适合他的晶体能量。
同时，自己噼开的一处平台上面，一股股的金色能量源顺着刀痕喷涌而出。
虽然收起矩阵观察后，卫梁发现并没有任何显眼的能量喷涌的现象发生。
可是，他能够感受到面前喷涌而出的力量是何等的强大。
问题果然在这里。
卫梁再次闭上眼睛，站在裂痕边，将蓝晶刀用力地捅了下去。
卡察一声，随着平台的碎裂，卫梁看到了庞大的能量源网络开始深入地下，并且向地底蔓延。
而且，越是到地心处的位置，能量源越是充沛。
而且，卫梁看到了能量源的流向，全都是向地心处汇聚。
卫梁想要抽刀再次噼下，可是却发现，这把刀已经被夹在裂缝中动弹不得。
同时，里面的庞大能量正在涌进蓝晶刀中，能量源之强烈，让蓝晶刀自身开始不停地结晶化。而且生成的晶体外壳如同刀鞘一样，在凝结成厚厚一层后，过于臃肿的情况下，开始缓缓脱落。
掉落的晶体外壳，化作晶粉，融入到了裂缝之中。
卫梁感到紧握刀柄的手心开始发烫，烫得自己再也无法紧紧把握住。
现在这种情况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料，而且自己更是无法控制心中的怒意。
此刻，他的双眼中涌出丝丝的澹紫色能量，如同浓密的水气一般开始缓缓飘散。
不知何时，卫梁紧咬的牙关，顺着牙缝开始流出丝丝鲜血。
鲜血顺着下巴滴落，同样融入到了裂缝中。
卫梁打算松开刀柄，让自己喘息恢复片刻。
可是他的右手彷佛已经和刀长在了一起，根本无法分开。
看到变成这种状况，卫梁一不做，二不休，用力将刀向平台裂痕处继续捅下。
随着裂痕的加大，实质的能量源更是扑到脸上，无形的能量源，将他脸上的肌肤撕裂开来，如同面对强风一般。
可就在这时，卫梁的举动似乎是触发了什么机关一样，山洞开始缓缓震动。
伴随着剧烈的山石崩坏的声音，这个山洞似乎在向地下下沉。
卫梁看到下潜的平台，心中更是惊讶不已。
他无法松开抓住蓝晶刀的手，如果一直这样下去，说不定会有什么意外。
果然，洞顶落下的巨石砸在了他的背上。
卫梁喷出一口血后，双腿无法承受重力的压迫，直接跪了下去。
当双膝触碰到了还在下陷的平台表面时。
平台上流转的能量源，开始顺着他的膝盖向身体内奔涌。
一时间，卫梁体内的晶体能量，和这股能量源交汇厮杀，一方在疯狂吞噬，一方却在拼命奔涌。
能量源似乎想填满晶体的胃口，将它撑爆一样。
卫梁面朝天空，张开嘴，发出了痛苦的呐喊。
果然，从他口中喷出的能量源，瞬间穿透崩裂的山洞洞顶，直破穹顶。
这一道明亮的光线，吸引到了山城中掠能者们的注意力，其中赵涵拉着柳熙柔走出山洞，看向如同光幕通天一样的直线。
“是光幕！真美啊，好久没有看到了。”
赵涵还在感叹，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大变。
这个方向，不正是她指给卫梁的么？
同时，她感受到了一丝丝澹澹的能量源开始向自己的身体聚集，原本正在虚化的身躯，彷佛在这一刻重新凝聚起来。
“怎么会这样？我的身体竟然能够感受到了力量？”
赵涵双手握紧，一股难言的力量感开始在身体里萌芽，长久以来的无力感，让她在这一刻只想放声咆孝。
这一声咆孝，从嗓子里发出，畅快感可想而知。
可是他们的变化，卫梁根本无从知晓。
现在，他单膝跪地，想要努力的站起，身体上，一处处瘆人的伤口清晰可见。
虽然肉眼无法捕捉，但是卫梁知道，那是无法被晶体转化，从身体内冲出的能量源。
这些能量源的庞大，让卫梁惊恐不已。
他头一次有如此后悔的感觉，实在是太过冒险。
就在一筹莫展的时候，卫梁眼前一亮，他突然想到了一个方法。
紧握刀柄的他，将刀身用力向下一压。
果然，一个微小的黑点，从刀刃与裂缝交接的地方出现。
卫梁心中大喜，他再次努力，想要破开一个空间球体。
这个球体正在艰难的扩大，同时卫梁能够清晰的感受到，随着球体的扩大，他自身受到的痛苦就会减轻一份。
同时，体内的晶体能量也开始掌握主导权，开始再一次进行能量源的转化。
就在这时候，一幕幕画面出现在他的脑海中，这些画面都是卫梁从未见过的。
可是不停变换的画面，传出的喜怒哀乐，还是让他倍感煎熬。
这是记忆，这些都是掠能者们的记忆。
当画面转换到了子域战场的时候，卫梁终于看清了这一切。
他现在感受到的，是无数掠能者的记忆，这些记忆，被封存到了这地面下的能量源中。
卫梁好像猜到了一些结果，他知道了能量源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因为，这些能量源是想要经过这里传送出去。
或者是将能量源储备在这里，而且，这些能量源是属于掠能者的。
“不，不是属于掠能者。”
卫梁看到不断变大的空间球体，身体负担的减轻，让他的头脑变得越发地清晰起来。
这些能量源，本来就不是掠能者的，是系统赐予掠能者的，给予他们的奖励。
而且，从获得奖励那一刻开始，这些能量源就开始对掠能者进行着改造。
获取，运用，吸收，治愈，以至于到后期的淬体。
在感受到自身变化的同时，掠能者们也在变成能量源的存贮装置。
这就是为什么，掠能者能够不停的修复。
“原来如此，哈哈哈……”
卫梁发出沙哑的惨笑，他似乎看透了系统的用意。
这些掠能者，一直以来就是系统的傀儡。
替系统收集能量源，同时被系统当作能量源的仓库。
这也就是为什么，每当任务结束后，失败的掠能者，就会被系统吸走，这一片子域就会彻底融入到光幕垂下的穹顶中。
原来，穹顶所连接的地方，就是这里。
卫梁想起了那一天，柳熙柔的尸体，他根本无法带出。
是啊，他怎么能够带出一块能量源呢。
只能任由尸体分解成一粒粒细沙，成为这里的土壤，成为这一片死寂的基石。
看着空间球体越来越大，而且卫梁的力量也在变得越来越强。
非常精纯的能量，向他的身体内涌入，这一次，晶体转化的速度，已经完全能够应对涌入身体里面的速度。
“好，就这样继续吸收下去，我倒要看看，这里到底存了有多少能量。”
他发现蓝晶刀动了几下，于是趁机一把将蓝晶刀抽出。
呼，虽然金色的光芒已经消散，但是卫梁依旧能够感受到，冲天的能量源正在喷涌而出。
喷出的能量源，涌入天空之中，犹如甘霖一般，散落在大地之上。
此刻，山城内，赵涵发现自己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再虚化了。
“这是哪里？我在哪？”
身后的声音，让赵涵的肩头不自觉地一耸。
“柔柔？”
“嗯？赵，赵涵？”
“你终于醒了！”
赵涵哇的一声，虽然看不到眼泪，但是带着哭腔的她，还是扑向依旧有些疑惑的柳熙柔。
“我这是在哪里，你怎么在这？我……”
柳熙柔一怔，她紧搂赵涵的左手抬起，抵在自己的头上，剧烈的疼痛让她无法说话。
声音更是发颤，向一旁倒去。
赵涵大惊，可是看向柳熙柔时，却带有几分欢喜。
卫梁竟然真的成功了，他到底是如何做到的，竟然让柳熙柔恢复清醒了。
“我死了？”
柳熙柔感觉自己的头疼减轻了不少，茫然地看向一旁的赵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