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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9章 这张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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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禹伶牙俐齿,信口雌黄,欺我武人口愚,端的厚颜无耻!”

对于周亚夫对赵禹的最终评价,刘胜自是一笑而过。

至于今日这场会谈的结果,刘胜也算是相当满意。

——赵禹其人,且不说德行如何,至少在‘恪守原则’这一点上,可谓是和以前的法家官吏一脉相承。

没错;

赵禹,也同样是法家出身。

虽然比不上有正经师承,如今又执法家之牛耳、在朝堂上为法家奔走的前辈晁错,却也比郅都那个‘爱好者’强不止一个档次。

就说晁错,师承法家当代巨擘张恢,又官至御史大夫,位列三公,无疑是法家如今的唯一牌面!

早些年,天下人对法家的戒备还没有松懈,情况倒还好些;

但近些年,自从出了晁错这个以法家的出身登堂入室,且最终位列三公的榜样,出现在长安高门之外,以求某位达官贵族引荐自己的法家士子,可谓是越来越多见。

而这些法家士子到长安的第一件事,往往就是带着师门或亲友的信件,拜会当朝御史大夫:晁错。

如果当年,晁错死在了吴楚之乱爆发前后,那法家最后的火种,或许也会随着晁错身死而熄灭;

但在刘胜这个蝴蝶扇动翅膀,并保下晁错性命之后,法家的命运,俨然已经走上了一条新的道路。

而晁错,便成为了法家在这条崭新道路之上,为后世之人披荆斩棘的领路人······

相较于晁错‘为学派披荆斩棘,开辟道路’的神圣使命,郅都无疑就相对轻松了一点。

——毕竟不是正儿八经法家出身,仅仅只是认同法家思想、情感相对偏好法家的武人;

再加上已经卸任中尉,开始在周亚夫门下专门学习军事理论,郅都身上的‘法家’气息,也已是肉眼可见的散去不少。

在过去,一说长安有个什么事,郅都总是三句不离话一个:先贤之说,果然是至理名言!

不把商人在内的五蠹杀尽,天下果然就无法安宁!

然后,这个名垂青史的酷吏,就要开始大兴刑狱,更甚是大开杀戒了。

至于现在?

正所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

卸任中尉之后,郅都的注意力,显然从五蠹这样的内部问题,转移到了匈奴这个外部威胁之上。

而在对外战争中,法家思想对武将的影响,实在是没有什么优越性可言。

所以,毫不夸张的说:只要郅都从此从上纯武将的道路,并不再担任牵扯到民生、内治的职务,那这个法家的狂热分子,基本就要逐渐转化为纯粹的武人了。

何谓纯粹的武人?

——别搞黑猫白猫,能打胜仗就是好猫!

换而言之:在肉眼可见的将来,无论是逆历史趋势得以兴盛,还是和原历史线一样彻底势微,甚至不得不用‘儒皮法骨’来苟延残喘,以晁错为首的法家,都将失去一位必将功成名就的军方高级将领:郅都。

但对于法家而言,失去郅都的损失,显然没有得到赵禹的收获大。

毕竟赵禹,不是郅都那样的单纯爱好者;

虽非师出名门,却也是读过两天《韩非子》,思考过商君学说的正经法家出身。

用后世的话来说:晁错如果是影帝,郅都如果是群演,那赵禹再怎么说,也起码是个科班出身的当红小生。

至于未来,赵禹挑选的,或者说是走上的道路,也比晁错和郅都稳当许多。

——晁错走的,是披着儒皮靠近储君,潜移默化改变储君的感官,并最终背靠皇权复兴法家,一念成魔、一念成神的极端路线。

这个路线的优缺点都很明显;

优点是省事,只要成功,那就可以凭借天子的威权,轻而易举的改变法家短期内的处境。

至于缺点,则属于法家的通病了——人亡政息。

如果不是刘胜出手,按照原有的历史时间线,帝师晁错,就该在吴楚之乱爆发初期,就被天子启一句‘吾不爱一人以谢天下’,而被连哄带骗到东市,身穿朝服腰斩弃市。

而在晁错死后,法家最后的火种也将熄灭,从此再也没有人——没有能身居庙堂之高的人,敢在履历上落下‘习申商法家之言’的学术出身。

所以晁错的路线一言以蔽之,不外乎一句:不成功,便成仁。

甚至即便是成功之后,也很难保证不会人亡政息。

——你晁错忽悠得了一个储君,难道还忽悠得了每一个储君?

笑话!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你头一次玩儿这一出,咱们老哥几个没见过世面,算是让你给咱开了眼界;

下回再有这种事,咱们能放着不管?

但凡储君身边的人,不扒出祖宗十八代的师承,就当我儒家/墨家/黄老白传延了这几百年!

而相较于晁错的路子,赵禹现在的路线,就相当讲究了。

——法家出身,当然是要做法官咯~

专业对口嘛;

靠着专业知识,在专业对口的位置上做出点成绩,以从根源改变天下人对法家的刻板印象,这可比忽悠储君要来的靠谱,药效也来的持久多了。

说回刘胜今日召见赵禹,并通过赵禹和周亚夫的恩怨来做试探,所得出的最终结果,无疑是让刘胜深感满意。

从赵禹对周亚夫的态度,刘胜首先就能确定:赵禹和每一个法家出身的官员一样,更偏向于自诩为‘孤臣’。

对孤臣,世人或许褒贬参半;

但对于掌权者,尤其是封建时代的掌权者,更甚是封建帝王而言,孤臣,几乎是可以完全和忠臣划等号的。

何谓孤臣?

在这个词出现在华夏文化范畴内的早期,指的是孤立无助、不受重用的远臣;

而在后世,则指有自己的思想和个人操守,不追求名利,不趋炎附势的人。

至于眼下,孤臣,几乎可以直接从字面意思理解:孤独的臣子。

那什么样的臣子,才能被称之为‘孤独’的臣子?

——不结党营私;

——不与人私交;

——不搞裙带关系;

——不搞利益团体。

一个集以上优点于一身的官员,对封建帝王意味着什么?

恐怕真正的忠臣,都没有孤臣来的忠心!

或者说:忠臣未必是孤臣,但孤臣,却一定是忠臣。

就拿如今的太仆袁盎来说,就是个典型的忠臣,却也是个典型的‘反孤臣’。

坊间传闻,袁盎知交故友遍天下,凡是陇西以东、东海以西,长城以南、五岭以北,无论袁盎到了哪里,三五十里之内,必定会有人争先抢后的来安排袁盎。

甚至有人说:就算袁盎有一天落了难,散尽家财、权势,光凭着那些遍布天下的知交故友,袁盎也能一路走一路吃,吃三代都吃不完过去攒下的交情。

那袁盎是忠臣吗?

恐怕没人会说不是。

包括当今天子启,乃至刘胜,都绝不会说袁盎不是忠臣。

反面的例子,自然就是汉家在赵禹之前,发现的上一个孤臣:郅都了。

说起郅都这个人,普天之下,不知有多少人恨得牙根发痒,恨不能将郅都徒手撕成两半,再一口一口咬成碎肉!

想归想,却又不敢。

为什么?

是郅都有如此威慑力?

答桉,自然是孤臣,能从封建帝王那里得到的信任,以及与之匹配的权威了。

而赵禹今天的表现,显然也在告诉刘胜:如果不出意外,这将又是一个铁面无私的孤臣。

而且还是一个专精刑狱,且已经被任命为廷尉的孤臣······

“孤臣······”

“既然要做孤臣,又怎么会举荐······”

“——而且是在眼下这个档口,向我、向太子储君举荐?”

“看走眼了?”

自言自语着,刘胜迟疑的目光,自然便再次落在了身旁的周亚夫身上。

“这个张汤~”

“条侯认识吗?”

“是个什么来头?”

“能让赵禹亲自举荐,尤其还是向我举荐,而非向父皇,想来,应该名气不小?”

在刘胜问出这句‘张汤是个什么来头’时,周亚夫其实还没消气;

尤其是听到刘胜再次提到‘赵禹’这个人名,周亚夫的鼻息也瞬间粗重了些。

但终归是经历过生死,尤其还是被刘胜捞回来一条命,相较于过往,周亚夫控制情绪的能力,显然也有了不小的长进。

“嘶~”

“呼~~~······”

“家上今天召赵禹前来,可实在是把臣这把老骨头······”

“嗨;”

“罢了罢了~”

“一个黄毛小子,我跟他较个什么劲······”

算是释然,也算是在刘胜面前给自己一个台阶;

表明自己‘不和赵禹这个黄毛小子计较’之后,周亚夫深吸一口气,便将话题拉回了正轨。

“张汤,我有所耳闻。”

“也确实如家上所言:这个人,名声确实不小。”

“臣如果没记错的话,是在太宗皇帝后元元年,臣刚担任中尉;”

“当年,杜陵出了一个神童的事,传遍了长安街头巷尾,就连先帝,都忍不住问了一嘴。”

···

“说是这杜陵人张汤,是时任长安丞的儿子,自幼就对律法非常感兴趣,也着实有些天资。”

“有一段时间,长安丞因公无法回家,就让张汤留在家中看家护院;”

“回到家后,发现家中的肉被老鼠偷吃,张父大怒,训戒、鞭笞张汤。”

“结果这张汤就找到了老鼠藏身的洞,将老鼠抓了出来,并找到了老鼠吃剩下的肉。”

“之后,张汤就按照审讯盗贼的方法,将那只老鼠拷绑起来,随后立桉审讯这只老鼠。”

“然后传布文书再审,彻底追查,把家中其他的老鼠,和其他老鼠吃剩的肉都找了出来,罪名确定,按照‘盗财’的责罚,依照《汉律》的规定,在堂下对最开始那只老鼠处以磔刑。”

“张父看见张汤审讯老鼠的过程,就把张汤记录的文辞取过来看,发现那文辞就像是办桉多年的老狱吏般娴熟,于是赶到非常惊奇。”

“从那以后,张父就让张汤来书写治狱的文书,检查过后,就直接用于日常公务。”

“也正是因为这件事,张汤的名声才在那年,传遍长安街头巷尾。”

“因为太宗孝文皇帝后元元年,这张汤,才年仅八岁······”

···

······

“哦······”

“啊?”

“八岁?!

在周亚夫话音落下之后,刘胜先是下意识‘哦~’了一声。

待反应过来,只瞠目结舌的瞪大双眼,直勾勾瞪向周亚夫!

——八岁?!

——那不就是个孩子吗!

八岁的孩子,就知道按照《汉律》的规定去审讯、追查、定罪,并完全按照法律规定施刑?

这······

这特么叫八岁?!

“确实如此。”

“如果不是这样,那张汤,也就不会被坊间传成‘神童’了。”

“更何况审讯老鼠,如果是个成人做的事······”

“莫不太奇怪了些?”

听闻此言,刘胜这才后知后觉的‘哦······’一声,又面色古怪的低下头去。

确如周亚夫所言:如果是个成年人做出张汤那档子事儿,那刘胜恐怕就要好好怀疑一下这是行为艺术,还是纯粹的网红剧本了。

可即便如此,一个八岁的孩子······

“嘶······”

“真是神童?”

满是匪夷所思的一声自问,却引得一旁的周亚夫微一点头:“勉强算是吧。”

“至少在律法方面,确实算是天资卓绝。”

便见刘胜闻言,面色仍有些狐疑的低下头。

“太宗皇帝后元元年······”

“八岁、九岁······”

“到太宗皇帝后元七年,先帝驾崩,就是十五岁······”

“十五、十六······”

“如今,应该是二十二、三岁的年纪?”

周亚夫再一点头:“然。”

“头两年似听说,乃父亡故,张汤子承父业,做了长安吏。”

“只是不知这张汤和赵禹,又是什么交情。”

“毕竟这举荐,可不是什么人都能举荐、什么人都能被举荐的;”

“能让赵禹甘愿冒险,去举荐一个刚及冠的小吏······”

“家上,恐怕还要仔细查查这张汤的底细,查查此人和赵禹之间的往来瓜葛,然后再做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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