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怀抱温暖干燥,带着一股肥皂的气味,小女孩不习惯如此亲近的接触,小身体有些僵硬。
不过小女孩很快放松了下来,因为谭玉秀的怀抱确实温暖亲切,小女孩感到安心。
被谭玉秀搂着,她偎依进了谭玉秀怀里,眼睛里涌出热泪。
就算谭玉秀是一个坏人,她也会选择留在谭玉秀怀里,而不是回到老头身边。
小女孩没回答谭玉秀,用行动表达了自己的决定。
“丫头!”老头急躁起来。
他想把小女孩从谭玉秀怀里夺回来,才接近,刷地一下,护卫们拔刀,雪亮的刀身映着老头的身影,让他不得不畏惧地止步。
退后了几步,老头气恼地跺脚,怒视谭玉秀和护卫:“你们这是干什么?这丫头是我的亲孙女,我死去的儿子儿媳把她托付给我,我得带她回家!你们休要抢了我家丫头!”
人们投来了目光,议论纷纷。
听得指责的话,裴流风不赞同地看向谭玉秀:“二娘,你想贝贝了?”
谭玉秀让小女孩坐在自己的腿上,温柔地抚着小女孩的后背,道:“我看见这女孩就想到我们的贝贝。”
“她不是贝贝,让她回到她爷爷身边吧。”
“我喜欢她。”谭玉秀任性,“她很冷,我给她一点温暖。”
裴流风瞧不上灰头土脸的小女孩,嫌她脏,传音质问谭玉秀:“你不怕她身上的虱子跳蚤传给你?”
她比他更爱干净,他必须把自己洗刷得干干净净,她才允许他接触他。
“你觉得我会怕吗?”谭玉秀用传音反问。
“……”裴流风沉默。
在谭玉秀家里住了不短的时日,他能不知道她家什么虫子老鼠都没有?正常人害怕的虱子跳蚤她能轻松解决。
可这是虱子跳蚤的事吗?
她在众目睽睽之下抢了别人的孙女,比人拐子还霸道可恶!
大家看到裴流风奈何不了谭玉秀,护卫们也不是很赞同谭玉秀,议论声大了起来:
“什么女人啊这是?男人都管不住她。”
“我看她也不像大妇,穿得跟大户人家里有头有脸的婆子差不多,贵人这么纵着她,不像话。”
“换了我,我一巴掌盖上去,婆娘保证听话了!”
“呵,人家是大雪天还要喝鸡汤的娇贵人,你家里的刁钻懒婆娘哪能比?”
“哪里不能比?都是女人!”
老头得到群众支持,先是高兴,随后瞥见冷着面孔的护卫们,又变得可怜兮兮,向裴流风哀求:
“贵人,请让我的小孙女回到我身边……
“我虽然不能让丫头暖和,可我是丫头的亲爷爷,我也冻着……
“你可怜可怜我这糟老头子……”
闲事裴流风不想插手,他用目光谴责谭玉秀:别这么霸道。
挨饿受冻的小女孩到处都是,她能温暖得了几个呢?
谭玉秀从火上取了烤过的饼子,递给小女孩吃,漫不经心地说:
“这么多人看着,我难道能霸着孩子不还?
“那老头,你别不是厌恶你的孙女,不许她暖和,也不许她吃饱,才急着把她讨回去。”
这话说得有点道理,大家的脑筋转过来,有一对带着十几岁孩子的夫妻说:
“孩子在她身边能吃饱,又能烤火,挺好的。”
“是啊,小丫头浑身脏兮兮,贵人一点也没嫌弃她,还把她抱在怀里。”
“老头太急了。”
“不是我说,小丫头看起来害怕老头,没准老头是个人拐子……”
舆论轻松换了向。
老头急了,一拍大腿跳了起来:
“孙女是我的,不是你们的,我更担心她!
“贵人一定是好的吗?
“贵人要是好的,怎么不许我们凑过去烤火?
“怎么不分吃的给我们?
“我就是怕我的孙女遭殃!
“高门大户的人看着光鲜靓丽,内里不知有多脏,强买奴仆的,侵占民田的,扒灰的,打杀小妾通房的!
“我宁可让我家丫头冷一点,也不敢让她接近贵人!
“万一丫头学坏了,以后不肯做别人的老婆,要做老爷的小妾通房,这可怎么办!”
大家听了,也觉得有道理,正要七嘴八舌地谴责谭玉秀和裴流风一番,吃着热乎乎饼子的小女孩抬起头看大家,脱口而出道:“他是人拐子!”
咦?
不管是人们,还是裴流风及其手下,亦或小女孩自己,都大大地吃了一惊。
小女孩捂住嘴,诧异自己能说话,手里的饼子差点没掉下来。
老头的反应速度最快,怒道:“别乱讲!”
谭玉秀嗤的一声笑出来,护着小女孩,说道:
“小孩子不会撒谎。她说你是人拐子,你就是人拐子,不是她的爷爷。”
“人拐子!”
小女孩指着老头,大声叫道:
“我不是你孙女!我老家不在乡下!
“我是京城长大的人!
“我、我是……我爷爷是寿宁侯!”
“你撒谎干嘛?俗话说,狗不嫌家贫,你倒好,为了攀附权势,连爷爷都不认了!”
老头气得吹胡子瞪眼,一把拉过瑟缩的孙子,恶狠狠地盯他:“快告诉大家!你是不是我的孙子!她是不是你的姐姐!”
“他也是你拐来的!”小女孩声音尖细,极具穿透力,“你把我弄成哑巴!还把他弄成哑巴,不许我们求救别人!”
“哑巴?你说话流利着呢!”老头大吼道。
小男孩被吼得一哆嗦,怯生生地看了一眼老头,又看向谭玉秀怀里的小女孩,声音细细小小的:“姐、姐姐,你不要跟爷爷闹……”
小女孩怔住,指着自己:“我闹?”
老头趁机说:“大家听到了!这丫头在撒谎!她不是哑巴!我孙子也不是哑巴!臭丫头特别不听话,害死了爹娘,我伤心之下说她几句,她就跟我对着干——”
话未说完,他说不下去了,也不能动弹了,就连眼珠子也不能转了。
谭玉秀不慌不忙地说:“小子,你长着一头褐色的卷毛,眼珠子是蓝色的,能跟我怀里这黑色直发黑眼睛的丫头是姐弟?”
一阵冷风吹过,小男孩的帽子掉下来,一头异族人的卷发再也遮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