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先前,虽然一众凡人看不见望舒证就无穷宙光唯一的场景,却也有人在广场那边见得文狸从火把树上掉下来,望舒高喊的场景。城中的百姓虽然不知道这两人的身份,却也晓得如今城里外族人众多,大多都是凤伽异请来的客人,担心两人出事,早早有人上报了凤伽异。
而御花园这边,更是有皇宫的亲卫军守护,自然是两人一时虚空挪移出现,就被侍卫发现。凤伽异正听着先前的百姓禀报,这下又听两人在御花园中显现身形,知道两人都是大能在身的,却也担心会有什么岔子,故而连忙前来查看。
望舒一见凤伽异,便有有了先前见文狸的感觉,又是无穷无尽的时空之中,过去未来所有的望舒一同见了凤伽异。时光长河之中,并没有虚空的存在,每一个人除了自身之外,周围都是一切可能出现的众人,故而此时此刻的望舒一抬头,过去未来的所有望舒都是抬头,看见众人的过去未来,却也因着他们还未解脱,尚在无尽河水之中冲刷,看得并不分明。
先前看见文狸的时候,望舒看见了未来的种种可能,一时心神震荡,虽是模模糊糊,却也着实受了一番冲击,难以回想。可是此刻看见凤伽异,望舒的意识中却是浮现出了唯一确定的一个场面结果,非是凤伽异也证得绝对唯一,而是他的未来,已经注定唯一。
望舒一时愣神,凤伽异便已经跑到了他的身边,面带焦急,仔细查看,就听望舒一时轻声道:“原来如此。凤伽异,我定护你坐上南诏国主之位!柏节夫人之事,绝不会再度重演!如今的我……有这个能力!”
凤伽异听得一头雾水,心中暗想是否先前百姓回报有误,从树上摔下来的是望舒,已经叫他摔坏了脑袋不成。可是望舒口中的“柏节夫人”,凤伽异是晓得的,乃是当年六诏归一之时,誓死效忠自己的国家和家族,忠于自己的夫君邆赕诏主,跳城楼而死的圣妃。皮罗阁在世之时,曾经不止一次与凤伽异说起这奇女子,也不曾避讳什么。
柏节夫人的故事,自然是凄美非常,她的最终结局,也是叫人唏嘘不已。可望舒现在将凤伽异与柏节夫人说在一处,却是叫凤伽异心里一时涌起不详的念头,连忙问道:“望舒道长,你说什么?这国主之位,还要看父亲的意思哩!”
望舒深深看了一眼凤伽异,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摇了摇头,轻声道:“国主,我先前略有所悟,修行似乎出了一点点问题。还请国主给我提供一个安静的所在,我好生调理下精神才是。”
凤伽异听到这般,连忙说道:“道长有无大碍?是否需要我请毕摩巫医来给你看看?”
望舒摇了摇头,明知自己只是一时进步,需要适应,却不知如何跟凤伽异解释,只得坚持要求自己静养,并且安慰他自己并无大碍,只需稍稍休养片刻,傍晚就能恢复过来。凤伽异见望舒坚持,自己也是无法,只得着人将他请入自己的寝宫之中,派人仔细照顾,又是不许任何人前去打扰。
文狸跟着望舒到了凤伽异的寝宫,见众人退去,大门关闭,这才连忙问望舒到底出了什么岔子。望舒笑着跟文狸说了自己先前的经历和变化,此刻也已经稍稍适应在一切时空之中的唯一,看人听声都不再重重叠叠,想来再有一段时间,便能收放自如,不会受到困扰了。
文狸听得望舒细细道来,一时间也是露出了欢喜非常的神情。他始终是一只五百年上的狐狸化作人形,平日里虽然像个小孩子一般,要紧时候还是拿得出五百年的心性和阅历来,知道望舒这一次是走了大运,迈进一步,领先众人,在宙光法门上有了极高的感悟。
作为妖族的修行,是五百年一次的劫数,一次次躲避抵抗,躲得过寿与天齐,躲不过就此绝命。可五百年一次的天劫,只是左右他们的寿命,至于证道一事,还是需要他们自身的修行,故而文狸在修行上的经验,倒也不必望舒差多少,自从听闻灵均老道讲述宙光法门,又听闲话知道了陈老道现在的状态之后,便大概晓得,要求证道,只怕这时空唯一,是必不可少的条件。
知易行难,当今天下,除了陈老道和上主之外,文狸却是不知道还有谁做到了这一点。至于方才听闻,赤松德赞请来的莲花生大师,则是与道门不是一条路子,文狸也不敢揣摩。
上主为人神神秘秘,诡异非常,修士们除非是找死,否则谁也不会去找他讨论修行心得,询问时空唯一之事;当然,找不到他也是一个重要原因。至于陈老道,则是肉身成圣,一时感悟,稀里糊涂成了仙人,这时空唯一几乎就是一种本能,乃是天地赐予,也非自己证得,自然也是不懂得的。
只有望舒,是自己连祖师修为都不到,就靠着种种经历,种种机缘,种种道理,硬生生证得时间上的唯一,不敢说“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也是如今天下,独一份的人物。从这一刻起,望舒已经站在了比众人都要高的.asxs.上,朝着大道前进,自然是叫文狸又是欢喜,又是羡慕。
激动之下,文狸颠颠倒倒地向望舒表示的祝福,也说了自己对此事的些许了解。望舒从文狸五百年的经验里,倒也得到了一些东西,一时明悟,又是想办法稳固自身的情况,消除意识中纷扰不休,来自过去未来的种种重影,免得自己在时间上唯一,心智里却分裂,就是得不偿失了。
文狸也是知道此事重要,便也乖巧坐在一旁,守护着望舒熟悉自己的状态。修行之中,某些重要关头,的确是需要强者护法的,望舒这个时候,就是请文狸做了护法。否则若是叫一众人闯进里来,吵闹着望舒,只怕还不等他自身稳固下来,就要被闹得精神分裂了。
一时间,卧房内安静一片,外面的凤伽异等人,却是已经闹得像开了锅的粥一般。
凤伽异自己是凡人,秉承上古三皇五帝时代流传下来的规矩,不曾修有任何神通法力在身,故而并没有看见先前望舒证道的种种异象。可这拓东城王宫之中,除了他这凡人天子,还有诸多巫教的祭司毕摩,却是他们与天地自然的亲和,不弱于道门的高明修士,自然隐约能够感觉到先前望舒身上发生的种种异象,一时间纷纷涌来王宫,向凤伽异询问此事。
凤伽异只得以望舒的话语推脱,又是抬出灵均老道的名头压住众人,不叫他们去卧房打搅望舒,倒是做足了一个主人在此事之中的一切。一众祭司毕摩心中震撼无比,明知望舒先前所发生的情况,并不是他自己所说的那么简单;能够扰动整个南诏的异象,又哪里是区区一句“修行出了岔子”所能解释的?若真如此,望舒修行的只怕是混元大罗法门,才能有这般威能了!
只是凤伽异的话放在这里,灵均老道活生生地站在七八百里外的三清观中,一众祭司毕摩虽是心痒难耐,却也不敢上前打搅望舒,只得狠狠瞪了凤伽异一眼,不甘离去,等待晚上宴会之后,再向望舒讨教一切种种。
而七八百里外的准提阁中,慧明和尚在望舒证得宙光唯一的时候,也是一时睁开了眼睛。佛门比之道门,在近千年内多了一位伟大的觉悟者,便是释迦摩尼如来,却是流传下来的秘闻要更多些,甚少流失湮灭在历史之中。故而对于宙光法门,慧明和尚虽然不知道如何修行,却也见识过经文之中的记载,自然有些感觉,却是比一众巫教之人看得更分明些。
看着准提阁内,寥寥可数的几处虚空之中,出现了望舒多年前曾经来过的身影,慧明和尚也是一时震惊,几乎失了他作为高僧大德的震惊,好半天才稳住心神,一时双手合十,口角含笑,轻声说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而三清观中,嘉月和大师兄已经被吓得三魂七魄都快要飞走,却是他两人对宙光法门的理解十分粗浅,既无灵均老道的底子,也无望舒的经历,自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见灵均老道仰天大笑一炷香,更是吓得他俩差点哭出来,不住围在灵均老道身边询问。
灵均老道此刻才稍稍平静下来,又是恢复了往日里的高人作派,仔细组织了语言,这才缓缓将望舒身上发生的事情告诉两人。看着嘉月和大师兄露出由衷微笑,又见委蛇和凤鸾风风火火闯进来,灵均老道也是一时苦笑,叫嘉月上前解释,自己却是摸出一块玉片,铭刻诸多阵法,低声对其说道:“祖师,望舒已经证得无穷宙光唯一,南诏全境都有异象出现!”
话音刚落,灵均老道便是放飞了这玉符,暗自想着陈老道得到这个消息时候的表情,自己脸上也是笑意盈盈,一时难以克制,却是徒弟有这般大的成就,作为师父,灵均老道脸上着实有光,有光得很,真真是叫他高兴得快要立地飞升了。
小半天后,终南山洞天中传出一声疯狂大笑,随即就听得陈老道的声音响彻方圆千里,惊动不知多少有情众生,道:“道门中兴有望!我道日兴隆!哈哈哈啊哈……”
周遭一众修士,不知出了什么事情,个个满头冷汗,瑟瑟发抖,一时躲回了自己的洞府之中。