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参被卡在甄胖子嘴里,他试图吐出,试图挣脱,奈何敌不过谭玉秀的力气。
她使劲地把人参往他嘴里塞。
为了不被噎死,甄胖子唯有含着泪吃人参。
等到大半根人参进了喉咙,谭玉秀总算大发慈悲放了他。
“咳咳咳……”
甄胖子不断咳嗽,要吐出嘴里咽不下的人参,泪水不受控制地流了一脸,混着口水、鼻涕,无比狼狈。
酒楼之内一片寂静,无论是客人,还是刘铁牛等伙计,亦或蹲在门口的狗,都被谭玉秀的举动惊得呆住了。
大宝和贝贝最是镇定,一点儿也不惊讶。
娘从来不吃亏!
娘是最强的!
“怎么?”谭玉秀面带笑容,温文尔雅地环视人们,“甄掌柜吵着闹着要吃人参,我便给他吃,大家怎么盯着我看?难道甄掌柜吃不得人参?”
“他都吃下大半根人参了,自然是吃得的。”杂货铺老板娘最先回神,不假思索地站谭玉秀,“他的人参合该他自己吃掉。”
“对,四百七十两银子的人参,甄掌柜吃得很开心呢。”谭玉秀看着坐在地上的甄胖子,柔声询问,“你好点了吗?能算清楚我吃的早餐要给多少钱了吗?”
甄掌柜擦了眼泪,对上她乌黑的眼睛,心里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他觉得谭玉秀是个疯子。
惹谁都不要惹疯子,甄掌柜生怕谭玉秀还折腾他,硬是挤出一个可怜兮兮的笑:“谭二娘子今天吃的早餐就当是我请的,不必付账。”
谭玉秀眉宇间的冰霜消散了,语气更温和:“既然你如此康慨,那就多谢你了。”
招呼两个孩子,她施施然地离开,当真一文钱也没有留下。
狗跟上她的脚步,尾巴惬意地摇晃。
酒楼里,甄胖子咳嗽几声,恼怒得想把谭玉秀碎尸万段。
该死一百遍的谭二娘!
给她脸面,她不要,反而按住他的头,逼他吃人参!
她如此折辱他,休要怪他对她动用狠辣手段!
几个伙计把甄胖子搀扶到椅子上,甄掌柜慢慢地喝了一杯茶,命令刘铁牛:“立刻去找我的连襟兄弟借家丁!”
谁是甄胖子的连襟兄弟?
与谭玉秀同村的地主王壮。
通过刘铁牛得知甄胖子吃了亏,脸上依旧能看到些许淤青痕迹的王壮带着家丁和两个兵丁雄赳赳地出门。
阳光太明亮,王壮抬起头揉了揉被光刺到的眼睛,不久前折断的两根手指依然绑着纱布和木板,免得骨头长歪。
来到镇上的聚福楼,王壮一屁股坐下来,问道:“谁得罪了你?”
他老婆、甄胖子的老婆,两个女人是姐妹,他和甄胖子是连襟兄弟,时常狼狈为奸。
甄胖子的家底比不上王壮,讨好地给王壮倒了一杯茶,说:“除了谭二娘,还能是谁得罪我?她给了仙来楼东坡肉秘方,又给了佛跳墙秘方,聚福楼的生意一日不如一日了……”
谭、谭二娘?
正要接过茶的王壮手一抖,茶杯跌落,摔在地上。
啪的一声,茶杯碎了。
“老哥这是咋了?”甄胖子没看懂王壮的恐惧。
“没、没什么。”王壮眯眼问,“谭二娘怎么得罪你了?”
甄胖子添油加醋地把事情说出来:“谭二娘去了街尾没回来,我们去堵她!她有东坡肉、佛跳墙的秘方,要是问得出来,我给你五十两银子!”
王壮带着人,和甄胖子去街尾。
刘铁牛跟在甄胖子身边,走了片刻,走到一座他很熟悉的宅子前。院门敞开着,乔富贵在里面说话,里面还有别人。
“是这里?”甄胖子问跟踪谭玉秀的伙计。
“是这里。”伙计肯定,“谭二娘子带着孩子和狗进了这宅子。”
宅子中,谭玉秀面前站了几个被请来干活的汉子,她有条不紊地告诉他们怎么干:
“……这个房间要挖安装下水道的土坑,下水道……
“这里也要挖坑,用来做化粪池……”
汉子们干了许久活,第一次听到这种要求,议论纷纷:
“谭二娘子可真讲究。”
“我怎么没这头脑?脏水通过地下排水通道流走,臭味熏不到我,多好啊……”
讨论得热烈时,吃过教训不知悔改的甄胖子闯进来,看着谭玉秀狞笑:“丑八怪,你今天要完蛋!”
家丁、兵丁、王壮走进来,谭玉秀从容怡然,似乎心情颇好:“我怎么完蛋?”
甄胖子扭头对王壮说道:“老哥,你要给我出头!我搞不定谭二娘,我的聚福楼准会开不下去……你往聚福楼投了银子,你不想亏本吧?搞定谭二娘,聚福楼能赚大钱……”
他又转过头看谭玉秀,彷佛她已经被打倒,已经跪下哀求他放过那样,他兴奋得童孔放大,脖子都变粗了:“你就算想跑也跑不掉!”
“放心,我不跑。”谭玉秀抱着手,对王壮说,“来吧,领教一下我的本事。”
领教?
怎么领教?
王壮的两根手指在隐隐作痛,手指被折断的痛苦,他承受不起。
不过,他跟着甄胖子来找谭玉秀,目的从来不是找茬。
“呵呵呵,”干笑几声,王壮吩咐家丁和兵丁,“上,打他!”
短胖的手指稳稳地指向甄胖子。
家丁兵丁一拥而上,期待谭玉秀挨打的甄胖子被扑倒在地上,拳打脚踢如雨点落下,打得他满地翻滚,呜呜求饶。
这什么情况?
这什么情况!
他和王壮不是连襟兄弟吗?为什么王壮的人打他,不打欺负他的谭玉秀?
甄胖子又痛又委屈,泪水滂沱而下,极度凄惨。
目睹甄胖子挨打,院门口的刘铁牛捂住嘴,头也不回地逃离宅子,唯恐遭了池鱼之殃。
却道院子里的乔富贵等人,他们本想为谭玉秀助阵,结果王壮带来的人逮住甄胖子就是一顿揍,完全没有教训谭玉秀的意思,他们感到迷惑不解。
不多时,王壮让家丁和兵丁停手,讨好地对谭玉秀说道:“二娘子,我这连襟对你怀恨于心,我特地送他来这里见你,好让你知道我对你没有任何不敬……”
躺在地上的甄胖子鼻青脸肿,伤得看不出本来的模样,呻.吟声有气无力的,没卧床休养几天恐怕下不了地。
他不敢置信地听着王壮对谭玉秀说的话,怀疑王壮中了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