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铁牛狐疑地看着狗蛋：“狗会不吃肉？你别不是自己吃了肉，什么也没有给狗。”
狗蛋左瞧瞧右瞅瞅：“我给它吃了，它硬是不吃。”
“哼！”刘铁牛不相信狗蛋，琢磨了一会儿，心生一计，跟狗蛋滴滴咕咕，末了威胁他，“你要是把这件事泄露出去，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不过，你要是把事情办好，我给你二十文钱。”
揣着二十文钱如何花的幻想，狗蛋乐滋滋地看街上的小吃、玩具，心情极好。忽然一股肉的香气顺风飘来，他一边闻一边走，来到仙来楼门口。
饭点已经过了，可是楼里客人不少，女扮男装的伙计张欣悦忙着点菜上菜收拾餐桌。狗蛋看了一会儿，也没有看到客人挑张欣悦的刺。
这让他气恼。
他跑到镇上嚷嚷张欣悦是女人，怎么像白嚷了一样？被张欣悦骗了的仙来楼居然不肯赶走她，还要留她干活！
眼珠一转，狗蛋走到酒楼门口大声喊：“张家姐姐女扮男装当伙计，是不是不想嫁出去了？”
喊完后，他对怒火中烧的张欣悦扮了个鬼脸，怪笑一声，飞快地逃走。
端着菜的张欣悦不好追出去，阴沉着面容放下菜，又对吃惊的客人笑了笑：“东坡肉是仙来楼的招牌菜，请慢用。”
客人是男子，上下打量她，目光在她的脸、胸停留，猜测她的性别。
张欣悦不喜欢这种目光，忍了又忍，拿着托盘回厨房。
她不想到大堂干活了，主动接过处理食材的活，闷头苦干。
自从镇上的人知道她女扮男装，看她的眼神都变得奇怪起来。幸好掌柜祝保定当众说她是学徒工，她愿意留下就不会将她辞退，不然她真得灰熘熘地回家……
“张欣悦，掌柜找你。”伙计祝远叫道。
张欣悦心里忐忑不安，担心掌柜说话不算话。
祝保定在后院，看到张欣悦便说：“放心，我不会赶你走。二娘子讲过，要把你当成普通伙计。”
二娘子？
又是谭玉秀。
张欣悦至今也瞧不起未婚先孕的谭玉秀，低着头看自己的脚尖，觉得谭玉秀让掌柜留下她是蓄意看她热闹。
“别人的议论你不要放在心上。”祝保定温和地说，“来吃饭的客人不关心你是男是女，在楼里做工的人要是议论你，你告诉我，我会找他们讲道理。要是你被欺负，你也要告诉我，我为你主持公道。”
“嗯。”张欣悦低低地应道。
她回厨房，祝远正在跟别的伙计说话，她一进来，他们马上住嘴，装作平常地各自走开。
他们是不是在议论她？
思维难以控制，张欣悦握紧拳头，坐下干活，眼圈发红。
为什么她生下来是女子？
她从来不想做女子，女子喜欢说三道四，胆小怕事，吃不了苦，爱慕虚荣，是泼妇、悍妇、毒妇、母老虎、河东狮……彷佛世上所有的骂名都给了女子。
她想做男子。
全天下最厉害的皇帝是男子，将军、丞相是男子，酒楼的大厨是男子，掌柜还是男子，男子多么强大！
性别无法改变，张欣悦的泪水掉在地上，哭得无声。
……
时间流逝，太阳朝着西山坠落，金红色的光照进房间。
坐在榻上闭目养神的裴流风缓缓睁开眼睛，眸底似有灿灿光华流淌，比夕阳明亮，比火焰闪耀，艳美而绝俗，贵不可言。
他认真学过武功，身上是有内力的。用掉一个下午，他恢复了一部分实力，如今能轻松对付一个成年男子。可伤势恢复缓慢，他依然要休养，不可以任意下地走动。
说到伤势，他以为他的伤势会更严重，获救后却发现伤势较轻……
莫非是武功心法的作用？
裴流风运转身体中的内力，发现内力确实能加快伤势痊愈，可他内力有限，顶多将需要为期一百天的休养缩成八十天。
大厅里传来谭玉秀给龙凤胎讲课的声音，裴流风听了几句，暗忖：“这丑陋村妇认得几个字，倒不是一无是处。但是，她轻慢本皇子，本皇子是要跟她计较的。”
“……好了，下课了。”谭玉秀宣布。
“耶！”
两兄妹欢呼一声，伸懒腰的伸懒腰，收拾文具的收拾文具。混进来旁听却中途睡着的狗蛋打着哈欠站起：“去玩吧，我等你们好久了！”
天还没黑，确实能出去玩。
谭玉秀对孩子说：“早点回来，不要干危险的事。”
她示意黄狗跟着孩子，自己进了厨房，烧洗澡水、为晚饭准备食材。
三个孩子跑到村子，很快找到许多小伙伴。
“我有三文钱，我们去镇上买炒豆子吃！”狗蛋亮出三个铜钱，“镇上有老屋，我们捉迷藏，谁最后被找到我给谁一文钱！”
孩子们呼啦啦地跑到镇上，旋风似的从聚福楼门口刮过去，被刘铁牛看到。他悄悄地去了老屋，藏进一个房间，关上了门，没一会儿就听到孩子们的欢笑。
再等一会儿，他听到狗蛋和黄狗来到房间门口，狗蛋说：“大黄，你进屋子里看看。”
黄狗猜到他有目的，竖起耳朵，鼻子瓮动，发现房间里藏着一个屏住呼吸的人，那人身上有厨房的油烟味。
它没进去，对狗蛋抬了抬一只前爪，让狗蛋进去。
狗蛋推开门进去，说：“你快进来！”
气味更明显了。
呼吸声、心跳声也变得清晰。
通过鼻子和耳朵，黄狗知道房间里的人躲在什么位置，汪汪叫了两声，快步走开。
“哎，别走！”狗蛋喊道。
黄狗没有回头，狗蛋只好追上它，想捉它，被它躲开了。
它跑得快，一会儿就不见踪影，把狗蛋气得大骂。
老屋附近的药铺还在营业，黄狗径直跑进去，对顾楼台汪汪叫，抬起前爪指了指门外。
顾楼台讶然：“你让我跟你走？”
黄狗点头：“汪！”
顾楼台是养过狗的，跟着它来老屋。黄狗示意他站在一个房间外，它闯进房间。
“汪汪汪——”
“啊——”
狗叫声、人叫声响起。
房间里的刘铁牛由于久久等不到黄狗，放松警惕，哪知黄狗突然进来，露出一嘴尖牙作势扑他咬他，吓得他大骂：“死狗！臭狗！我要杀了你！”
“汪汪汪！”狗退到了墙角，害怕地看着刘铁牛，貌似凶恶地喊道，“汪汪汪。”
刘铁牛没被它咬到，以为它不咬人，不由得咧嘴一笑，掏出一块散发着药味的熟肉走向黄狗：“我有一块肉，你别乱叫，我给你吃肉。”
肉被丢在地上，黄狗闻了闻，低头去吃。
刘铁牛趁机用随身携带的大口袋把黄狗套住，再把它塞进口袋，隔着口袋困住它，捂着它的嘴不许它叫，得意地说：
“我可算抓住你了！
“哼，要不是掌柜的让我捉你给他，我早就把你打死了吃肉！
“狗肉可好吃了，我上次捉了一只小狗吃，可惜没几两肉，吃得不尽兴。”
黄狗很老实，刘铁牛哼着小曲，抱着狗从房间里出来，看到脸色铁青的药铺大夫顾楼台严厉地盯着他，也不知道听到了多少。
袋子里的狗奋力一挣，从刘铁牛怀里掉了下来，迅速地摆脱口袋，叼着有问题的肉跑到顾楼台身边。
它放下肉，摇着毛茸茸的尾巴，看刘铁牛的目光宛如看傻子：“汪汪汪……”
哈哈哈，你中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