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敢伤陛下爱凋!”立即有人喝斥。
有侍卫冲上来准备拿下张君宝。
“慢!”张君宝大喝一声,这些侍卫不由停下了脚步,没有继续上前。
他们已经知道了张君宝的身份,没看到连陛下的态度都不一样了吗?
所以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这些侍卫一时间有些进退两难,纷纷将目光投向了他们的统领。
而他们的统领心中暗骂,看老子有什么用?
于是他急忙请示了一下忽必烈。
忽必烈摆摆手,侍卫们立即退下了。
“陛下,若是小道所讲有理,当如何?”张君宝问道。
“哦,朕倒是有些好奇了,听你的口气似乎胸有成竹,那么有理如何,无理又如何?”忽必烈哈哈一笑道。
知道张君宝的身份之后,他自然不会再将其当做十三四岁的毛头小子了。
“等下陛下若是觉得小道所言有几分道理,还请陛下收回成命。”
“无理呢?”忽必烈又问道。
“任凭陛下处置,生死不论。”张君宝高声道。
忽必烈暗道小子狡猾。
还任凭他处置,生死不论?
若是换做其他人,就算不死,自己也会让他脱层皮。
可张君宝身为火龙真人的弟子,大概知道自己不会真将他如何。
事实上,自己刚才听闻火龙真人的一些惊人事迹之后,对这小子还真是另眼相看。
怎么看这小子都不亏。
“准!你现在可以说了。”忽必烈定调了,他倒是想要见识见识这位火龙真人弟子的高论。
“道长,你手中的金凋。”一个侍卫靠近张君宝恭声问道。
金凋还在张君宝手中扑腾,再让它留在这里不大合适。
“稍等。”张君宝拒绝了侍卫,然后将金凋高高举起,在众人面前晃了晃道:“此凋可怜呐!”
说着,张君宝脸上作出一副可怜的样子。
这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不是要和陛下讲道理吗?
和金凋有什么关系?
“有何可怜?”有人问道。
巴适的眉间一动,似乎想到了什么,不过最终还是没出声。
“敢问在场的佛门诸位大师,你们可想成佛?”张君宝没回答这人的反问,没和忽必烈讲道理,而是看了佛教众和尚一眼,最后又盯着巴适问道。
巴适的脸颊抖了抖,他想到了张君宝的用意,可此事他一时间不好化解。
场中的十七位高僧见巴适没出声,那么就得是他们出声了。
“学佛之人,志在成佛。”有人答道。
“慢~~”从伦长老想要阻拦却已经迟了,对方已经将话说出口了。
“从伦长老,难道贫僧所言不对?”
从伦长老苦笑着摇了摇头,要是错了才好。
可惜,这是真的,真的才有大麻烦了。
很快,不少人细细思索之下,再结合巴适那阴晴不定的神色,心中忽然一个明悟,纷纷脸色一变,暗道糟糕。
祁志诚的心本来一直悬着的,现在他也反应过来了,知道张君宝想要从哪里入手,心情不知不觉就好了起来。
简直是神来之笔,杀的佛门那边定然无法反驳。
“此凋本可饱餐一顿,却因小道插手,兔子不知踪影,害它要饿肚子了,是小道之过也。”张君宝叹息道。
他没有继续回答佛教那边的话,而是回答先前围观之人的问话。
这些围观之人身份都不一般,偶尔插言,再不影响大局的情形下,大家也不会太过计较。
再说之前的正式辩经已经结束,张君宝的问话怎么看都和辩经无关,他们好奇出言相问完全可以理解。
听到这话,立即有人大笑道:“这有何难,重新拿一只兔子就好了嘛。”
大家纷纷点头,这可是陛下的爱凋,还能让它饿着?
“眼睁睁看着弱小的兔子被凋撕扯碎片,血肉横飞,然后被一点点吞食,何其残忍。”张君宝摇头,“我曾听闻佛祖还未成佛前,为救一只鸽子,割肉饲鹰,而后才得以成佛。”
说到这里,张君宝的目光变得有些凌厉了,没有看巴适,而是扫向了众和尚:“诸位都是得道高僧,佛法深厚,离成佛只差一步。今日不如效彷佛祖,割肉饲凋,立地成佛!”
紧接着,张君宝不等佛门那边出声又看向了忽必烈:“陛下,刚才您让道门展现仙术,如今不妨让佛门显露佛迹,这样才公正,否则小道认为不公,陛下有偏袒之意,那么陛下对道门的惩罚便有不妥。”
刚才忽必烈让道门这边展示仙术,既然如此,那自己就照样奉还。
不只是道门有仙术,佛门照样有不少凡人无法做到的佛迹,割肉饲鹰便是其中之一了,而且为世人所熟知。
随着张君宝的话音落下,周围寂静无声。
围观之人吓了一跳,觉得张君宝太胆大包天了。
他竟敢直接说陛下不公,有意偏袒?
这是长了多少颗脑袋?
他们不由暗暗替张君宝捏了一把冷汗。
尤其是道门这边,他们更是心中忐忑,生怕张君宝触怒忽必烈。
不过,当他们暗中观察忽必烈神色的时候,发现忽必烈神色如常,似乎并无动怒的迹象。
还是火龙真人的缘故啊,连张君宝如此冒犯陛下都能容忍。
想到这里,围观的人便将目光落到了佛门那边。
不少人眼光中隐隐有点期待。
其实刚才忽必烈架起油锅让樊志应他们展现仙法的时候,他们便有这种期待了。
可惜没看成,道门那边直接认怂了。
这下好了,轮到佛门了,他们真想见识一下割肉饲凋的场景。
凑热闹的总是不嫌事大。
道教这边的众人纷纷握紧了双拳,真是太好了,这完全是将拳头打回去了。
从伦他们被张君宝打击的不轻,一时间根本不知道该如何辩驳。
总不能说这是寓言故事吧?
可他们佛教向世人传播的时候,并不是这么说的。
这是佛迹,以展现佛祖的慈悲。
巴适眉头紧锁,他没想到这小子一上来就让自己遇到了麻烦,还真是小瞧了人。
“来人,将这孽畜拉下去砍了,竟敢擅闯辩经之地,还有饲养的人也一并砍了。”忽必烈忽然出声道。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边上有数人跪倒在地不住磕头。
他们是饲养金凋的人,追着金凋后面来到了这边。
由于金凋是忽必烈的爱凋,受到的待遇自然是极高的。
有专门的人伺候着。
每次进餐的时候,必须是活物,而且还得将猎物放出来,让它逃跑,金凋自己去猎取。
这是为了保证金凋的野性。
以前都没出什么问题,猎物会被关在一间开阔的院子中躲闪逃跑。
而这一次,他们一个疏忽让这只兔子从未合拢的门缝中钻了出来。
更要命的是兔子竟然跑到了辩经之地。
金凋也随之而来。
听到忽必烈的话,金凋的双翅剧烈扑腾,似乎知道自己大难临头了。
“陛下,上天有好生之德,此凋追逐猎物而来,是天性,它可不知这里是辩经之地,再说它就是一头畜生,能懂什么?还望陛下能够从轻发落。”张君宝出声道。
不管怎么说,这次金凋帮了自己大忙。
不能让它就这么被砍了。
“也对,一只畜生知道什么?”忽必烈点头,“朕岂能和它置气?罢了,就饶它一命。张君宝,按你的意思此凋该如何处置?”
张君宝没想到忽必烈让自己来处置他们。
“不如就让此凋回归天空,回归山林吧。”张君宝说道,“从哪来回哪去。”
“你倒是对它宽容。”忽必烈冷哼一声道。
张君宝微笑道:“毕竟它曾是陛下的爱凋。”
“行吧。”忽必烈摆了摆手道。
张君宝抚摸了一下金凋羽翼,低声道:“去吧,追逐自由吧。”
说完,他松开了双手,金凋脱困,双翅一展,嘶鸣一声,直冲高空。
而后在上空盘旋了三圈,很快远去了。
如此勐禽,当然不想被束缚。
只是张君宝也不知道它能否在野外独自活下去。
毕竟被人饲养的动物,会失去野性,尤其是捕猎的本能都已退化。
所以很多时候,被放归野外的动物会很快死去。
希望这次金凋不会,从刚才捕猎兔子的情形看,凶狠准,应该没问题。
最后的结果是金凋放归天空,饲养的几个人杖一百。
虽说这一百杖下去,下半辈子多半是很难下床,但至少能保住性命。
将这几个人拉下去的时候,有侍卫同时将刚才架起的油锅柴禾,刀剑等也撤下了。
“刚才被一只畜生搅了场,真是荒唐。”忽必烈叹道。
张君宝清楚的很,刚才忽必烈冲着金凋发脾气,可不是因为它擅闯辩经之地,而是它的到来给了自己提出割肉饲凋的理由,让佛门那边下不了台。
忽必烈自然恨极了金凋,也是借此发怒替佛教解围。
对他来说,一只爱凋自然比不上佛教重要。
张君宝暗暗感慨,幸好这里的和尚还没那么疯狂。
真要有个和尚说自己敢割肉,那自己还真就不大好收场了。
毕竟这个和尚若真的死了,可佛教那边说他成佛了,自己又无法证明他有无成佛。
佛教讲的是轮回转世说,其他和尚说他灵魂转世投胎去了,这里的只是前世肉身,自己根本无话可说。
这点和道教完全不同,道教讲的是白日飞升,肉身成仙。
所以说,道门中人施展仙法死了,便代表死了。
从这方面来说,佛教有点占便宜。
不怕死的和尚不是没有,历史上做出这样的事可不少,而且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为了弘扬佛法,一些僧人的确做过割肉饲鹰这样的事。
这种人可以说是为了宗教信仰不惜牺牲自己的性命。
当然在大部分人看来,那是效彷佛祖。
忽必烈的插手让围观的人有些失望,再一次一出好戏泡汤了。
道教那边不免有人唉声叹气。
如此好机会就这么失去了。
可这是皇帝开口,他们又能如何?
“陛下,小道刚才所言,是否有理?”张君宝是乘胜追击问道,倒也不再提让佛门割肉饲凋了。
忽必烈眉头皱了皱承认道:“有理。”
“陛下,贫僧有话说。”巴适出声道。
“帝师,今日便到此为止吧。”忽必烈阻止了巴适。
这让巴适脸色微微一变,双手合十改变了原本想要的说辞:“是,陛下。张道长道法高深,贫僧佩服。”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巴适这算是认输了,至少在张君宝割肉饲凋一事上,他不可能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